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著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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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世尋渡!
    平穩航行的飛船,沒有一點顛簸,艙內的三人閉目無聲,似乎睡得正香,周圍的一切都安靜的,電視也不知何時自動關上了。
    突然,艙內頂板浮現出虛擬畫麵,隻是機械的聲音才剛剛發出一聲,少女便懶洋洋的睜開了眼睛,一眼散去頭頂的畫麵,她打了個哈欠坐了起來。
    撐著腦袋,朱瑾盯著眼前,桌子之上投影的畫麵,是那份星圖,她們已經離那個新的獲比卡茲很近了。
    她又看了看兩邊睡得正熟的劊與羅薩,便不禁有些羨慕,眉眼拉下,有些哀怨。
    “都這麽的無憂無慮,怎麽到自己這裏,破事就這麽多呢?”她心想著,輕輕搖了搖腦袋,好似要把這點小心思甩出去。
    沒有再躺下,少女輕輕站起,不曾驚擾兩人,悄悄地到達機艙的一側,背對後方,她伸了個懶腰,等待著金屬的牆從上方緩緩落下,閉合,遮擋住視線。
    一切都悄無聲息,隻待片刻後,金屬壁重新收回艙板下,少女卻已經換好了衣服。
    不再是那白色主體,紅色雕琢的長袍,而是長衫長褲,長發被豎起,作兩隻馬尾,稍稍方便行動,它們此刻便順著平坦的身姿落下。
    少女一掃先前那短暫的陰鬱,此刻換上這身更顯活潑的裝束,便走向一側,艙板化作無形,露出外麵的樣子。
    外麵的星球是土褐色的,並不美麗,此刻他們已經離它很近了,少女看著,眼中出現一瞬的悲戚。
    隻是下一刻,那上揚的笑容又讓人產生剛剛隻是錯覺的感覺。
    “該醒醒了吧。”她站在原地轉身笑眯眯的說道。
    劊瞬間醒了過來,羅薩則要慢上些,不響的聲音令熟睡的令人瞬間轉醒,羅薩則驚訝於眼前的少女是如何悄無聲息的走了那麽遠。
    他其實一直沒有睡去,思緒於心海之間輾轉,找尋著慰藉,五感隻會在這樣的放空之後更加的敏銳。
    想到這裏,羅薩便更不敢小瞧眼前的少女了。
    至於劊,他揉了揉眼睛,直接站了起來,走向少女那邊,一副完全任性少女的模樣。
    先前的短暫交流讓少年得知了兩人的名字,而現在,經過這些,他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又究竟算是什麽?
    羅薩看著劊站在窗邊看向外麵,沒有走過去,他不想與他們產生太多的聯係。
    “盡管那個家夥拜托了”羅薩看著眼前,心想著,不自覺的看向其他方向,“但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飛船恰巧在此刻,周身盡數透明,方便其中的人觀看外麵的景色,羅薩詫異的看著眼前,微微抿嘴,又緩緩恢複正常。
    很黑,周圍那些閃爍都被更深的黑包裹,而此刻,近在咫尺的這顆,就如自己心那般微弱,卻又獨自背負了一切。
    羅薩看著下方的星球,他該做的,隻是解脫,他將帶來解脫,對雙方來說都是。
    皆獨自一人滯留在這無窮黑暗之中的兩者,如此的相似,正因如此,這份代入之後的憤怒才更加迫切,迫切讓什麽點燃,點燃早已在漫長歲月間熄滅的情感。
    “從現在開始,就該真正的,下定決心了。”
    朱瑾拍了拍像個孩子一樣趴在此刻透明的艙板上看向外麵的劊,輕輕的歎了口氣,用眼神撇了撇駐足原地的羅薩,暗示著什麽。
    此刻的少年看著下方的星球,不同於劊的好奇,他在尋找,尋找一個機會,讓死灰複燃,燃的更加旺盛,直至一點都不剩的機會。
    下方的星球不僅僅被孤立於,流放於這漆黑之中,他的表惻,數根插入星球,此刻突出的黑色金屬仿佛要將他永遠的禁錮並折磨。
    土褐色的表層色彩,一個個坑窪色澤暗沉,早已遍體鱗傷,此刻數根鋼筋貫穿他的身體,又能拿什麽來反抗這冰冷洶湧?
    此刻劊後知後覺的轉頭看向朱瑾,又順著她的眼神看向少年。
    “他在掙紮他很迷茫。”劊看向朱瑾,便說道。
    “用你告訴我?”朱瑾眯眼一笑,輕輕拍了拍劊的後背,給了他一個輕微的向前的力。
    “那你幹嘛?”劊不解的問道。
    不得不說,劊察言觀色的本領實在是又好又爛,他輕易的看出了羅薩的思索,甚至還很合時宜的小聲同朱瑾商量,但又完全看不出朱瑾眼神中的意味。
    如果不是知道劊的性格,朱瑾都要覺得他在故意跟自己裝蒜,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了。
    “難道是因為我的感情沒有到位?”少女不解的想著,便索性直接湊到劊的耳邊開口。
    “馬上就要下船了,不準備把你請上來的客人招待一下?”朱瑾仍是笑眯眯的。
    劊看著重新與自己保持先前距離的朱瑾,揉了揉有些發癢的耳朵,先前的言語如冬過初春,冷風何曦,此刻換了一身裝扮的少女似乎又悄悄改變了些什麽。
    聽了少女的話,仔細想想倒也確實是這麽回事,劊便點了點頭,轉身走向一旁的羅薩。
    劊坦然踏步,但腳步輕盈,隻是仍在這艙板之上發出了不小的聲音,便引得羅薩抬頭看向劊。
    “有事?”他一臉拒人千裏之外的表情,似乎很是冷酷。
    “要走了。”劊同樣簡短的回答道。
    “我知道了。”羅薩回答道,站在原地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看著兩人的少女,沒有理會劊伸過來的,想拉自己自己的手,與他擦肩而過。
    劊倒也沒有在意,便轉身跟在後頭小跑追上,與他並肩而行,於是乎這段很短的路程便走的更短更快了。
    朱瑾便又在心中歎了口氣,“還真是兩個白癡。”
    她便又有些擔憂接下來的旅程了,隻是忽然發現自己已經一連偷偷歎了這麽多口氣,朱瑾便又猛然驚覺,一揮手,在臉上添了幾分活力。
    “出發!”她動員到,在羅薩那欠打的眼神和劊一臉詫異,仿佛被朱瑾突然的動作給嚇到的表情中。
    “不行,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少女如此抓狂的想到,突然隻想早點結束這場旅途。
    飛船穿梭下落,離大地越來越近,隻是片刻之後,當接觸的某個瞬間,在某一個高度,一道薄膜一閃而逝,飛船穿過,而下方的大地也在瞬間改變,不再是先前單調的色彩放大,而是出現了許多的物。
    劊隻覺得飛船的似乎似乎慢了些,有什麽阻礙著,微弱的,身體微微一滯。
    下方不同於先前單調的色彩,此刻無數同那先前見到的,穿透星球的鋼筋支柱一般無二的東西遍布星球之上,像網一樣分割開星球,將之劃分成一個個部分。
    而這一個個部分,無數的高樓林立,他們正朝著最繁華的地方駛去,而越向遠處散去,則越蕭條破敗。
    飛船內部,虛幻的投影幾乎同步生成,淡淡的浮現小小一部分於透明的艙板之上,並沒有阻礙視線。
    隻有機械的聲音響起“機體信息正在被識別,是否授權?”
    朱瑾看著下方的一個巨大的敞開的半圓,此刻陸續有其他飛船飛離,“是。”她說道。
    言簡意賅,投影瞬間消失,十分的識趣,看來是太了解朱瑾怕麻煩的性子了。
    劊聽著一旁的對話,隻是看向那半圓的停靠飛船的地方一旁的一根衝天柱,他正是先前在星球外見到的那些中的一根。
    它的下方空地一片漆黑,就像潰爛的創口一樣,這衝天柱如尖刺插入,隨著飛船下降,更多的細節展露。它的周遭壘起的黑土像小丘,膿包,顯示出此物存於此地年月之久遠。
    離著那衝天柱很近,此刻飛船平穩下來,慢慢減速下落,劊便不再注意下方,而是看著這柱子,跟著一節一節的下降。
    不曾被剝蝕,但他的表麵也蒙塵一般,色澤隨著高度的下降,反倒是越來越黑。
    劊看了看朱瑾,少女看著前方的天空,他便也試著看了看,隨著下落,眼前的地緩緩鋪開,慢慢連成一線,其上林立的,離得越遠便越矮越少,直至遠處大片的平坦色澤暗沉,凹陷著,似乎成了無人區。
    劊又看向羅薩,此刻的他看著這一切,目光不曾偏移,死死的盯著正下方。
    飛船平穩的在他的視線下下落,下方林立的飛船正不斷放大,許許多多的在這裏停著,小點隨著高度的下降變成一個個人,一堆堆貨物。
    劊突然察覺到什麽,他又看向四周,忽然發現,原來並不是那衝天柱在變黑,而是這星球的地麵在變黑。
    下方,黑色構成的漆黑,敞開的半圓堡壘之中,飛船尋到空位緩緩落下,隻是在落地的瞬間,似乎動力過足,艙內密集的顫抖,如人用力的將拳頭摁在地上,骨頭發抖。
    “走吧。”朱瑾說道,聲音傳遍安靜的艙內,顫抖的感覺瞬間消失。隨後艙門大開,一行人便由朱瑾帶頭走了出去。
    就仿佛隻是艙門出了毛病,顫抖著引動機關開啟,此刻艙門大開,便自然而然的不再顫抖了。
    三人來到外界,沒有人接引,周圍的人也都忙碌的,經過時側目看著,也都不曾駐足,四周暗淡如傍晚,隻是頭頂太陽明明高高掛於頭頂。
    少女習慣性的伸了個懶腰想要深呼吸,卻猛地咳嗽了兩下,“還真是糟糕啊。”她苦惱的說道。
    三人就站在原地發愣片刻,與周圍仿若隔世。
    劊輕輕的嗯了一聲,而羅薩則沒有說話,半晌,還是朱瑾率先開口,她看向劊,笑了笑,莫約是在經曆片刻的思想鬥爭之後,終於才記起來自己是打算來幹嘛的,她便說道“走吧,順帶補償你一頓之前答應你的飽飯。”
    劊點了點頭,跟著朱瑾邁步走去,隻是羅薩卻仍站在原地。
    劊不解的轉頭,卻見他說道“你們走吧,我們就在這裏分別。”
    “吃頓散夥飯再走?”朱瑾轉身問道“什麽都沒看到,就別妄下定論。”
    “看的還不夠多嗎?”羅薩質問道,與此同時心髒處開始閃爍著,冒出光來。
    劊緊張的看著周圍,卻發現周圍的人都視若無睹,各幹各的事,便聽到朱瑾笑著“所以才要吃頓散夥飯再走嘛~”
    隻是瞬間,無聲無息的,羅薩便直接昏了過去,倒在了地上。
    朱瑾慢慢的走過去,將他抱起,又鄭重其事的將他交接給了站在原地的劊,兩人便又並肩而行。
    “不問點什麽?”朱瑾問道,此刻收起笑容。
    劊確是搖了搖頭,“你做的是對的。”
    朱瑾便噗嗤一笑“哪有對的就不問緣由的道理。”她說道,不過卻沒有解釋,便自顧自的說著“果然還是跟你單獨在一起比較好啊,半點不會壞我的好心情。”
    “走!”少女似乎又來了興致,一攬劊的脖子,向下一壓,撐著她的身體“吃飯去。”
    劊一個趔趄,幽幽的看著朱瑾,看的朱瑾哈哈大笑,鬆開了手,他們便這麽穿行於人群中,來往之人始終不曾側目,便仿佛將他們忽視遺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