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智者千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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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晨微微一笑,“這事情除了老天爺什麽時候發威,我們普通凡人可不清楚,我們隻能盡可能地運用手段去預防。”
    “第一,根據我之前查找的地方誌來看,大研鎮附近區域,多年來並無什麽特別的自然災害,如洪澇,幹旱,農作物生長相對比較穩定。”
    “就目前而看,相對於老天爺,感覺還是皇帝老爺更不靠譜些。這幾年動不動就加賦。”
    “所以現在我們的首要目的就是要大規模的屯糧。要保證,即使是糧價大幅度上升,我們同福大酒樓也有足夠的糧食應對給我們的顧客。”
    “如果可以做到這一步,就算是給同福大酒樓打下了百年老字號的地基。”
    “周掌櫃,你安排些人,這幾日多去大研鎮附近的田埂處走動,盡量不要找一些大地主。要找小農戶。問他們多收點糧。”
    “這不,馬上就要秋收了,今年雨水好,糧食大豐收,糧食的價格一定會跌。到時候,周掌櫃,你不要借機打壓價格。價格還是按照目前的市場價收,但是一定要跟那些農夫說清楚,要與他們鎖定長期收糧的價格。”
    “比方說,三年內不管米價上漲或下跌,都按現在的這個價格賣與我。如此一來,這個風險也可以得到轉嫁,而且也算是幫了那些小農戶。”
    在這個時代的,小農戶對糧價是沒有定價權的,秋收一到,那必定是鄉紳地主趁機低價收糧屯糧的好時機。然後等天災人禍之時,再趁機抬高糧價。
    先是逼得那些小農戶最後隻能賣地成佃,再逼他們賣身成奴。
    前些時日,江晨也惡補了不少曆史知識,才了解到土地兼並在曆朝曆代都是一個難以治愈的頑疾。
    借著燭光的照耀,周大福聽著江晨的講解,埋頭做著會議記錄。
    每次的會議都需要有記錄,關於這點,是江晨要求的,以便將來複盤。
    用江晨的話就是失敗了要反思,從錯誤中尋找出正確的方向。成功了要複盤,從看似正確的道路裏麵尋找差錯。看是否還有需要修正的漏洞,以及是否有值得借鑒之處可供將來學習。
    這樣人就一步步從教訓和思考中磨煉,成長。
    “至於接下來的事情,便是把之前藏在人群中散播消息的人撤一撤,今後的宣傳,靠這些小手段已經無關緊要了,口耳相傳才是最好的宣傳。”
    “明天是我們包月的第一餐了,相關的工作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項,我之前已經列在你們的工作表內,你們都有認真看過吧。”
    周大福做著記錄的同時,不斷點著頭稱是:“有的,有的。”
    “你們再最後再想想,還有什麽需要查漏補缺的地方嗎?”
    周大福依舊是點著頭回答:“有的,有的。”
    “哦?那周掌櫃的覺得哪裏還需要再改改?”江晨不由好奇地轉頭看向周大福。
    “啊?”周大福一臉懵圈地看著江晨。
    四目相對,兩兩無言,倒是把一旁雙手托著腮幫,努力思考的江無憂給逗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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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回到幾個時辰前。
    “啪,啪,嘩啦啦~”桃花巷內的來福客棧內傳出一陣瓷器掉地碎裂的聲響。
    廖福來坐在紅木太師椅上,手上提著一隻茶杯,杯子上刻著精致的花紋。
    廖福來微微咪了一口茶,然後又“啪”是一聲,把茶杯狠狠砸到地上吼道:“這茶這麽燙,怎麽喝?一群蠢貨!”
    看著破碎一地的瓷片,嚇得一旁的幾個丫鬟大氣都不敢出。
    “還傻站在做什麽?還不再倒杯新茶來?”廖福來衝著身邊一個丫鬟怒喝道。
    丫鬟臉上紅彤彤的留著五個手指印,顯然是剛剛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聽到廖福來的這一聲怒喝,趕緊跑去廚房去沏茶。
    “你們一個個都還傻站在做什麽?還不趕緊拿掃把過來把地上的碎杯子收拾了。平時都跟搔首弄姿,小狐狸精似的,怎麽到了關鍵時候連個屁都放不出來了?”二十五六的女人緩步而來,頭上插著一隻鳳尾珠釵,皮膚白皙,濃妝豔豔,長得倒也漂亮。
    眾丫鬟聽後,連連低頭出門去柴房取掃帚和簸箕。
    見屋內的人都走了,廖福來趕緊站起身小聲地說:“婉兒,你怎麽來了?”
    說罷,便扶著她進了自己小屋。
    進屋的女人名叫薛婉兒,是李員外的一個小妾。
    十年前,李哲軒身患重疾,便花了三十兩銀子從人牙子那將她買了下來,想著娶過門衝衝喜。過門後沒多久,李員外的身體就漸漸有了好轉。
    因此,李員外對這個小妾是格外寵幸。
    前些年,李員外的原配妻子去世之後,李哲軒便把家裏一些瑣事交給了這個薛婉兒全權負責,對其很是信任。
    “我怎麽回來?還不是因為你的關係。就在一個多時辰前,我聽下人說起今日那個同福客棧新開張,做的飯菜如何珍饈美味,大研鎮的幾位大人更是讚不絕口,紛紛搶購什麽會員。”
    “我心感不妙,之前也聽你說起過這同福客棧,便想過來一問究竟。”薛婉兒走進廖福來的屋內後,隨手鎖上了房門。
    兩人坐在床榻上,廖福來摟著薛婉兒的柳腰,嘴上碎碎念著:“真是半路殺出來的鬼。也不知道那周大福走的什麽狗屎運,從哪裏找了這麽味高人幫忙。你說他周大福家祖墳埋的也不咋地啊,他爹也是,他也是。娘個希匹的。”
    “那你就沒想到啥好主意?他爹最早的時候不過是在廖家跑趟的一小夥計。早些年不知走了什麽狗運,從哪搞了一筆銀子開了家同福客棧。沒幾年就跟來福客棧平起平坐了。這會,他周大福在這麽一鬧,估計,那接下來來福客棧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呀。”薛婉兒在廖福來耳邊輕聲細語著。
    這下子可把廖福來弄得欲火中燒,三下五除二便把今日積攢下來的一肚子邪火都潑灑在薛婉兒的身上。
    數十個呼吸的功夫後,廖福來摟著薛婉兒低聲喘著氣,眼睛盯著床梁發呆。
    “哎,你這死貨,以後少於那些狐媚子廝混。這身子骨真的是越來越差了。”薛婉兒微蹙著眉頭,狠狠掐了一把廖福來埋怨道。
    “這不是心思在客棧的生意上嘛,一直沒想到辦法。對了,婉兒,你冰雪聰明,有沒有什麽好的法子。”廖福來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
    薛婉兒坐起身,一邊整理起衣服一邊說道:“聽說那同福大酒樓的飯票賺不到幾個銅板。最賺錢的還是酒席上那些特色的飯菜,隻是每次上菜的時候都會讓小廝報菜名。除了每道菜的菜名和寓意之外,也會讓小廝把每一道的工序都細細說出來。”
    “什麽,他周大福把自己菜譜的做法都一一講出來了?”廖福來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那豈不是,隻要我偷偷拍幾個小廝或者廚子去同福客棧吃一頓,便知道該如何做了?”
    “應該如此吧。”薛婉兒猶豫著說道,“雖然我不清楚他周大福為什麽會把每道菜的做法都一一道明,但是他的確是這麽做的。”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想必那周大福不知用了何種手段請到了京城的禦廚,心中自然得意萬分,無非是想借此炫耀罷了。無知的蠢貨,當我的人也學會了這般廚藝,看你周大福得意到幾時!”廖福來狠狠地往薛婉兒屁股上拍一巴掌。
    薛婉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驚了一下,連忙說道:“不要亂動,才整好的衣服。萬一留下什麽印子被那老家夥瞧見了可就不好解釋了。那老家夥現如今想著把在家裏下人的吃食都包給同福酒樓,就連以後招待客人都想放在那。”
    “再這般下去,我要摳點銀子出來可就不容易了。今後呐,我存的那點私房錢可養不起你吞金獸嘍。”
    說罷,薛婉兒整整了衣服,仔細對著銅鏡檢查了一番後,插上珠釵,開門而去,臨走前還回頭衝廖福來拋了個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