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世子與妃三朝回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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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刻鍾後,來寶踩著點回稟明慎湜,各殿閣的下人均已到齊。明慎湜點點頭,眼神如刀忽往顏炳富所在之處一掃,原本還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顏炳富心頭一跳,尚來不及有什麽反應,就聽得上麵喝道:“左右,把承奉副顏炳富及內侍小高子拿下!”
    他驚訝地猛一抬頭,下意識分辨道:“世子,不知老奴犯了何事?”
    王府府兵屬王府護衛指揮使司,直接歸靜王管轄,自從靜王修道後,實際上便以世子明慎湜為主了,跟內侍分屬兩方,此時自然不管顏柄富和小高子是何身份,立時就有人上前,一左一右夾住他們。顏柄富拚盡力氣掙紮,可他不過是一介內侍,平日裏又養尊處優,哪裏敵得過如狼似虎的府兵。情急之下,他也顧不得許多,連忙大喊:“臣乃秩從從六品的承奉副,世子怎可不經審理司審理便無端讓人將臣拿下!臣要見王爺!臣要見王爺!”他這一喊,明慎湜更是暴怒,直接下令塞住他的嘴巴。顏柄富和小高子被府兵按在條凳上,剝去褲子綁了個結實,嘴巴也被塞住,隻能發出嗚嗚地叫聲。
    明慎湜不再看他們,而是用森冷的目光,從左至右緩緩將下頭站著的眾人掃一遍,眾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低著頭,恨不得藏到地底去,生怕被揪出來。
    良久,明慎湜才一字一句高聲道:“不管你們覺得誰才是府裏主事的人,但有一條,若有人敢對世子妃不敬,打死不論!顏柄富擅傳不實之言,又有旁人幫著興風作浪,本世子眼裏揉不進一粒沙子,決不允許這等以下犯上之人留在府裏。今命府兵對他們處以棍刑,打死為止!”他話音剛落,便有數名府兵手執軍棍,上前行刑。這軍棍跟普通的板子可不一樣,是專門針對違反軍紀的兵士的。兵士們皮糙肉厚,又體格強壯,吃上二十棍也都受不住,加上這回又是兵士執棍,力氣可比內廷行刑的內侍大得多,每一棍都是實打實的。顏柄富等人身嬌肉貴,四五棍下來已是慘叫連連,十棍過後屁股上更是一片血肉模糊,待到十五棍下來,已經是叫不出來,昏死過去。卻不料他們一昏倒,立時便有人上來潑下一盆冷水,好叫他們清醒清醒,再繼續行刑。不過他們也沒熬多久,二十棍上下就沒氣了。兵士探得他們已經死透,回稟了明慎湜,明慎湜眉頭也不皺一下,揮揮手,兵士便將幾人屍體拖下去。那些條凳及四周還濺有不少顏柄富幾人的血,不但刺目得很,還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在場諸人平日裏都在內廷辦差,哪裏見過這等陣仗,一個個屏聲靜氣,動也不敢動。有那膽小的,還有那曾經也傳過秦寶珠閑話的,雙腿直發軟,幾乎都要站不住了。
    “若是再有言語或行止對世子妃不敬的,顏柄富等人,就是你們的下場!”
    在場諸人紛紛下跪,保證絕不敢對秦寶珠有不敬之意,明慎湜這才準他們退下。明慎湜衝冠一怒為紅顏,本來因洞房花燭夜之事而看輕秦寶珠的,這下全都起了敬畏之心。
    秦寶珠在卿雲殿隔間的小書桌上練字練得差不多的時候,椰絲從前廷回來了。擱下筆,她抬頭問道:“世子召集王府裏所有內侍和宮人,為了什麽事?跟那五人有關?”
    “是呢,”椰絲嘴邊隱隱含著笑意,回道,“世子查明對世子妃的那些不敬之辭,都出自顏承奉副及他手底下的小高子,便命府兵抓了他們,連同那胡亂嚼舌根的五人一同處死,我們都是奉命去觀刑的。世子明令,再不許王府裏頭有人對你不敬。”
    秦寶珠聞言有些驚訝,再細一問,更驚訝了。傳謠一事可大可小,顏柄富身為承奉副,屬王府承奉司,在內廷裏僅在承奉正之下,乃是實權人物,而此罪並不至死,明慎湜甚至連證據都拿不出來,二話不說就將他打殺了,還真是如外界所傳,手段狠辣。
    不過話說回來,他這是在向我示好?秦寶珠想了想,覺得自個是否太過自戀,最終也沒想出個子醜寅卯。
    且說明慎湜處置了顏炳富等人,吩咐來寶去召良醫,便直接去了卿雲殿前殿的書房。他今兒上午護送皇帝回宮後,心中牽掛秦寶珠,隻讓禦醫草草包紮傷口就馬不停蹄趕回來了。方才一怒之下,行止之間牽動傷口,似有裂開之勢。他不願秦寶珠看到後為他的傷勢擔心,省不得要重新上藥並包紮一番。
    良醫所的夏良醫擅金鏃科,饒是他經驗豐富,揭開明慎湜身上染血的繃帶,也不由嚇了一跳。那最大的傷口橫亙整個胸前,長且深,皮肉向兩邊卷開。先前顯然是簡單上過藥,此刻又崩裂開來,一直在滲血,顯得尤為猙獰。除此之外,他的身上還分布著大大小小的傷口,不下十數個,可想而知他經過了怎樣的惡戰。
    來寶先前不知明慎湜身上帶傷,如今見到那些可怖的傷口,不免心疼他家世子,口裏直念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
    夏良醫處理好傷口後,又開了一劑湯藥,臨走前瞥了一眼明慎湜的臉色,有些猶豫道:“世子傷勢嚴重,宜靜養一段日子。這……雖是新婚燕爾之時,最好還是先緩一緩……緩一緩……”緩一緩什麽,不言而喻。
    來寶瞧見他家世子愣了一下,繼而板著臉點頭,隻是耳尖處瞬間紅得滴血。
    明慎湜回府時已經是下午,經過這麽一番折騰,就快到晚膳時分了。來寶見機提議:“世子,不如小的去內殿那邊說一聲,讓今晚擺你的膳食?”
    明慎湜對此亦是十分雀躍,但想起先前秦寶珠瞪他的那眼,又改變了主意,他神情失落地歎道:“昨兒棄她而去,也不知她該怎麽怨我。”
    來寶倒不覺得這有什麽難為的,進言道:“世子好生跟世子妃解釋一下,她肯定不會怪你的。”
    明慎湜搖搖頭,沒再在這問題上糾纏,轉而詢問起從昨夜到今日秦寶珠的諸事來。來寶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細細說與他聽。明慎湜越聽,這心就越沉入穀底,單是聽來寶的敘述,他都覺得自個罪大惡極,簡直不知要如何挽回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才好。
    他在屋裏煩躁地踱來踱去,也找不到什麽補救的法子。不知不覺地,就從書房走到卿雲殿的內殿去了。等他回過神來,人已站在了新房之外。他製止候在外頭諸人的行禮,也不讓她們出聲。
    屋裏頭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聽得不甚清楚,他靜靜地站在門外,想象著她笑靨如花的模樣,臉上現出溫柔之色來。良久,他吩咐外頭的人不要跟秦寶珠說他來過,這才略帶惆悵地轉身離去,沒有驚動屋裏的人。先這樣吧,他實在不知該如何麵對她,害怕看到她怨懟的眼神。反正明日要陪她回門,總會見著她的,不急不急。
    秦寶珠已經知道明慎湜回來了,想到晚上總會有那麽一回,心下不免忐忑。雖說她認識明慎湜的時間不算短,可除了上次六月六因遇險而與他相處過數日之外,也不過才見過幾回,話都沒多說兩句,實在談不上有多熟悉,就這樣趕鴨子上架般做那不可言說之事,實在別扭。她惴惴不安等到晚膳,又等到月上柳梢頭,卻不見明慎湜半個人影。他應該不回來了罷?秦寶珠鬆了一口氣,又莫名有些不虞和失落:洞房花燭夜不交代一聲就跑了,如今回來也不回房,這是在到底是對她有多不滿?新婚之夜拋下發妻,難道不來解釋一下?
    一夜睡得不甚安穩,秦寶珠翌日早早就起床了。用過朝食,她問椰絲:“回門的禮物可備好?世子在哪裏?”由不得她不擔心,她可以不介意明慎湜不來她房裏,但回門這關乎她父母臉麵的事,可不要又出什麽幺蛾子才好。
    椰絲看出她的擔憂,安慰道:“娘娘不必擔心,回門的禮物早按規製準備好了的,花銀、雜色紵絲、酒果、供用器皿等樣樣齊備。剛才你傳膳的時候豆沙已經又去檢查了一遍,這會子想必來寶已經帶著禮物出門了。現在也快到吉時,世子馬上就出門,待我幫你打扮好,你也可以後腳跟著出去了。”
    秦寶珠這才放下心來,在椰絲的伺候之下穿戴好世子妃的常服,在儀仗的簇擁之下,浩浩蕩蕩往秦宅而去。她進到秦宅中堂時,明慎湜已經和秦持重、常順娘互相見過禮了,坐在堂上正中,此時正好是秦真珠上前去拜見他。秦寶珠看她含羞帶怯,嬌滴滴地望向明慎湜,心裏冷笑一聲,覺得膈應得很,暗道你都已經有婚約在身,定親的緣由又是清白有損,小動作再多也不可能搭上明慎湜!
    明慎湜本就不耐煩看秦真珠假模假式的蠢樣,一見秦寶珠鮮妍明媚地進來,眼睛一亮,整個心神都被吸引住了,哪裏還理會秦真珠惡心的媚眼。
    “父親!母親!”不過才出嫁兩日,秦寶珠卻已經開始想念父母了。她抑製住激動的心情,按禮在秦持重和常順娘跟前行了四拜禮,上了座。接著是親屬來見,秦家高堂隻有秦老夫人,但她臥病在床,不便出來相見,而二姐兒秦貴珠早已出嫁,所以出來的人就隻剩下耀哥兒和待字閨中的秦真珠。
    耀哥兒比秦真珠年幼,但他是長子嫡孫,自然是打頭。他還小,卻已經能一板一眼給秦寶珠行揖禮,稚聲稚氣地問好。秦寶珠笑著連說“好”,又轉頭對秦持重道:“耀哥兒的功課,父親還是不要放鬆才好。”雖因她之故,耀哥兒基本與仕途無緣,但讀書並非僅為做官,好好培養,指不定日後能在他處大放光芒。
    秦持重摸著山羊胡子,連連點頭稱是。當今聖上給秦寶珠賜婚後,他想到聰慧的兒子日後無法走上仕途,曾心灰意冷一段日子,但經常順娘開解,他本人又對功名不太執著,倒也認了命。都說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狀元,不能做官,做個大儒亦是甚好,於是他對耀哥兒的功課越發嚴格。秦寶珠所言,正好說到他的心坎上。
    秦真珠見禮的時候,秦寶珠仔細打量了一下她,這還是自從秦真珠給秦老夫人下毒事發,被軟禁後她們第一次相見。秦真珠這些日子以來顯然是不太好過,瘦了許多,那原本巴掌大的精致小臉都有些凹陷了,再加上桀驁的眼神,平添兩份刻薄之相。
    秦寶珠卻是不知,秦真珠被軟禁在桃苑之後,日夜被妒忌和不甘所折磨,她的所思所想,不過是又被秦寶珠超她一頭,怨天怨地怨恨命運的不公。當她在秦寶珠出嫁那日,聽到傳來鼓樂聲聲,氣得整個臉都扭曲了,把屋裏能砸的都砸碎了,詛咒秦寶珠被明慎湜休棄,不得好死。可惜沒有人搭理她,連伺候她起居的小丫鬟都跑到前麵看熱鬧、討賞錢去了。
    今日秦寶珠回門,秦真珠終於能出來半日,她將自己好好打扮一番,穿上新造的時興衣裙出門——她雖被軟禁,常順娘在並沒有衣食上對她有半分短缺。因著秦寶珠成親,府裏上下都做新衣裳,她也新得了一套衣裙。隻是卻不料才走到前院,她就看到一群青衣內侍吹吹打打送來回門禮,聽著他們唱出禮單:花銀三百兩;雜色紵絲二十三匹,紅綠羅銷金束子九十六個;北羊四隻,紅綠絹銷金蓋袱四條,紅麻索四條;酒四十瓶……錦靠褥二個:綠紵絲邊,黃棉布骨子,黃絹裏,棉花裝;紅素油絹雨衣二副;紅油儀仗木架二座。她逼著自己從頭聽到尾,妒忌得快發狂了。這些好東西,不過是王府裏的九牛一毛,王府裏所有東西本應該是她的!這些風光也本應該是她的!她比那個土包子長得美,比那個土包子有才氣,憑什麽是那個土包子嫁給英武不凡的靜王世子,成為高高在上的靜王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