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的大腦漸漸恢複清明。

    他手中能拿著玻璃杯，看向空空如也的杯子，眼中閃過一瞬的茫然。

    “感覺如何？”李白笑問。

    杜甫看了看雙手，又握了握拳頭，感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勁。

    他早先的疲憊一掃而空，幹枯皸裂的皮膚也都恢複，雙手紅潤，充滿光澤。

    即便這杯酒沒有延壽的效果，他看起來也年輕了近十歲。

    或者說，這才是他原本的年齡！

    以他如今的體質，長命百歲輕而易舉。

    這種變化比那碗牛骨湯麵帶給他的感覺還要明顯。

    “此酒隻應天上有！”杜甫由衷道。

    劍仙李白見他的身體不出意外地恢複，笑道“來，大家嚐嚐洪師傅的手藝！”

    幾人早就迫不及待了，見狀紛紛抄起筷子。

    本來因為一碗麵而吃的半飽的杜甫，在體質增強後又感到饑腸轆轆。

    他跟著拿起一旁的公筷，輕輕一挑便夾起一大塊肉。

    放到麵前的盤中，杜甫換好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遞到嘴邊。

    龍鱗泥鰍的肉質鮮嫩，幾乎是入口即化，香味在舌尖綻放。

    杜甫一口下去，差點將舌頭都給咬掉了。

    “龍肝鳳髓也不過如此！”他讚道。

    劍仙李白笑道“龍肝鳳髓可未必有它好吃。”

    他品嚐過真正的龍肝鳳髓，覺得也不過如此。

    “龍根還差不多。”獨孤求敗夾起一塊肉放到口中，笑嗬嗬道。

    李尋歡微笑不語。

    李白卻指著獨孤求敗道“粗鄙，實在是粗鄙！”

    說著他話鋒一轉，擠眉弄眼問道“你們有沒提議，讓藥老還有真人他們剁幾根龍根來？”

    “那東西一股腥氣，哪有此物來的美味。”孟浩然搖頭。

    他眯起眼睛，吧咂著嘴，一臉享受之色。

    “倒也是。”李白笑嘻嘻地點頭。

    杜甫已經趁著幾人說話的間隙，又夾起一大塊泥鰍肉放進嘴裏。

    吃下此肉，他感覺渾身暖洋洋的，大腦都變得清明了不少。

    現在的他自信可以踹掉黃牛，一口氣耕百畝田地！

    “喝酒！”聊了幾句，李尋歡舉起酒杯。

    來到酒館後，他的命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沒了那些糟心事，他變得熱情樂觀，整個人的精氣神更加積極向上。

    幾人碰杯，杜甫關注著其他人的舉動，這次一口喝了半杯。

    美酒入腹，他的表情滿是愉悅。

    如今體質增強，他總算能夠承受住酒力，也更加能夠感受到這種酒的不凡。

    幾人邊吃邊聊，聽劍仙李白說此酒是他從嬴政那裏打賭贏的時，杜甫並不意外。

    他已經得知酒館中有兩個嬴政的事了。

    非但是嬴政，漢武帝劉徹以及唐太宗李世民，包括“未來”的幾名皇帝都是酒館客人。

    但很快，他意識到不對。

    劍仙李白所說的竟然是另一個嬴政。

    他所在的那個世界中同時有嬴政存在！

    杜甫滿心好奇，追問之下，方才得知劍仙李白所處的是一方何等魔幻的世界。

    想到酒館內其他那些如神仙一般的客人，他心情激蕩。

    年過半百，他將人生看得無比通透，隻有兩件事始終意難平。

    一是家人。

    他出身名門，自幼享盡榮華富貴，卻沒能帶給妻兒穩定富足的生活，讓他們跟著自己流離失所，饑餐露宿。

    二是國家。

    他親眼目睹了戰亂時的百姓有多麽淒慘，一直憂國憂民，期待有人能力挽狂瀾，改變現狀。

    酒館中既然有那種一掌可破山海的仙人，豈不是意味著平息如今的亂世也在揮手之間？

    況且他剛才聽幾人說到另一個世界的高適撥亂反正，還政於民的事。

    杜甫有些蠢蠢欲動，刻意向幾人打探。

    談到這種事，幾人都眉飛色舞。

    得知不單單是高適，其他世界郭靖、黃藥師等不少人都幹過類似的事情後，杜甫的目光越發熱切。

    聽著那些酒館前人們的豐功偉績，他不由心馳神往。

    不知不覺間，幾乎占滿整個桌子的盤子就空了，隻餘下一個巨大的泥鰍骨架，還有兩根翡翠色的角。

    將最後一杯酒喝下，孟浩然打了個飽嗝，拍了拍肚子，笑道“能吃到此等美味，不枉來世間一遭！”

    李白同樣一臉滿足，伸手搭在劍仙李白的肩膀上，說道“還得多謝李兄，要不是他，我這個李白可買不起，哈哈！”

    劍仙李白大氣揮手“些許吃食而已，隻要諸位盡興即可。”

    他感覺小腹中有一股熱氣上湧。

    想到女帝那柔軟的腰肢，他頓時有點坐不住了。

    “我還有事，今日便就此分別，明天咱們再一起飲酒！”他說。

    幾人紛紛拱手。

    劍仙李白跟著回禮，從酒館內離開。

    目送他離開，李白也打算告辭。

    他用雙腳丈量天下，如今已經走到了一片陌生的大陸。

    按照地圖看，那裏未來叫做美洲。

    如今那裏大片都是不毛之地，但也有一個國家。

    相對於周邊的原始部落，那個國家堪稱強盛，有很多金銀器物。

    隻是與大唐相比，它又孱弱得微不足道。

    李白近日在皇宮中做客，向那些貴族們傳授來自於大唐的文化知識。

    一名貴族小姐又偷偷鑽進了他的被窩。

    如今龍鱗泥鰍已經開始影響到了身體，他決定回去看看那位小姐休息得如何了。

    獨孤求敗和孟浩然同樣如此。

    他倆可不是孤家寡人。

    哪怕醉心劍術，無敵於天下，感到高手寂寞，獨孤求敗也沒有喪失人欲。

    這種泥鰍能永久增強能力，而在食用的當日，臨時的效用能達到極致。

    再待下去，他擔心身體出醜，惹出笑話。

    沒一會兒，桌前隻餘下李尋歡和杜甫。

    杜甫此時也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

    除了愈加活力十足外，他的下腹一陣火熱。

    感覺到自己老襠益壯，他有點不好意思。

    反倒是原本清明的腦袋變得暈暈的，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從腦子裏長出來一樣。

    “杜兄可是準備離開了？”李尋歡問。

    “對，馬上就走。”杜甫說著彎了彎腰，壓下身體不適。

    他還想等幾人走開，將那塊已經有點涼了的包子，以及剩下的泥鰍骨頭一並帶走。

    那個包子十分美味，妻兒們會喜歡的。

    而這個泥鰍如此不凡，留下的這個骨頭看上去也很不一般，特別是那兩對角。

    他打算將其拿回去，說不定還能換點錢，買一些飯菜。

    “聽杜兄說家中還有妻兒？”李尋歡又問。

    杜甫點頭，臉色柔和了很多。

    聽到他說妻兒的事，李尋歡微笑著頷首。

    他接著道“想來嫂子跟孩子們還沒吃飯呢，不妨帶一些給他們。”

    見杜甫要說話，他微笑道“如龍鱗泥鰍這等珍品我買不起，但一些尋常的食物算不得什麽，杜兄無需客氣。”

    見他喚出菜單，開始點菜，杜甫張了張嘴，終是沒有出聲。

    他的雙眸中卻充斥著感激。

    不同於其他幾人，李尋歡心思更加敏銳。

    他一直關注著杜甫，看到對方的眼睛一直盯在那個沒吃的包子上，猜到了對方的意圖。

    他留到最後，打算在其他人走後，幫杜甫點了些吃食送給他的妻兒。

    趁著等菜的功夫，李尋歡笑道“我很喜歡杜兄的詩，尤其是那句‘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道出了無盡豪氣！”

    杜甫苦笑“那是年輕氣盛……”

    “杜兄現在也很年輕啊。”李尋歡說，“而且能來這裏，你可比你們那個世界任何人都有資格傲氣淩人！”

    杜甫搖頭歎息“要是再年輕二十歲……”

    李尋歡笑道“杜兄初來酒館，此地真正的神奇之處你還沒見過呢！”

    “還有什麽奇妙之處？”杜甫驚訝。

    酒館裏這些來自於不同世界的客人，已經足夠讓他震驚了。

    劍仙李白拿出來的那兩杯酒，讓他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令他至今都難以平息。

    至於那吃完能增長力氣的麵條，以及讓本是囊中羞澀的他老襠益壯的龍鱗泥鰍，更是使得他像做夢一般。

    這些難道還不夠神奇？

    李尋歡笑道“酒館內的客人們，不論是君王還是名士，大多本都是普通人。”

    “大家之所以超凡脫俗，得益於那些美酒。”他接著道。

    “美酒？”杜甫驚訝。

    李尋歡點頭“比如早先李兄拿給你的那杯酒，便是從酒館中買來的。”

    杜甫目露思索。

    他知曉李尋歡說的是哪杯酒。

    盡管劍仙李白拿來的酒都很不錯，但跟那杯恍恍惚惚中被自己一口飲盡的美酒相比，還是有點差異。

    “那杯酒名為綠魔強化酒，售價五百時空幣……”李尋歡簡單介紹了下。

    得知那杯酒可增強十倍體質，饒是已經感受到不一樣的杜甫還是頗為震驚。

    聽李尋歡講述還有更多價值更高，作用也更加匪夷所思，不乏令人成仙成佛的美酒時，杜甫整個人都淡定不了。

    他抓住了重點。

    “什麽是時空幣？”他問。

    李尋歡笑著解釋。

    聽說一公斤黃金對應一個時空幣時，杜甫表情都木了。

    縱是知道時空幣難得，他還是被這個價格給震住了。

    這豈不是意味著自己剛才喝下的那杯酒價值五百公斤，或者說五千兩黃金？

    再想到兩個世界斤兩不一樣，價值還要更高，他不由使勁吞了口口水，恨不得將喉嚨摳開，將那些酒弄出來。

    如此多的黃金，能養活多少百姓啊！

    李尋歡已經自顧說起了時空幣的作用。

    聽說一百時空幣就能令人延壽五十年時，杜甫的眼睛又瞪直了。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賺錢方法。

    李尋歡向他簡單介紹了下藏寶閣等處。

    眼看著阿寶端著一些包子，武大郎也將菜放在食盒中拿來，他告辭道“杜兄先回去看看嫂子跟孩子吧。”

    “另外，”他又道，“如果杜兄誌在天下，想要得到千萬間廣廈，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改日可以跟趙政委他們聊聊。”

    “趙政委是？”杜甫問。

    “你下次來酒館就知道了。”李尋歡賣了個關子，笑道，“大家都很歡迎新人。”

    他拱了拱手，徑直離開。

    “包子來啦！”阿寶扭著大屁股到了桌前。

    看著那熱氣騰騰的包子，杜甫立即將其他的想法拋諸腦後。

    妻兒們跟著自己挨餓這麽久，他們一定會喜歡這些美味的包子的！

    武大郎同樣將飯菜裝在精致的木盒中拿了過來。

    “杜大……兄，你的菜。”武大郎憨厚一笑。

    他本想喊大詩人，又覺得不妥。

    杜甫貴為千古留名的詩聖，能與之交談，讓他與有榮焉。

    但他現在可是餐廳幫廚，酒館正式一員，身份並不低賤。

    如弟弟說的那樣，將自己身段擺得太低，可是給先生丟人呢。

    他挺直胸膛，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真摯一些。

    “謝謝。”杜甫道謝，雙手接過食盒。

    他可不會以貌取人。

    武大郎身材短小，容貌可笑，但對方身份可不一般，他唯有羨慕。

    這會兒已經過了飯點，餐廳內人並不多。

    杜甫有心想走，卻見武大郎盯著自己似有話說，隻能尷尬地笑著。

    武大郎猶豫片刻，問道“杜兄，我知道你的才華，能不能寫一首詩送我？”

    杜甫愣了愣。

    “就那首望嶽，我時常聽我弟弟說。”武大郎撓了撓頭，說道，“要是……”

    “當然可以。”杜甫忙道。

    他還以為對方讓他臨興做一首呢。

    隻是抄寫原來的詩不算什麽難事，而且被人喜歡，他甚是開心。

    “我手頭並無紙筆……”他又說。

    “明日給我就行。”武大郎開心道，“多謝，你真是個好人。”

    他自身沒什麽文化，但很仰慕讀書人。

    李白和孟浩然等人的墨寶他早就收集到了。

    見杜甫要走，他說“我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送你一些炊餅吧，莫要嫌棄。”

    聽聞有吃的，杜甫跟著道謝。

    這些包子菜肴未必夠家裏那麽多人吃啊。

    然而看到武大郎做炊餅的手段後，他頓時驚呆了。

    在他的注視下，武大郎隻是抬起手，便有一個又一個的餅子從他的掌心中出現。

    “這是我的武魂。”武大郎見他盯著自己，不好意思道，“確實有點不入流。”

    “怎會！”杜甫羨慕道，“此等能力簡直是天下間最好的了！”

    另一邊吃飯的朱元璋扭頭看了眼，麵露微笑，心說不愧是詩聖，這等見識就是不一般。

    武大郎累得滿頭大汗，一直產出了一大籮筐的炊餅。

    杜甫的感激之情簡直溢於言表，暗忖此人果然仗義。

    跟武大郎惺惺相惜地告別後，杜甫懷抱籮筐，左手提著包子，右手拿著裝滿菜肴的食盒，自原地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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