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最樓新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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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樓,是全唳城最大的酒樓,名副其實的酒池肉林,裏麵夜夜笙歌,除了好酒美食,還有來自各個部落和國家的舞姬,環肥燕瘦,應有盡有。
    “準備好了沒有,樓下的客人已經等的不耐煩了。”鴇母虞大娘的聲音又高了好幾度,看來要是再不出去,她就要衝進來了,無奈的把麵紗戴上,下樓去。
    “妖嬈,妖嬈”性急得男人們已經開始不停的喊著她的藝名,忍住想笑的衝動,這麽肉麻的名字,也就虞大娘想得出來,一個曼妙的轉身,開始一段胡舞,腰肢如楊柳擺動,不停的挑逗這台下男人們的神經,很多已經目光渙散,不停的吞口水,但是,台上的可人,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隻有盡情跳舞的時候,她覺得開心些。
    染來到最樓這一年,在老板娉娘的幫助下,很快就一躍成為唳城炙手可熱的舞姬,每天最樓內外都滿是想一睹她風姿的各類男人,不過為了保持神秘感,她始終帶著麵紗,保持著每天一舞的頻率。而關於族裏的任務,娉娘並沒有告訴她太多,隻是說要等合適時機,而在那之前,她就安心在這裏過著每天跳一次舞剩下就是吃喝發呆的幸福日子就好。娉娘平日裏並不在最樓,都是交給虞大娘和幾個鴇母打理著,除了來的那天見過一次後,染就隻是每天會收到娉娘讓身邊侍女送來的一些關於這裏的信息,零零散散的,像是樓下甲2桌的主位客人是唳城大將軍鉚家大少爺,掌管宮城守衛;偶爾還是些八卦,當今唳城之王竟然是先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十幾歲才被首相帶兵尋回,從那之後首相在朝野內外再無對手;甚至是新晉科考狀元文武雙全卻甚為懼內。。。。。染實在是佩服娉娘,竟沒有她不知道的秘辛。
    所謂時機就是來的時候沒人意識到的那個莫名的時刻。
    “閻主,你看那邊那幾桌的,都是現在應該在城上巡邏站崗的將領。”
    “嗯”被稱為閻主的男人,又瞥了一眼台上,才緩緩吐出兩個字“動手”
    一時間,幾十個手持官刀的武士一躍而起,刀尖直指那些還沉浸在舞娘精彩表演的守城將領,立時血花四濺,屍身橫飛,台下亂作一團,膽大的開始朝門口跑,膽小的幹脆就躲到桌子底下,哭喊聲,**聲,求饒聲不絕於耳,整個大廳隻有兩個人不受幹擾,一個是坐在貴賓座席的,下令的男人,另一個就是還在台上不停旋轉跳躍的,最樓頭牌舞姬,妖嬈。
    一曲終了,沒有喝彩,染隻能站在當地,一時猶豫著要不要就這麽轉身上樓,可這副樣子在台下那人看來,竟有著驚魂未定的怯懦美感,於是他站起身來,大手一揮,帶著士兵和屍體們浩浩蕩蕩的離開了。但那以後,每隔幾天,這人就會出現,在最高處的貴賓席,帶著閑人莫近的殺氣,坐著看染跳完一曲就離開,染並沒有在意,隻偶爾感覺到一雙審視眼光不停大量自己,與其他客人帶著欲望不同,他更像是在考核而不是欣賞,很有默契的,娉娘最近遞來的消息都是關於他的,閻,唳城的實際控製人,首相獨子,王城上下所有事務都必經他的批複,而王不過是個蓋章的工具;已過適婚年齡卻一直獨身,也未被發現有任何紅顏知己;幼年失去母親,後一直被首相扔到軍中鍛煉,據說14歲便被首相逼迫為軍中叛逃士兵行刑,挨個砍掉這些人的頭顱,然後還要負責接待來領取他們屍首的親人,一個少年在兩年內就變成了冷血閻王。。。。。
    這天,他人並沒有出現,卻托虞大娘送來了一份禮物,一份非常貴重的禮物,一對純金打造的手鐲,上麵鑲嵌滿了各式的珍珠、翡翠、寶石。。。好惡俗,染在心裏對這人的品味嘲笑了好一會,然後堆起笑臉來感謝了正兩眼放光的虞大娘,把這副怎麽看怎麽像手銬的東西收了起來。
    當夜,恍惚間,染的手腕猛地一疼,身體突然被吊起,雙手都被固定在床榻的頂部,剛意識到要喊叫,嘴裏就被塞了條帕子,艱難的睜開眼睛,隻能看到朦朧月光下,自己的影子,還有身後,一個健碩的身影,她知道,那是誰。。。。“從現在開始,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我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記憶還停留在這句話,周身的酸痛卻提醒她,已經不複純潔,不是沒有遺憾,畢竟,女人珍貴的第一次被這麽野蠻的掠奪,可也就是在心理小小悼念了一下,就釋然了,是呀,不過就是一層女人自己加給自己的束縛,沒有了,就沒有了吧。
    第二天,娉娘第一次來到染的房間,先是看了看躺在床上一臉憔悴的染,然後拿出一瓶藥膏,幫她塗抹在手腕、後背等處,而後,輕輕歎了口氣,命身邊伺候的侍女們都出去,自己坐在桌前侍弄了半天茶具,水壺,然後泡了壺熱茶又喝了幾杯後,才開口:“原本想著你就安心在這裏,偶爾打聽打聽消息,傳遞出去,也算是完成任務了,誰曾想,終究還是碰上了這最難纏的人物,唉~不過已然如此,躲是躲不過了,這最樓內外,估計早就已經被他盯住了,現如今也就隻能兵來將擋,”她頓了頓又說:“30年前,我來到這裏的時候,夫子告訴我,雖然眼前唳城並非大國,也沒有一統天下的能力,但是,當朝首相是個深謀遠慮的帥才,在他掌控下,唳城崛起指日可待,命我在此紮根,密切留意朝中動向,但不必有任何幹擾舉動,靜觀其變即可。果然,如今唳城已經成為可與寧國,萊州三分天下的強國,並且在年輕掌權者雷厲風行的改革下,漸有脫穎之勢,這兩年,閻竟然還主動出兵多次騷擾寧國邊境,似有出兵征戰的野心,而我們也終究要開始行動了。”說完看著染,似乎再等著染的提問。
    染扶著床沿坐了起來,靠著枕頭給自己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但還是牽動了傷處,皺了下眉,然後從善如流的問道:“行動?我們能做些什麽才能絆住唳城的腳步呢?”在城門上載歌載舞麽?最後這句,染知趣的沒有說出口,娉娘滿意的點點頭,繼續說著:“原本我的做法是利用最樓籠絡朝中各級官吏,趁他們尋歡作樂的時機打探機密,而後傳遞給在寧國及萊州的同族,這樣對方就有辦法從軍事及經濟等方麵打擊唳城,但是多年經營,卻始終進入不到唳城最核心的勢力中,而今,他竟自己找上門來了。”她上下打量著染,想著這姑娘在本族也就算是個中等姿色,怎麽竟對多年都不入花叢的閻,這麽有吸引力,按下好奇心,她又說:“所以,你的任務就是順從他,最好能說服他將你帶入府邸,這樣,你就可以直接得到唳城最高機密,尤其是軍事機密,這樣我們便可以挑動寧國唳城正式宣戰,並讓寧國勝出,而後再讓寧國的屬國濱城反水投靠萊州,寧國雖勝唳城,卻失重鎮,定然會在尚未回複元氣時出兵討伐,萊州也斷沒有旁觀的道理,而後身處萊州的本國姐妹也會盡力讓寧國勝出,但此時寧國已在連續征戰中國力消耗嚴重,萊州和唳城敗北後更是需要休養生息,周邊小國正可得了這個時機強大自己,天下局勢便又有了新的局麵,扶持新的小國崛起後,一統天下更為困難,本族的真女姐妹們便可輕鬆些年頭了。”
    一連串的這國那城的,說的染一腦袋漿糊,但娉娘說的極為投入,她也隻能絞盡腦汁的記憶,屬實有點難為在學堂裏連地圖都繪的亂七八糟的她。娉娘又講了諸多細節,比如怎麽分辨消息真假呀,得了消息用何種方式傳遞給她呀,還有真的出了問題該如何向她求救等等,染對最後一個求救脫身的辦法記得尤其用心,她認為以她的心思去和那個一身殺氣且從小就被嚴格教育的男人鬥,結果隻能有一個,那麽能留條命殘喘著,怕是最好局麵了。。。
    染依舊每天都跳一曲就回房,沒有意外的,他連續幾天都是夜裏才來,隻停留一個時辰不到就離開,也基本很少開口,染為了讓閻覺得自己對他其實甚為重視,還把那副黃金鐐銬也帶上了,所以他夜裏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一身輕薄睡衣的美人手上帶著即使在月光下依舊耀眼的手鐲,且因著這手鐲,美人的動作也笨拙很多,這東西實在是太重了。又過了幾天,在染以為就會這麽沒完沒了的時候,閻的親兵突然在一大早敲開了最樓的大門。
    這日是陰月陰日,於瑤族女子來說當然不錯,但對於普通人家來說,是個諸事不宜的日子,但閻就是選了這麽一天讓他的親兵帶著他的令牌來最樓接她,染想著他應該根本就沒有選過,隻是覺得差不多時間了,就接走,每天夜裏跑來最樓估計也是辛苦的吧。親兵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說奉了閻的命令來接妖嬈,為什麽接?接去哪裏?一概沒有,染上轎時也不是不忐忑的,可懶散如她,想想也就放棄了,坐了一會,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怎麽樣,染慢慢陷入沉睡,完全沒有注意到轎子的走向,更不會發現親兵和轎夫不知什麽時候竟都換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