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生命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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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世尋渡!
“紅,別跑了,小心摔倒。”一個蒼老慈祥的聲音響起。
劊的眼前閃過一個黑影,是一個小女孩的模樣,她隻有桌腿一般的高度,突然從他的眼前跑過,一轉眼又不見了蹤跡。
屋子裏灰蒙蒙的亮度非常的不真實,此時,劊麵前左邊的一個關閉房間,蒼老的聲音卻學著女孩俏皮的模樣說道“知道啦!”
劊慢慢的走過去,推開門,那是廚房,空曠的地方並沒有什麽人影,隻有一個布娃娃,劊將它撿起,什麽反應都沒有,劊便不再理會這些了。
沒有關上門,劊側過身讓開路,看向在他身後的李夢,征求他的意見。
這個屋子的怪物十分古怪,似乎並沒有太強的攻擊性,至少直到現在,還是如此。
李夢走了進去,隻不過他關注的點在廚房一角擺放的東西,那兒放的一些蔬菜還看上去還沒有壞,李夢蹲下來拿起一個土豆看了看,轉過頭去看向抓著玩具熊站在他身後的劊。
“就交給你了?我來做飯。”李夢說道,“這些菜還能吃。”
劊不解的看著,不明白為什麽要在這裏做飯,但他仍是點了頭,轉身去屋子的其他地方探索。
再度來到客廳,劊邁著步走到桌子的位置,就在這時,他手裏的布娃娃卻動了,劊低頭看去,一抹黑色構成的手從桌底伸出,想要抓走布娃娃。
黑影並沒有攻擊他,劊疑惑的看著黑影,鬆開了手,將布娃娃給了黑影,黑影抓著布娃娃瞬間從桌底跑上樓梯,還是那個小孩的樣子。
此時一樓隨著黑影的出現,蒼老的笑聲詭異的響起,那聲音似乎是想要模仿女孩玩鬧的笑聲,隻是完全不像。
劊掃了一圈一樓的構造,客廳左邊是一個廚房,李夢正在那,右邊則是樓梯,而自己正站在一樓的客廳中,一樓除了這些再沒有其他,覺得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劊趕忙跟著黑影跑去。
二樓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臥室,他在樓梯的對麵,房門打開,露出一部分的床。
房間的能見度越發的低,已經可以用昏暗來形容了,同一樓相比,也更加的詭異。
角落無人的秋千自顧自的蕩著,笑聲不斷傳出,仍是蒼老的聲音,仔細看去,模糊的黑色一遍一遍的推著秋千。
劊沒有過去,他走向敞開房門的臥室,一走進去,周圍瞬間安靜,再沒有任何笑聲傳出。
但隻片刻安靜,一聲咳嗽便打破的平靜,隨著第一聲響起,急促的咳嗽便止不住的響徹整個房間。
劊默默的退出房間,咳嗽聲便立刻停止,取而代之的,是無憂無慮的笑聲。
劊躊躇的,推開臥室邊上的一扇門,裏麵是一張小了許多的床,看樣子,倒像是給那孩子黑影睡的。
此刻,布娃娃正躺在床上,屋子裏的,是陣陣抽泣聲。
劊走過去,屋子裏全是玩具,床靠著牆,劊懶得看那些被大片黑色蓋住的玩局,拿了布娃娃便走了出去,離開時,一直靜止的大木馬似乎動了一下。
他正要走向一旁的臥室,將布娃娃遞給那個一直在咳嗽的聲音,可麵前的門卻突然緊緊的關上,與此同時一個黑影直接直接奪過布娃娃。
昏黑的空間,劊隻看到布娃娃快速移動,在角落向上的梯子處攀爬,頂開上方的木板消失不見。
角落的秋千突兀的停了,笑聲也停止,緊閉的房門外,劊站著,周圍是死一樣的寂靜。
沒有過多的猶豫,他走過去爬上梯子推開木板。
也就是在他背過身的一瞬間,房門打開一條小縫,底部似乎有模糊的黑煙在往外蔓延。
劊沒有發覺,也不曾在意,他隻是感覺氣息在越來越強烈,雖然仍在四麵八方傳來,但卻近了許多。
梯子吱呀吱呀的亂響,看樣子屋子已經有了念頭,劊推開頭頂的擋板踩著梯子的腳用力上蹬,一聲清脆的斷裂聲在寂靜的四周響起,劊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的失衡,似乎有什麽在撐著他,他照著原先計劃的那樣,輕鬆的跳上了閣樓。
剛剛跳上閣樓的劊直起身子腦袋立即便觸碰到了什麽,並沒有疼痛感傳來。
麵前的世界已經完全是黑暗了,但詭異的是,閣樓唯一的窗戶處卻灑下了一抹光,不曾照亮四周的月光,光穿過窗戶落在地板,李夢看到那黑色的女孩身影正抓著布娃娃縮在那裏。
蒼老的抽泣聲從劊的四麵八方傳來,他身上觸摸四周,三角房頂的閣樓很小,他隻是稍稍伸了伸胳膊便碰到了。
如此逼仄的環境,聲音離劊越來越近但他卻沒有觸碰到任何,隻聽著那蒼老的哭泣聲。
身後自行落下的擋板緩緩升起又無聲的合上,劊隻感覺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就好像有人趴在他的身上哭泣一樣。
劊向後看了一眼,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到,隻是聲音似乎在穿過他,再向前移動。
抽泣聲漸漸變小,直至消失,一團更大的黑影卻出現在劊的眼前,那是一個老人的身影,此刻從身後抱住女孩。
一團更厚長的黑影包裹住兩人,就像被子一樣,老人抱著女孩。
“紅。”蒼老的聲音響起,“你又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這樣會著涼的。”
吸鼻子的聲音傳出,女孩剛剛似乎睡著了,此刻被一團溫暖籠罩,她卻是沉默不語,隻是,隻是抬頭看著窗外。
劊站在原地一動沒有動,看著一團黑影和兩個露出的腦袋,他們緊貼著,便令他感到如此的心安。
“紅,沒有什麽東西是永久存在的,奶奶也一樣。”
“”女孩沒有說話,隻是吸鼻子的聲音似乎有些酸,輕微的抽泣聲響起。
大的身影似乎伸出一隻手摸著小的那個腦袋,“就像啊,這些星星一樣。”
“他們一睜一閉,努力的睜開眼睛,但總有閉上的時候。”
“可它們總會在第二天晚上準時出現,奶奶也能跟它們一樣嗎?”女孩問道,帶著哭腔。
“奶奶?”巨大的身影低下了頭離那個小的頭近了些,“奶奶也跟他們一樣。”
“你騙人。”
“奶奶從不會騙紅。”老人移開女孩頭上的手,指向窗外,“你看,窗外有那麽多的星星,奶奶以後也會變成其中的一個,一直看著你。”
她將手放下,又摸了摸女孩的頭,“你一直數,從今天開始,到奶奶離開的那一天,天上就會多一顆星星。”
“你隻要一直數,數到多出來的那一顆,那就是奶奶。”
“可我不會把你和別人弄混嗎?”
“不會。”老人看著的視線終於離開女孩,她伸出手再次指向天空,“每一個人的都對應著一顆星星,隻要你數到他,就能感應到的。”
“你看這顆,就是爺爺。”
“奶奶你騙人,你怎麽一下子就找到爺爺了?”
“因為爺爺太想奶奶了,一直再叫奶奶的名字啊。”
老人笑吟吟的放下手,又摸著女孩的腦袋。
“那奶奶平時怎麽都不看爺爺?”
“因為奶奶最想的,是紅呀。”
老人的黑影挨著紅的身影似乎更近了些,好更近的看看紅
“那我以後也能一下子找到奶奶?”
“這個方法要等到紅以後找到像奶奶喜歡紅這樣喜歡的人才可以實現。”蒼老的聲音笑著,“最少也要等紅長大才行。”
“啊?”紅泄氣的說道,“那我還是先數星星吧,免得到時候找不到奶奶。”
“1,2,350。”
聲音越來越小,像是睡著,劊隻是站在他們身後看著,看著四周的一片安靜,老人一動不動,隻是看著女孩。
不知過了多久,女孩的聲音突然響起,“呀,我怎麽睡著了!”
“沒事,我幫你數著呢!”老人笑著,“你剛剛數到200啦。”
“唔——已經這麽多了嗎?”
女孩抬起頭繼續數著,老人在一旁看著,她的聲音又再度響起。
“紅?”
“205,206,207,嗯?”女孩轉過頭不解的看著老人。
“以後,不要隨隨便便來找奶奶,除了太難過,又沒有人陪你的時候,奶奶會在天上,把那些不開心的事情都偷走,不過你要帶好被子,注意保暖,不然奶奶生氣了,就不讓你找到咯。”
“啊?知道啦!”
房間又陷入短暫的安靜,隻剩下蒼老的數數聲,也越來越輕。
“奶奶,你不會騙我吧。”聲音如夢囈一般輕。
“奶奶怎麽會騙你呢?”聲音輕巧的,壓著悲傷與痛苦。
倏忽間,劊麵前的黑影盡數消失不見,隻剩下那個布娃娃還躺在那兒,仰麵看著星空。
至始至終都隻是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自說自話,隻是那些不同的情緒卻讓劊的心有些揪緊。
他緩緩的走去,撿起地上的娃娃,屈膝坐下,抬頭看著窗外的景色,一片漆黑上有著虛偽的星星。
“用心數一數星星能夠忘卻煩惱,少年,你有什麽煩惱嗎?”蒼老的聲音傳來,布娃娃突然化為飛灰,消失在劊的手中。
“”劊沒有說話,他神情複雜的看著手中消失的布娃娃,又看向窗外的星星。
“這些,是假的。”
“嗬嗬,那不妨閉上眼睛,數上一數你認為的真物?”蒼老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畢竟這些,也隻是孩提的珍寶,你該數的,是你視若珍寶的。”
劊緩緩的閉上眼睛,隻是一閉上眼睛,殺戮的場景,無數人倒下,怪物湧動,黑影漲大的場景,越來越多的場景就出現在他眼前。
那些他不願意接受的,那些他畏懼的,縈繞在他的腦海,在一片黑暗中閃爍。
劊隻是將他們一一記下,數下,就像那蒼老的聲音說的那樣,但他們實在是太多了
他一直數一直數,強忍著那些不適,不知過了多久,那種不安與恐懼越來越少,直到他睜開眼睛,麵前的窗不知何時已經暗了下來,隻剩下一隻布娃娃還坐在床沿。
“可他們都已經不在了。”劊輕輕的低下頭,越是看著一個個被他親手送走的生命,他越是愧疚,他隻是適應了這些,逐漸心安,可越是如此,能清晰感知到這一切的自己,就越是難過。
“你認為生命是什麽?”
“”劊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便愈發沉默,周圍似乎越發緊促,包裹著他,數過心中的那些不堪,他稍稍心安,十分溫暖。
“生命,就是擁有能帶給人慰藉,安撫人創傷的力量的東西。”
劊感到麵前似乎什麽離自己近了些,和周圍包裹自己的那些同源的。
聲音接著說道“所以在接觸每個生命時,人們才會在不經意間得到治愈,他們就是有這樣的能力。”
“他們有著不同的名字,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經曆,就像頭頂的星星一樣,總有閃光點,人就是能在看到這些時,有了繼續走下去的力量。”
“”
劊抬起頭,一片黑暗,他看不見任何,黑暗在同他說話,而他,同這片黑暗,同他的內心開口。
“我隻是想那麽多的美好和悲傷,我隻是想承載起那些。”
劊說著,他的眼皮有些打不起精神的耷拉,眼睛向下輕輕的看,他在此刻看上去是那麽的無力,無助,他似乎將全部的力量全部用在了這句話中。
“可我殺了紅,殺了無數本不該死去的人”劊說道,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更因為我的無能,害死的牧音,害死了南宮薇。”
“那些力量,他們帶來的力量卻隻能在死後傳遞,他們總救不了自己。”
“如果真是如此,那麽這些力量存在的意義又究竟是什麽呢?僅僅隻是為了別人而存在,僅僅是為了讓別人能夠走下去,不帶一點自私的力量卻給了如此自私的我,這不是很可笑嗎?”
“我,對不起他們”劊說道,周圍變得越來越窄,一股氣息越來越近,想要鑽進他的身體一般的近,聲音這一次響起,是在他的耳邊。
“可這樣的你卻吸納了如此之多的力量。”聲音越發的慈祥,越發的。
“那一定是一段悲傷的回憶吧。”聲音問道,滿是擔憂。
“但人,生命,存在的意義本就是如此,帶給他人治愈,解開他人的迷惑,帶給他人力量。”
“”劊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黑暗中看不見任何。
“我還是不懂,為什麽要為一個陌生的人做到如此。”
“我說過的吧,迷茫的時候,不妨閉上眼睛,看一看自己的內心,問一問自己的內心。”
蒼老的聲音緩緩開口,帶著令人沉淪的魔力,劊聽了他的話,緩緩的閉上眼睛,隻是那聲音中,似乎有了些變化,就像現在劊身體感受到的那樣。
被包圍的身體此刻有些刺冷。
一幕幕過往如倒帶一般回憶,從分離到相逢,劊激動的看著,隻是當兩人分別,那份激動卻變得有些悵然若失。
回憶倒帶,劊隻在最後問了自己,這樣是不是會比現在,要更好些呢?
一幕幕又一次隨著記憶放動,素未謀麵的兩人會因為某些事情而結伴,會彼此傾吐心聲,就像此刻自己回憶,自己同自己的內心交流一樣。
他看著離兩人分隔兩地的時間越來越近,煎熬與痛苦和之前美好的回憶形成鮮明的對比,他會會心一笑,但也會心如刀割。
“喂?”,“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
黑色的魂影搖晃,看著倒在地上的牧音,風吹樹影,對上回望的南宮薇。
“原來,並不是陌生人。”劊脫口而出。
劊緩緩的睜眼,越發陰冷的周圍,他緩緩說道,“謝謝。”
漆黑的閣樓,迷蒙的雲沉積為雨,不知何時濕潤的眼眶,劊隻是感受到這些,有什麽輕輕的撫摸他的麵龐。
“原來一切的遭遇都在最初就標上了價格,想要得到,就要失去”
粉塵緩緩的從劊的全身冒出,一片黑暗,劊隻是驅散四周的那片陰寒。劍在他的右手成型,此刻卻散發著幽幽的光線照亮了周圍。
黑影纏住劊的全身,而他的頭就緊緊的貼著劊,像蛇那樣。
吞食的之前的黑影,力量增強的劊此刻冷冷的盯著麵前的魂影,臉上還殘留著淚痕,劍光如月光,驅散這長夜,驅散這沒有星光的長夜。
深藍的光輝下,每一片覆蓋在其上的遺憾的散發著光輝,他們此刻不斷的消散,無數細小黑色的顆粒氣泡上升,取而代之的,是劍。
劊明白了很多,那些力量,正因自己的所作所為,他得到了很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他已經無法歸還。
正因為如此,他才要承擔下這些,完全的,將這些東西用在合乎他們意願的道路上,劍上殘留的惶恐,不甘,憤怒,窩囊,這些都盡數在劊的劍下化解。
遺憾中那些真正的如明星般璀璨的,此刻閃耀著屬於他們的光輝,脫離那些包裹自身的負擔,汙穢,一身輕鬆。
劊幫助他們脫離了那些汙穢,而他們,團結起來的他們集合著力量,越來越多的璀璨之光出現,他們相互幫助,共同麵對著那些遺憾,那些過去的不堪。
劊的劍隻是吸收了這些,氣息越來越強盛,而他麵前的怪物,他的身體正在不斷的消散,劊感到越來越輕鬆。
“怎麽可能。”無數聲音複合,形成的一道猙獰驚恐的說道。
一個人的很羸弱,孤單的,可當他知道他不知孤單的,有無數的同伴,他們誌同道合,那麽他們的願望,他們的力量是一定能衝破那些禁錮他們的,不堪的,邪惡的東西的。
幽幽的光線照耀著那怪物的麵龐,劊隻是輕輕揮劍,抹去靈魂的力量在此刻卻柔和的,像一陣清風掃過,掃去邪祟。
隻留下一個布娃娃,他倒在地上,渾身破舊不堪,棉花漏出,鼓起。
它已經早就不是原先的它了,就像這個屋子的老人,那道魂影一樣,那樣一個善良的人,她的魂影想要占據劊的身體,吞噬劊的靈魂。
一劍過後,陰冷盡散,麵前的屋子也恢複了正常,陽光從外麵灑下,掩蓋了劊劍上的光芒,劊站在原地許久。
劍上的光亮隨著他的呼吸不斷變得微弱,他站在窗戶前看著外麵,一切都比這黑暗要美的多。
“活著,確是一件幸事。”
劊活著,他要為那些他所承擔的而活著,他感受著身體先前的溫暖,那份緊密。
此刻,又是他一個人,他緩緩的低下頭,擦去淚痕,看著木地板的水跡,一步步的往下走去。
安靜的四周劊隻是看著腳下,他沉浸在那份感傷中,領會到了什麽。
隻是一道聲音突然想起,“劊,這麽慢嗎?”
聲音溫暖的響起,那是李夢的聲音,他詫異的抬起頭,突然笑了,沉浸在那些之中,他似乎忘了什麽,他從不是一個人。
是了,他不僅僅為那些死去的人而活,更為了自己而活。
劊走向桌子,李夢準備好了飯菜,他低下頭看著,熱氣吹的他麵部有些濕潤,光線從四周的窗戶照進,將室內照的一片明亮。
“等什麽呢,劊?開飯啦!”李夢說道。
他看著楞在原地的劊,將他緊緊抱住,那份溫暖與緊密包裹住劊。
“別難過啦,劊。”聲音溫柔的在耳邊響起。
一聲聲劊在劊的耳邊,腦海響起,他隻是覺得那聲音越來越清晰,感受到那份親密正在分離,他站在原地看著李夢。
“是的,我叫劊。”他在心裏念到,看著麵前的青年,滿臉笑容。
從這一天起,劊不再隻為了保護李夢而戰,他更深刻的意識到了,那些美好與那些遺憾每一種,都需他嗬護。
正因痛恨著身邊的某些,才更要珍惜與保護的那些,正因黑夜,那些星光才能熠熠生輝,而劊,他要做那照亮黑夜的人,用這樣的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