第126章 情切切慈母再囑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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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真珠真想把回門禮物都砸了,可是她不能,要是她敢砸,立刻就會有人把她抓到監牢裏頭去。她要忍,等待會見到了靜王世子,她要使出渾身解數,令他憐惜自己,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可惜她太過高估自己,明慎湜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她,她的媚眼都喂了狗。反而是秦持重和常順娘將一切看在眼裏,待明慎湜和秦寶珠回王府後,秦持重罵她煙視媚行,有失秦家家風,重又把她關在桃苑,來個眼不見為淨。常順娘可就沒有秦持重這麽好說話,命人將她屋裏的各色陳設和解悶的玩意兒全收走,隻留下光禿禿的家具,而且頓頓送來的都是清湯寡水,又叫那個伺候她起居的小丫鬟無事不用在桃苑裏麵陪她,美其名曰修身養性。結果秦真珠過得堪比那修行的姑子,真真是苦不堪言,這已是後話了。
且說一番禮數之後,秦真珠並沒有如願以償勾引到明慎湜,連話都沒能說上半句就被直接送回冷清清的桃苑。此時離飯點還有一段時間,秦寶珠提出要去探望一下病中的秦老夫人。她對這個祖母談不上喜歡,甚至有些厭惡。可到底那是長輩,孝道之下,她怎麽也繞不開的,還不如主動提出,順便博取一下秦持重的好感。果然,秦持重見她提出要見祖母,老懷大慰,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笑容。
秦老夫人的萱堂如今十分冷清,因著大夫交代要靜心養病,所以萱堂再不現以往丫鬟婆子簇擁的熱鬧場麵。下人們在裏頭當差,連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自然也不敢隨便聊天,就怕吵到裏麵躺著的那位。明慎湜與秦寶珠進去的時候,屋裏門窗緊閉,大白天的還垂著簾子,地龍燒得很旺,竟比大夏天還熱,空氣裏透著一股子暮氣沉沉的味道。秦寶珠皺了皺眉,人在生病,更應該打開門窗透氣,可這裏頭空氣如此渾濁,怎麽好養病。於是她低聲朝秦持重建議道:“父親,祖母身體不好,這屋裏怎的還如此憋悶?不若讓下人們開下門窗吧。”
秦持重卻不同意:“你祖母的病可不能吹風。”
常順娘從旁邊伸出手來,在秦寶珠的手心捏捏,朝她微微搖頭,秦寶珠見狀,就沒有再多說了。
裏屋傳出兩三聲咳嗽,沉悶而無力,秦持重麵帶憂慮之色,加快腳步走到老母親床前。秦老夫人身上蓋著厚重的棉被,頭朝裏麵,一動也不動。
“母親,兒看您來了。”秦持重站在床邊,探身向前,一邊給她掖被子一邊輕聲叫道。
棉被下的身子似乎動了動,秦老夫人緩緩轉過頭來,看到兒子,隻稍稍點頭。
“母親,還有您嫡親的孫女和孫女婿,今日三朝回門,特意探望您來了。”秦持重側了下身子,明慎湜與秦寶珠順勢上前。
秦寶珠一陣子不見秦老夫人,發現她又蒼老了許多,臉上又瘦又幹,溝壑縱橫,眉眼耷拉著,頭發幾乎全白了,不說還真沒人能看出來她才五十上下。
“祖母,寶姐兒看您來了,哪裏不舒服嗎?”秦寶珠垂頭看著她,想起當年自己剛從甘明鎮回來,初見她的情形。那時她略微發福,麵色紅潤,算計起自己的孫女來精神頭十足,跟如今這幹瘦老太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秦老夫人勉強睜開眼睛,扯心扯肺咳兩聲,虛弱道:“哦,真姐兒,你來啦?我的肝兒,外邊日頭烈,可別曬壞了,讓丫鬟仔細給你打傘。”說完,又無力地閉上眼睛。
秦寶珠一怔,轉頭看向父親。秦持重歎息道:“最近你祖母越發認不得人了,有時候精神頭好,說上兩句,卻隻記得以前的事。”
看來秦老夫人也是油盡燈枯,熬著日子罷了,盡管秦寶珠不喜歡她,也不免要唏噓兩句。
他們一行人並未在萱堂逗留太久,略看一看秦老夫人就離開了,主要是怕人多吵到她靜養。
午膳時分秦家正式宴請回門的女婿和女兒,就在正廳裏擺下兩席,中間用一個輕紗的落地座屏隔開。裏麵那桌自然是內眷,其實也就常順娘和秦寶珠,耀哥兒年紀小,也跟著陪坐裏桌。外麵那桌是秦持重與明慎湜翁婿二人。秦寶珠那桌自不必說,母女二人其樂融融,耀哥兒的童言童語不時穿插其間很是歡樂。秦持重這桌一開始還有些冷場,但明慎湜有意與泰山交好,況且他自幼便在宗學進學,教授的先生俱都是大儒,且又去過不少地方,無論是學識還是眼界,都是普通人無法比擬的,所以沒一會兒他們兩人就拋開了身份高低,把酒言歡,使得秦持重對明慎湜大有相逢恨晚之意,對這個女婿滿意之極。
飯後秦持重意猶未盡,邀明慎湜一起去書房繼續討論學問。常順娘打發耀哥兒去玩,拉著秦寶珠回到榴園,下人們紛紛上前來賀喜,秦寶珠大手一揮,一個個都得了賞銀,樂得她們伺候起來更加殷勤。母女二人在內室坐定,左右上了茶果,常順娘將人全都遣了下去,才拉著秦寶珠的手,關切問她:“你跟世子……他對你可還好?”先前她看女兒,雖然梳了婦人發髻,顯得比以前嬌媚一些,可總覺得有點不對勁。而且女兒跟世子之間似乎也太客氣了些,怎麽瞧著都不親密,好像就跟出閣前沒什麽兩樣。當時那樣的場合,她也不好詢問,現在隻有她們母女二人,她就迫不及待問出來了。這嫁人對女子可是頂頂重要的事,要是所托非人,下半輩子可就有得熬了。
秦寶珠不自在地喝了一口茶,洞房花燭夜無故消失,到現在都沒給個說法,這算不上好吧?不過她可不敢對常順娘直說,除了徒她惹擔心,她也幫不上什麽忙。“他對我很好。我剛嫁過去,有下人不服我的管教,他還親自出麵替我教訓他們。”這話半真半假,秦寶珠說得心裏直犯虛,不覺加重了語氣。
常順娘沒發現她的異常,也沒想到一向貼心的女兒會在這種事情上瞞著她,聞言倒是信了十足。但還有一點她也不放心的,京中可是一直都有傳言明慎湜好男風,就追問道:“你們成親那晚,世子可有對你……對你……”常順娘伸出兩根手指,慢慢貼在一起。
一開始秦寶珠還以為那晚的事情已經從王府傳到了外麵,讓常順娘聽到了什麽風聲,心裏未免一驚,待看到她的比劃,立時明白她所問的是什麽,頓時鬧了個大紅臉。盡管她的芯子裏是個正宗的現代人,也沒有豪放到能跟母親談論自己房中事的程度啊!
常順娘見秦寶珠不答話,就有些著急了:“你沒有看娘給你的秘戲圖嗎?還是世子他不願意……”
秦寶珠羞惱地打斷她:“娘,別問了,我們好得很!真的!”
常順娘得到肯定的答複,這才全然放下了從秦寶珠出嫁那天起就懸著的心。放鬆之餘,她忍不住提點女兒兩句:“如今你也嫁人了,為人婦的道理,娘相信你都懂。但是有一條,這世上的男子,剛跟你成親的時候對你是千好萬好,可這不能長久。現在要緊的,就是趁著現在還蜜裏調油的時候,懷上個孩子,生下世孫才算是能立穩腳跟。你是世子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上了皇家玉牒的,又有兒子傍身,任憑日後世子有多少個女人,都越不過你去。娘給你準備的那四個女人,你不要覺得膈應。她們都是貌美又沒頭腦的,賣身契在你手上,最好拿捏。等你懷上了,就選一個給世子做通房,千萬不要因為心裏不高興,讓那些個有心計的狐狸精趁機勾搭上世子。”
說來說去,又轉到給明慎湜找女人的頭上了。秦寶珠有些泛酸地想,一個男人要找外麵的女人,誰攔得住?倘若明慎湜真找上別的女人,我還嫌髒呢。他要找,隨便!到時候大不了跟他老死不相往來,各過各的日子,我才不稀罕他。
母女二人坐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不知不覺就到了秦寶珠回王府的時間。依依不舍告別父母,秦寶珠心情低落回到了王府,連晚膳也提不起勁,隻略吃幾口,就早早洗漱歇下,全忘了這屋裏還有一人未歸,倒讓鼓起勇氣來內殿的明慎湜吃了個閉門羹。
待翌日起來,秦寶珠才忽然想起如今自己已經成親,怎麽說昨晚也該等一等明慎湜,不應那麽早就自顧自去睡的。臉一紅,忙問椰絲昨晚明慎湜是否來過。她心裏倒是期盼著他沒來過,可惜椰絲一句話就戳破她的僥幸:“世子昨晚亥時沒到就回來了,還在門口徘徊了一小會兒。”
“怎麽不叫醒我呢?”秦寶珠心虛地問道。
椰絲笑道:“世子心疼娘娘昨日勞累,吩咐不要叫醒娘娘,就回去書房睡了。”
這樣啊,看來明慎湜還是體貼人的?秦寶珠不禁回想起當初墜崖,明慎湜就跟著自己在一起,還護送她回家,一路規規矩矩,但又小心照顧著她,幫了她許多。莫非他還真的是個暖男?可成親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仔細想想,他那晚無故失蹤,確實不太像他的行事風格。
明慎湜與秦寶珠這門婚事是當今陛下賜婚的,且明慎湜為皇家子弟,跟陛下的關係極為親密,婚後怎麽著小兩口都要進宮去走一遭的。既然連三朝回門都過了,明慎湜自然是要領著秦寶珠進宮裏去露個臉的。
按明慎湜的說法是到宮裏轉一圈,其實就是朝見君後,也是要按品級穿戴才可進宮的,秦寶珠是世子妃,自然免不了一番折騰。頭上要戴七翟冠,內搭青色胸背金繡雲鳳紋鞠衣和四襖子,用青線羅大帶係好,懸掛玉花彩結綬及玉佩,外穿真紅大袖衫,束玉革帶,然後披上深青紵絲織金雲霞鳳紋霞帔,手執玉穀圭,腳踏描金雲鳳紋的加珠青舄。她真的怵這一身行頭,美則美矣,可是頭上身上全都十分沉重,就為這個,她以後對進宮朝見還是能躲則躲。
世子和世子妃的儀仗進了宮,但不能直接進內廷,所幸皇帝及皇後體恤,派了轎子來接。因為天氣冷,轎子圍得嚴嚴實實,秦寶珠第一次進宮,對宮裏很是好奇,可是她不敢胡亂掀開簾子來瞧,生怕一個不小心犯了誰的忌諱,或是直接觸怒龍顏鳳顏,小心謹慎總歸沒錯。前世很是流行宮鬥的小說和影視劇,她可沒少看,印象裏全是這個小主無意中做了件很平常的事就被炮灰了,或者那個妃嬪又被誰陷害殞命了,皇宮被描述成一個華麗輝煌、步步陷阱的地獄。
明慎湜及秦寶珠被引到禦花園,皇帝和皇後正在園子的一隅。爭妍鬥豔的菊花一盆盆的堆了好大一塊地,旁邊平坦處架起個卷棚,下設有石桌,帝後二人相對而坐,煮茶賞菊。秦寶珠遠遠的瞧見許多宮娥內侍簇擁著他們,心裏頭就更緊張了,走路幾乎都要同手同腳的。她怕呀,帝王不就是喜怒無常,動不動就喊拖出去砍的麽?她可是很愛惜自己的小命的。明慎湜就在她的旁邊,發現她渾身僵硬,知她緊張,不知怎的就落後半步與她平齊,一把抓住她的手,低聲道:“別怕,陛下跟皇後都是很親切的,我又是陛下多年的伴讀,他們不會為難你的。而且今天並非君臣之間的會見,而是親戚間的相聚,你不必拘謹。”
莫名的,秦寶珠的心就平靜下來,她深呼吸幾口氣,朝明慎湜感激地笑笑,舉止已經自然起來。她卻不知,明慎湜先前甫一抓住她的手,臉上雖一本正經,其實整個人都雀躍起來,心裏頭一直在感歎自家的娘子的手好軟好滑,耳尖都紅了。待到秦寶珠朝他笑,他更是心神一震,人都變得暈乎乎了,眼前盡是她的笑容,什麽皇帝皇後,什麽朝見,全都給拋諸腦後。他的臉還板著,可那亮晶晶的眼神卻已經出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