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穀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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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裏的稻穗已經沉甸甸的垂了下去,遠遠望去,金黃的一片片鑲嵌在秋日的大地上。雖說眼下就入秋了,但是白日裏太陽仍然火辣辣的,曬的人頭皮滾燙,烘的芒草尖都卷了起來。
    李民富坐在院裏,手上竹篾絲飛舞,這季稻子收了,就該抓魚了,一年下來,也該看看收成了。李雪拿著個竹編的鳥兒,在一遍懶洋洋的戲耍著,問李民富說:“大爺,舅舅什麽時候來呀,我想外婆了。”
    李民富把手上的竹篾收緊,拿著木槌給敲一敲,“也就這兩天了吧,眼下要收稻子了,你外婆可不得空來,等忙過了這一針,再接過來吧!”李雪撇撇嘴,不再作聲了。
    張氏在房間裏麵倒騰櫃子和穀倉,平日裏除了交公糧的、吃的之外,都是要拿去賣的,倒也沒有太多的存糧。眼下新糧要回來了,就得收拾收拾,李玉幫著拿麻袋一樣一樣的分開裝好,豌豆、胡豆、苞穀、小麥等等,大大小小的袋子疊在一起。
    張氏覺得孩子識字還說有好處的,這些麻袋雖說都疊在一塊,可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來,哪個是哪種。李玉把每種的圖和名字寫在紙片上再用封口的繩子綁住,穀倉裏的倒騰到櫃子裏,忙活了好一陣。娘倆都是灰頭土臉的,李瀟涵收拾完廚房就趕緊燒水,這會兒正好熱了,叫眾人洗漱。李雪進來一看李玉的樣子就笑開了,“哈哈,四姐,你這會兒可是咱們家最髒的小娃了,讓二姐給你好好的搓洗一下。”
    李建國幾人看了也忍俊不禁,好歹給忍住了,否則就該像李雪一樣換來李玉一頓蹭,尤其是後麵還出來一個滿身灰的張氏。
    第二天早上一早,李瀟涵就背著背簍往公社去了,今天她可是任務重呢,要去采買收稻穀的吃食,還要去上班,還要去通知李強家裏要忙秋收了。
    趁著天麻麻亮就出門了,挽起的褲腳被一路的露水濕透了,采買完,剛好到店裏麵風師傅正開門。陳氏忙著招呼李瀟涵喝粥,泡菜配稀飯,直接兩碗就下了肚。風師傅看李瀟涵買那一背簍就猜到李家將要忙了,不等小徒弟開口,直接就說給放假三天。
    李瀟涵樂的不用自己開口,高興應下,順道說起收成來,惹得陳氏一陣打趣。“瀟涵啊,等到稻穀曬幹,可得拿點新米來嚐嚐。”李瀟涵立馬點頭,拿點稻米算啥,心裏盤算著要是魚兒長的不錯,還要拿兩條魚來才好。
    林楠聽說李瀟涵要請假忙著收稻穀,心裏癢癢,也想跟著去湊熱鬧,陳氏看她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幹脆拍板,“反正店裏農忙也沒什麽人來,直接放假三天,我們也休息一下。”風師傅歎息,“唉,說起幹活,你們仨都不出聲,一說到放假,你們就都積極了。行吧,就放假三天,我們也正好去看看小孫孫。”
    陳氏聽風師傅說要去看小孫孫,就開始回屋收拾各種要打包帶的物件兒去了,至於繡花的攤子嘛,自有人管。
    吃過中午飯,李瀟涵就帶著林楠,背著背簍被風師傅趕出了店。他們也大包小包的趕著去坐車,公社下午那班車進城可得早點去,過時不候,於是,老裁縫的招牌下隻剩下鐵將軍守門。
    正午過一點點的太陽,明晃晃的掛在當空,烘的空氣裏一絲水汽都沒有,偶爾來一縷風也是熱乎乎的拍在身上,逼出一層汗水才罷休。路過收購站,李強正在門口掃地,也沒人光顧。“幺嗲嗲,幺嗲嗲。”遠遠的,李瀟涵就大聲喊起來,李強聞聲抬頭,趕緊搖手招呼。
    “二妹這就回去了?”李強看看天空,這才中午呢,平日裏可都要下午的。李瀟涵拉著林楠笑眯眯地說,“師母說要去看小孫孫,給我們放假三天,他們著急出門,就讓我們提早走了。”林楠趁著空,大方的叫了李強,“幺嗲嗲。”
    李強笑嘻嘻的應了,“林楠這是要去我們家麽,鄉下條件有點艱苦的哦!”林楠笑得露出潔白得門牙,“幺嗲嗲,不怕的呀,我還喜歡在鄉下呆著呢,這次去你們家,可是蹭吃蹭喝的哦!”李瀟涵在一旁偷笑,“蹭吃蹭喝可以,但是不是白吃白喝,去了我們家,那是要幹活的。”
    李強,“歡迎歡迎,不用幹活,你別理二妹,逗你的。隻是農忙,家裏招待不周,不要往心裏去。”林楠聽得這話,朝著李瀟涵挑眉一笑,惹得李瀟涵一陣笑。李強讓她們等等,自己進屋去拿出兩把蒲扇,讓兩人一路扇風遮陽回去,交代李瀟涵,“二妹,你既然現在回去,就走的快一點,我定了個機器,讓你大爺跟著就來幫著我抬回去,有了這個玩意兒,你們也少遭點罪。”
    李瀟涵應了,帶著林楠回到家,就找李民富把原話給說了。李民富這邊拿著扁擔出門,那邊李愛國就追在後邊跟上了,美其名曰是去幫忙。實際上麽,用李雪的話說,那就是懶人怪事兒多。
    嚴格說起來,林楠還是李家第一個來做客的姑娘,惹得張氏各種打聽。李瀟涵有點無力,“保保,你不要再問了,再問下去,楠姐就該不好意思了。”林楠在一旁幫著幫著把泡脹得豌豆皮給挑出來,尷尬得笑了笑,沒作聲。
    張氏也有點不好意思,“哎呀,我就是看著林楠這姑娘稀罕,喜歡的不得了,多問了幾句,林楠,你別往心裏去啊。”說完就去端水洗石磨,李家今年新置的,放在西邊的屋簷下,自己用倒是方便得很。
    林楠來了李家,倒是不認生,跟著李瀟涵忙裏忙外的都搭把手,下廚房也不扭捏,直接上手炒菜。雖說趕不上李瀟涵的手藝,那在李家也是名列前茅的了,李雪看的兩眼都是崇拜。
    李建國倒是沒啥表示,就是吃飯的時候在桌上,直接紅了耳朵。不過這都沒引起人注意,大家的心思都被李強買回來的鐵疙瘩給吸引了。
    除了家裏的鐵鍋鐵鏟鐮刀鋤頭啥的,李家村可沒見過這麽大的機器。有踏板,還有嵌滿了鋼釘的滾輪,李強把機器架在泡水的木盆上固定好,右腳踏上踏板,滾輪就咕嚕嚕的飛轉起來。“你們看,這個機器的滾輪轉起來,手上拿一把稻穀,遞上去,左右幾下,就能給稻穀脫的幹幹淨淨,比往年用手打可是容易得多,也快當。”
    李民富也上手一試,確實是省力,速度還快,就是怕傷到手。李強哈哈一笑,指點李強說,“你手不要超過這個麵前的擋板,手捏緊稻穀,是沒事兒的,剛開始熟悉的時候踩的慢一點,後邊再加速。”
    李建國兩兄弟也躍躍欲試,李強也不阻止,讓倆人上腳踩了幾圈,這才把機器給收了起來在屋簷下放好。張氏在一遍有點擔心的問說,“幺爺,這個打穀機,快是快,穀粒是不是要飛出來?”李強聞言一拍腦袋,“哎喲,我忘了個事情。這個打穀機要配的半桶咱們家有,那個擋席可沒有啊。”
    林楠一直拉著李瀟涵在邊上看熱鬧,這回開口了,“幺嗲嗲,我見過,就用破的曬席或者是家裏不用的蚊帳啥用竹竿給架起來就行了。”
    張氏往屋裏去一陣翻騰,抱著以前陰丹藍的舊蚊帳出來了。“幺爺,你看看,這個可行?”李家的半桶並不大,這個老式的蚊帳很容易就能圍個嚴實。李強和李民富牽開蚊帳對著半桶一比劃,“合適,還寬了點,高度也剛好。”接下來,就是李瀟涵的任務了,要去掉帳頂,還要把門簾給去掉一些才合適。
    李民富就在院子角落裏挑選了一會,找到了合心意的6根竹竿來,按照李強的要求,剖成兩半,把蚊帳等分成6分,裏外各一半竹竿給架好用竹篾絲穿過蚊帳給固定好。再拉開下邊固定在半桶邊上,底下留的竹竿剛好到半桶底部,前麵兩根竹竿固定在邊上,架上打穀機,很是那麽回事兒。
    這下好了,張氏也不用擔心穀粒給飛出去了。
    暑氣慢慢下去,涼風陣陣,農家的小院逐漸安靜下去,為新的一天蓄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