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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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世尋渡!
我們的世界很大,但我們的世界卻很小,羅薩。
我們見不完世界的大大小小,隻能挑揀著自己喜歡的,一步步看過,所以明白自己喜歡什麽,是很重要的。
因為隻有如此,我們才能在這紛雜的醜態中,覓得一絲寧靜。
不過
“不過?”
正因為喜歡,所以見著美好被那些外物一點點被摧毀,這份寧靜隻會越來越少,比一絲一毫還要少。
更多地,隻會是憤怒,仇恨,那些醜陋摧毀你心底的美好,也摧毀你,同化你。
到那時,你該怎麽辦?
我會保護他,不讓他被摧毀。
,你看到天上的那些星星了嗎?
看到了,怎麽了?
他們站出來,他們閃亮,他們便不同於過往,成了別人眼中的特別,美好。
隻是光終有燃盡之時,因為格格不入,因為心氣消沉,因為他無法再像過去那樣。
羅薩,你要牢牢地記住一件事情,以後,你的所有選擇,如若本心使然,那就放心大膽的去做吧。
不論對錯?
“本心使然,那麽對錯不是在做出那個選擇的時候,就已經明了了嗎?”
“我相信的。我們,無法放心大膽的做壞事,就像他們無法自然而然的做好事。”
“因為善惡由心,而很巧的是,我們每個人,都很願意傾聽心的聲音,不論他是否早已腐爛。”
“”羅薩費盡的睜開眼睛,耳邊傳來的聲音很嘈雜,他似乎正是被這聲音吵醒。
微微刺眼的光線在灰塵極多的世界,穿過淡黑的眼簾投入他的眼睛。
羅薩又立刻將眼睛眯上,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暈倒的了,腦袋很疼,以至於那光令他的腦袋轟鳴著,像是要炸開。
隻是下一瞬,當他再看向眼前時,世界,光線又似乎正常了許多,柔和的,聲音也輕了許多。
先前昏迷時,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很久以前,他與那個人的對話,而此刻,那短暫的突兀就像過去與現在,夢境與現實的分界,無比的清晰,卻又痛苦。
於是,他便知道,自己是醒了的。
脖子硌著什麽有些酸疼,一切漸進,與他的意識同步的浸入身體,調動身體的各個部分。
他猛地直起脖子,看著身前的一切,如若驚醒。
突如其來的動靜令周圍一靜,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他在酒館裏,靠著椅背昏睡,而此刻,眼前胡吃海塞的兩人轉過頭看著他,大眼瞪小眼。
“醒啦?”朱瑾淡定的說道,將筷子夾著的菜塞進嘴裏。
周圍的氣氛瞬間恢複,甚至隱隱的,還有嘲笑羅薩的聲音傳來。
劊像做了虧心事一樣一言不發,隻是下筷的動作飛快,便聽到朱瑾笑罵道“慢點,好歹給這家夥留點。”
羅薩這才注意到身前的碗筷,隻是看著眼前這一盤盤的狼藉,他哪裏有下筷的興致,更何況自己也早就不需要進食了。
他便繼續這麽呆坐著,看著麵前的兩人下筷不斷,劊似乎有些良心過不去,便小聲的說道“真的很好吃。”
羅薩並沒有回話,隻是思索著昏迷前的事,便又在某個瞬間突然想到,自己似乎是被打昏了強行帶到這裏吃什麽所謂的散夥飯的。
稍稍有些鬆懈的坐著的他猛地支棱了起來。
“這頓打可不能白挨!”他心想道。
於是他就像反應慢了無數拍一樣,這才拿起碗筷開始加入戰局。
“嗬。”朱瑾無喜無悲的笑道。
就好像是在嘲諷自己就隻有這麽點出息,羅薩這樣想到。
“等等!我怎麽能這麽沒有出息。”
隻是飯菜下肚,羅薩卻沒有在這所謂的羞恥心中停下自己的動作。
“似乎真的很好吃是自己太久沒有吃東西導致的嗎?”
於是他開始打掃戰場,在麵前兩人值得玩味的眼神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當酒足飯飽的三人靠在椅背上休憩時,一股能容納在這邊喧囂之中的安詳便油然而生。
飽腹感,滿足感,當經由自身的意誌感知到每一絲每一毫之後,這樣的進食便有意義的起來,當這一切結束以後,人便也就短暫的進入了那自我的神聖領域。
羅薩輕輕合眼,暫時不去管那些所謂的東西,既然隻是一頓散夥飯,那麽等上一等,又能怎麽樣呢?
於是乎,他在閉眼的那刹那,突然的意識到了,或許自己也隻是不想打破這一切的美好與祥和吧,所以才沒有發作。
“嗯”朱瑾靠在椅背發出代表舒適愉悅的呻吟。
而劊,進食過後的他,身體似有真正暖流流淌,他能感覺到自己似乎變得更加的飽滿而有力量,他喜歡這種感覺。
轉頭看著周圍的人說說笑笑,得意之人所得意的,幸有他人陪伴,失意之人失意的,幸有孤獨掩蓋。
如果隻是這樣,那麽眼前世界究竟是對是錯,又是否需要毀滅?
劊不清楚,他隻是在心底默默地記下這些,以便之後,自己所做的修正,至少在這些記下的地方上,是正確的。
“吃飽了?”朱瑾問道。
“嗯。”劊淺淺的笑著,思緒此刻放鬆的,柔和如水波,更為的敏感,也更為的溫和。
“那就走吧?”朱瑾說道。
“嗯?”劊下意識的想要答應,卻又立刻覺得不對,還什麽都沒有講,此刻離開,不是就要立刻與羅薩分別了嗎?還是說要做的更絕,再把他打暈?
劊睜眼看著眼前的兩人,兩人都靜靜的與他對視,似乎都準備離開,便隻是等著劊的答複。
“那就走吧?”劊看向朱瑾左眼挑眉,右眼輕輕眯起,試探的問道。
“你問我?”朱瑾被劊的表情逗笑了。
“那就走吧。”劊索性便不再想這些了,反正朱瑾既然發問了,總有自己的道理,三人便移開椅子站起,準備離開。
這一動作自然引起旁人的注意,還有老板的注意。
三人坦然的朝著門口走去。
老板趕忙說道“喂你們還沒有——”
隻是下一刻,在他們眼皮底下的三人卻瞬間失去了蹤影。
他們難以置信的說道“消失了?”
一瞬間的寂靜,緊接著是騷亂,無數的聲音交織著響起,發散著自己的惶恐與震驚。
“這是這個月第幾個了?”
“這裏也已經不安全了?我看我們還是早點離開吧!”
“我可不想為了錢把命給丟了。”
無視身後的騷亂,一行人就這麽如入無人之境的走出了大門,來到了外麵。
外麵暗沉的色彩似乎已經來到了晚上,不知何時亮起的燈明亮的,一盞盞延續在道路之上,而他們站在酒館的門口。
朱瑾抱著頭一路帶頭走著,遠離街上的人流,朝著一側幽暗的小道走去,三人前方朱瑾,後方劊,中間夾著羅薩。
劊途經一家小攤,手推車上擺滿了小玩意,其中的一件引起了他的注意,隻是現在到底有正事,便留戀的移開視線作罷,追上了前方的兩人。
與小攤擦肩而過,攤主也置若罔聞,三人便來到緊挨著小攤的小巷子裏,此處幽暗的連接另一頭的光亮,尚無人,他們便走到了其中,來到巷子的中間,然後朱瑾率先停下了腳步。
“想好了?”她轉過身問道。“倒是謝謝你難得懂事,沒有壞了我的興致。”
“我不是在之前就已經給出了答案嗎?”羅薩回答道,黑暗之中看不見朱瑾的表情,他便有些忌憚,畢竟眼前的人可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輕鬆的將他打暈了過去。
“可是啊——”朱瑾又轉過身,這讓羅薩稍稍有些安心下來,“從之前到現在,你不覺得他們很享受這樣的生活嗎?”
“他們,那些外來者嗎?”羅薩反問道。
“可不隻是外來者哦。”朱瑾說道,她看著前方,又轉過身來,兩次轉身,阻擋的光線穿過露出她的側身,她帶著淡淡的,自信的微笑。
“你怎麽知道?”
“我就是知道~”
“切,無聊。”羅薩完全不相信朱瑾的鬼話,“我隻相信我見到的,更何況”
“更何況?”
“更何況剛剛的話,你也聽到了吧!”羅薩質問道。
“誒?什麽話?”朱瑾緩緩的靠近羅薩,隻是羅薩,他想到了什麽,便完全不在怯懦,而是咬牙切齒的看著她。
“有不知道多少人失蹤,他們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淡定樣子。”
也就是在他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朱瑾也穿過羅薩,走到了他的身後,將前方的路讓給了羅薩。
少女看著劊,“似乎是很糟糕?”
“還遠遠不止!”羅薩回答道。
“可你從來到這裏到現在,又究竟看到了多少呢?你怎麽就這麽的肯定呢?”朱瑾笑問道。
“你就能這麽確信的,隨意的,替他們做出選擇?”
“再多看看吧,至少,看看那些真正需要見到的,再做出你的選擇。”
“就比如剛剛提到的失蹤。”朱瑾說道。
“我自然會親自去看看。”羅薩說道,便提步想要往前走,穿過小巷,隻是在這瞬間,朱瑾又開口問道。
“那就比試比試?看看誰能先找到真相。”
“有這個必要?”
“弄清楚加害者與受害者的關係,對你接下來的行為會很有幫助哦。”
“畢竟加害者與受害者,很多時候也隻在一念之間。”
“”羅薩沉默著,便接著邁步,“我會考慮考慮的。”他說道,再即將踏出巷子的那刹那。
身後不再有動靜,朱瑾便看著眼前一言不發的劊說道“一句話都不說,倒是省事?”
“”劊有些難為情的低下頭,他有些插不上嘴,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唉。”朱瑾歎了口氣,“走吧?”她問道,走向劊身後的道路,那是與羅薩相反的道路。
“去買你想要的東西。”朱瑾補充道。
“!”劊猛地抬起頭驚訝的看著她,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哼哼!”朱瑾得意的享受著劊的注視“我無所不知。”
隻是當兩人走出巷子時,那兒卻已經什麽都沒有剩下了,悄無聲息的,攤主與她的手推車消失不見。
“啊呀,光顧著聊天,都沒有注意這邊呢。”朱瑾睜著眼睛一臉驚訝的說道“倒是省下來一筆呢。”
“這也在你的計算之中嗎?”
“這個嘛,當然不算。”朱瑾笑了笑,便問道“吃飽了?”
“嗯。”劊點了點頭,其實並不太在意那件小玩意,隻是件發黑的石頭吊墜,而它似乎在那瞬間,散發著的淡紅吸引了他的注意罷了。
“那就找個住的地方?”朱瑾問道“等飛船補充好能源,我們也就該出發了。”
“不是要比試嗎?找到失蹤的真相。”
“啊,你說那個?”朱瑾笑眯眯的看著他,置之一笑“隻是給他短時間找點事情做而已,至少在我們離開的之前,能清靜些,沒有那麽多的麻煩。”
“”劊沉默的看著朱瑾,“好狡猾。”
“怎麽,想要跟他比試比試?”
“不用。”劊搖了搖頭,並不在意所謂的比試。
隻是朱瑾卻似乎被劊一提,稍微來了點興致,她看著幽暗的街道,這裏並不美好。
“嗯”她思索著,便說道“那就先從找到失蹤的攤主,買到你想要的吊墜開始?”
“所以說,不用啊。”劊看著來了興致,同先前兩人獨處時一般無二的朱瑾,便有些害怕。
“天色還早,就當找點事情做咯。”朱瑾笑著說道,說的理直氣壯。“畢竟說好了要補償你嘛,一頓飯哪裏夠!”
劊隻是看了看四周,又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夜幕,歎了口氣。
“真的不用。”他說道。
“我說用,就是用!”朱瑾笑著看向劊,率先邁步。
“出發!”她元氣滿滿的說道。
幽深的小巷,一處坑道不知何時出現,連通地底,究竟是深黑從上方湧入地底,還是從下方漫出小巷,無人知曉,隻是此處在那毛骨悚然的咀嚼聲中格外的驚悚。
無人經過,甚至外界的人完全沒有人察覺到,進入小巷的人仿佛沒有見到那個坑,沒有聽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自然的走過。
在深黑的夜,在瞬間被一雙沾滿血跡的手拽入深黑的坑之中,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叫喊,他的表情仿佛仍在行走,仍在做著什麽。
咀嚼聲便繼續著,與外界與世隔絕的,隻留下一輛手推車,與一堆小物件似乎安然無恙,得意幸免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