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恩怨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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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上是親自來妾身這裏搜宮麽?”染起身行禮,卻不看向繭
    “孤是聽聞此事,特意過來看看,不想鋒統領唐突了你,惹你不快。”繭嘴上雖然這麽說,但表情也冷淡得很。
    鋒站在一旁,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自處,隻好躬身行禮:“啟稟王上,屬下奉王爺知名,搜查流雲軒內的可疑之人,但是,妖嬈夫人一直不肯想讓,所以,屬下們並未進入過夫人寢殿。”說罷,他小心的觀察著王上的表情。
    “哦,原來如此,夫人不必動氣,他們隻不過是聽命行事,王爺如此安排也是圖個心安,何必這麽劍拔弩張呢,這樣,孤在這裏陪你一起監督他們,萬不可破壞了你這殿裏的一花一木,你看這樣可好?”說完,內官也搬來椅子,繭就坐在染的對麵,染依舊不看他,隻望著花園裏的幾隻小鳥,“王上看來是當真不信任妾身,那也別搜了,直接把妾身投入大牢,豈不省事。”
    繭聽完,心裏竟然真緊張了起來,原本他就是來為染解圍的,想以此緩和兩人的關係,可一進門,染的犀利刺傷了他,他便有意賭氣,為難為難她,想她能放低點姿態,給自己個台階,但染這麽寸步不讓的,卻讓繭真心懷疑寢殿裏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了,或者是,那人在?!
    “孤怎麽會不信任夫人,隻是擔心夫人安危而已,不如就讓他們進去看一眼,確定沒有賊人,孤也好安心。”繭其實如坐針氈,恨不得自己能立刻衝進去一看究竟。
    “王上多慮了,如果不是這麽多禁衛衝進來,妾身會更安全。”染有些不耐煩了。
    繭看著她的眉宇,有些糾結,染說完這句,也不再開口,眼睛隨著幾隻小鳥盤旋高低,像是心思已飄到很遠很遠,兩個人就這麽安靜對坐了好半天,鋒也不敢催促,直到繭幽幽的歎了口氣,而後起身,走到鋒身邊,吩咐道:“你們暫且退下吧,留下兩名禁衛守在流雲軒門口,保護妖嬈夫人。”而後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身影,便離開了。
    她的臉上又是那種表情了,小時候她一心想去山那頭的時候,就是這種表情,她是不是又要離開我了?我對她來說依舊是當年那個可有可無的玩伴麽?我怎麽才能留住她呢......繭的滿眼都是幼年時的情景,要不是有荊攙扶著,怕早是跌得頭破血流了。
    “我們怕是要被圈禁在這宮裏一段時間了,還是好好計劃計劃如何逃走吧,這裏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了。”染回到寢殿,無力的對娉娘和葶說,然後就蒙頭躺在床上,再不言語。
    首相府,自從閻相稱病告假後,便日漸冷清了,不少門客都轉頭他處,過去往來頻繁的朝內官員,如今也都改去了王爺府,戶部吏部兩個尚書,原本還顧忌閻相而假裝的和平,現在也徹底撕破,兩廂經常在朝堂上互相指摘,眼看著官帽都岌岌可危了,更無暇估計其他。
    可今日,好久都沒有客人上門的首相府,竟然迎來了一位貴客,當朝新貴,炯王爺。
    “王爺大駕光臨,可是有什麽要事?”閻坐在主位上,也不起身,隻讓家丁請了王爺入座,上了杯清茶,算是盡了禮數。
    “閻相客氣,本王就是來看看閻相的病,不過今日看著,閻相氣色紅潤,身體想是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吧,何時閻相才能重歸朝堂呀,還是有很多事情需要閻相來批複的。”炯的場麵話說得洋洋灑灑。
    “王爺不必試探,本相這首相之位很快也會歸於王爺,如今登門,這是等不及了麽?”閻卻沒有與他虛與委蛇的心情。
    “嗬嗬,閻相說笑了,好啦,言歸正傳,本王今天來是有一事,望閻相解惑,”炯略一拱手,問到,“閻相前段時間曾經抓來一名宮娥,後來沒幾天就給放了,這是為何?”
    “沒什麽特別,不過是那名宮娥對本相不敬,抓來嚇唬一下而已。”閻早知道炯王爺奉命查內奸一事,查到此處也不意外。
    “可本王怎麽聽說,那名宮娥是在從邊關回宮城的路上,被閻相截獲的呢?”炯知道閻必然有所準備。
    “邊關?本相不知她之前去過什麽地方,隻是途中偶遇,她對本相出言不遜,這才下手。”閻相繼續輕飄飄應對。
    “哦?還是名如此大膽的宮娥呀,那閻相知道此名宮娥如今的下落麽?”炯嘴角掛著笑,眼睛卻緊盯著閻的臉。
    “本相不知,不過是對她小懲大誡,而後就放她自行離去了,一名小小宮娥,我何必在意她的去處。”閻相依舊滴水不漏。
    “本王知道,”炯刻意停頓了一下,又笑了笑說:“她如今躲進了妖嬈夫人的流雲軒,也不知道是不是另有圖謀。王上甚為緊張,派了禁衛團團圍住了流雲軒,保護夫人。”這段話說的平淡,可是保護二字,卻加重了語氣,說完,炯愜意的喝了口茶,然後起身:“既然此事閻相並不知情,那,本王就告辭了。”
    “王爺留步,您的意思是,這名宮娥就是通敵賊人,如今藏匿流雲軒?”閻壓下自己的關切。
    “也許吧,沒抓到人之前,本王也不敢妄下定論嘛,哦,對了,閻相可知道這妖嬈夫人跟王上原來是幼年舊識,還是一個村的,不過據說那個村子一夜之間就被滅了,唉,也是兩個可憐人,所以才特別心有靈犀吧,王上對她可是奉若珍寶,如果不是這次,相信很快就會有封後的好消息了吧。”說完,炯看著目光已見呆滯的閻,挑了下眉毛,“本王也是太八卦了,閻相怎麽會對這些後宮的事情有興趣呢,告辭告辭。”
    閻沒有理會他,默默轉身,一步一步緩緩走向書房。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太過震撼了,他如今已經完全不在乎她騙了自己,甚至利用了自己。
    但!
    怎麽會!
    怎麽會!
    自己竟然是她的仇人!
    是自己和父親帶人殺了她的全部親人!
    他人生第一次後悔,後悔當年沒有阻攔父親。
    如果,如果不是有這樣的血海深仇,是不是她就不會推開自己了呢?
    書房裏,還有人等著他,黑甲兵的首領和禁衛副統領,還有幾位城衛首領,他這段時間的低迷不過是為了掩蓋自己已經準備好起兵逼宮的計劃,他已經不耐與繭進行來來回回的朝堂爭鬥,而選擇痛快一戰,成王敗寇立見分曉,他打心底裏,仍舊是看不起繭的,那人不值得花那麽多心思。
    他回到書房,遣散了諸人,留下了禁衛副統領,吩咐他去打聽清楚流雲軒的情況,立刻報給自己,然後,就坐在那個唯一長久陪伴自己的,書桌後的冷冰冰的椅子上,等。
    而從首相府出來的炯,卻並沒有回府,而是再次來到了流雲軒,剛才閻的表情,讓他有了個大膽的想法,雖然這麽做,繭一定會怪他,甚至恨他,但是可以一次除掉繭的死敵和反複傷他心的女人,他願意冒這個險。
    “王爺怎麽來了?流雲軒已經被圈禁了,王爺還不放心麽?”炯與自己的幾次見麵,都不太愉快,現在染更沒有了虛應的心情,直接站在正殿門口,冷眼相對。
    “夫人不用這麽疾言厲色的,本王不過是來完成鋒統領沒有做完的事情而已。來人,給我搜。”炯也沒有與她周旋的興致,直接大手一揮。
    染見狀,上前一步,兩手張開,攔住了禁衛的去路,“王上前日已下令,隻是守住流雲軒大門,怎麽,眼下你們都要抗旨不成?!”
    “夫人,調查通敵一事,本王也是拿了王上旨意的,既然你我都有旨意,那本王隻好得罪了,事後本王會向王上請罪的,不過今日,這宮,本王是搜定了!”炯一貫吊兒郎當的姿態,如今已盡數收斂了,取而代之的是殺伐之氣。
    “哦,看來王爺是鐵了心要除掉我了,也好,那就隻有魚死網破了。”染冷笑著說道,其實她早就做好這最壞的準備了,她想著自己豁出性命與禁衛一拚,對方必會有所顧忌,這樣好歹可以博出個空隙,讓娉娘和葶可以趁亂逃出去。
    “你們小心,別傷到了夫人,搜!”炯並不把染的話當真,想她不過一介弱質女流,又能有多大膽氣和能量,說完他便轉身到院內涼亭坐下悠然觀戰了。
    “啊!”一聲驚呼傳來,出乎炯的意料,居然不是個女聲。而後更是頻頻傳來了“小心!”“哎呦!”隔著重重人影,炯隻能看著禁衛們來回晃動,並不知道裏麵究竟局麵如何,可這低沉男聲的頻頻響起,還是讓他緊張到站起身來,很快,一個又一個禁衛被摔出人群,人影中便多了更多空隙,炯這時才看清楚,染一貫懶散的身影竟然如此矯健,素色長袍下的窈窕身姿正好像跳舞一樣,在禁衛的包圍中來回穿梭,很快便禁衛便有了更多傷員。就在所有人都被染的身手吸引住的時候,染卻瞥見了另一側正在翻牆而出的娉娘,於是她更加奮力。
    眼看著禁衛節節敗退,炯不由得怒氣大盛,他從一名受傷禁衛手裏奪了刀,直向染這邊攻來,本來因為害怕傷到這位夫人而一直束手束腳的禁衛,看到王爺自己親手上陣,且刀刀不留餘地,立時沒了顧忌,紛紛上前,染一人對抗這麽多進攻,漸漸落了下風,突然幾名禁衛窺到了個漏洞,直接推開了染一直護在背後的正殿大門,染看到後,顧不得躲避炯再次劈下的刀,轉身要奔來阻擋,電光火石間,炯的刀正正砍中了染的後背,血飛濺四處,但是染卻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出手,把已經進入正殿的禁衛趕了出來,素色長袍很快就染成了紅色.....
    我還不能倒下,娉娘她們還沒有走遠.......
    後背好疼,眼前也模糊了,不行,還不是時候......
    好累,真的好累,再撐一會,再撐......一會........
    染最後的意識裏,隻看到了炯的刀向自己胸前襲來。她沒有看到的是,繭在最後時刻出現,擋在了她前麵,炯的刀隻好硬生生別開,卻也割破了繭的外衣。
    “什麽?!她受傷了?怎麽樣?嚴重麽?”宮裏這慘烈一戰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閻的書房,他驚到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抓住來報信的人,不停搖晃。
    “閻相放心,雖然妖嬈夫人失血過多,但是太醫來得及時,性命無虞。”來報信的禁衛趕緊說道。
    閻聽完才長吐了一口氣,緊接著又問到:“炯王爺究竟為何對她出手?”
    “因為他懷疑妖嬈夫人就是通敵的幕後主使,不然那名從邊關回來的宮娥怎麽會一出相府就進了流雲軒,而且再也沒有出來過。”來人目睹炯王爺與鋒統領的交談,如實匯報著,“而且,炯王爺懷疑,閻相與妖嬈夫人是同謀,他本是要拿了妖嬈夫人嚴刑審問後,再來相府的,但是被王上的出現打亂了計劃。”
    “王上今天不是應該在王陵祭拜麽?怎麽這麽快回宮了?”閻知道炯今天白天回來定是有所圖謀,但是沒想到首先針對的居然是染,看來他應該是知道自己與染有牽扯的。
    “自從上次鋒統領奉王爺命去搜查流雲軒未果後,王上就派人留守流雲軒,表麵上是圈禁了妖嬈夫人,其實另外一層用意,便是怕王爺對她不利,這次王爺剛進入流雲軒,就已經有人去通風報信了。”閻聽完,略一點頭,“好了,你回去吧,流雲軒再有任何動靜,隨時來報。”前來報信的禁衛很快便飛身離開了首相府。
    炯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他想用通敵的罪名一箭雙雕,那麽事到如今,自己究竟該怎麽應對呢?!立刻起兵自然是種方法,自己亦有把握,可是......
    她該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