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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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世尋渡!
“”劊跟在朱瑾的後頭,像做錯了事的孩子,半天不敢說話,隻是被他拉著,默默的往前走,不知過了多久,當他終於鼓起勇氣開口時,朱瑾終於停了下來。
“對不起”劊說道。
“這沒什麽。”朱瑾鬆開了劊的手轉身,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不知為何,劊總覺得現在的朱瑾似乎有些意興闌珊,是在生自己的氣?還是因為什麽?劊不太清楚。
於是他局促的抓緊的衣擺,而就是這一抓,他忽然發現,口袋裏的石頭不見了,他趕忙將手伸進口袋,帶他握住其中莫名多出的一灘時拿出時,卻隻是一把沙子,劊怔怔的看著。
“對不起。”下一刻,劊連忙說道,“弄壞了你給我的東西”
朱瑾依舊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沒關係,你給我的那顆,剛好也不小心碎掉了,不用在意。”
她轉身看向前方“那麽現在,我們該接著趕路?這個地方,我真的是不想再多呆了。”
“這不是你的選擇嗎?”朱瑾轉頭問道。
“嗯”劊點了點頭,卻不敢多說,兩人便一前一後的走著,走在依舊沒有人煙的街道中。
月似乎亮了些,映襯著周圍的陰影,突然的,大街上莫名的出現了無數的更深的陰影。
不對,根本不是沒有人那些陰影,在這之後逐漸的顯現,確實無數的人,他們密密麻麻的躺在街上,街道上的各色事物緩緩顯現,哪還是先前那般的空無一人。
朱瑾沒有回頭,甚至沒有一瞬的停頓,她隻是埋頭走著,對一切都不管不顧。
劊茫然的走在大街上,左顧右盼,腳步越走越慢,跟在朱瑾的身後勉強沒有掉隊,隻是他的眼中,當他看向這些,再聯想起小巷的那具屍骸,他想起了一句話。
“待宰的羔羊。”
本就沒走多遠,此刻返程,加上先前跑著已經走了大半的路程,離開此地,便也就要不了多久。
當前方,出現的大片光亮散發著令人舒心的意味,似乎隻要淌過這陰暗積淤的河流,就能在這之中苦盡甘來。
隻是劊越走越慢,當他看向朱瑾,少女已經在那光暗的分界線之上等候多時,當他在這短短數分鍾的時間裏見了這樣的荒唐之後,他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會不會這樣的光,便是於此黑暗,於今夜此地的處境之中所向往的美好。
越是墜於苦難,所追求的,便越卑微,越簡單,人便是這樣一步步竭力的向上爬著,直至某一刻,當他堅持不住,當那是,他仍無處立足。
他便墜入深淵,成為了同小巷之中,那具殘骸一般,無人問津的東西。
劊一路走來,由朱瑾引著,便是輕鬆自在的步步高升,隻是當他看見了那些,仍有無數,他們沉溺於這暗長的夢中,不知何日會溺死,他便難以再輕鬆自在。
人可以逃避,隻是因為問題尚沒有出現再眼前,當直麵那些問題時,試想會有幾人選擇逃避?
劊不想。
於是他越走越慢,越走越猶豫,腳步靜悄悄,人間靜悄悄,劊慢的仿佛他此刻,正踱過自己的人間。
於是他終於走在了盡頭,他看向朱瑾,看向那片光,他突然開口問道“我們,能回去嗎?”
朱瑾麵色複雜的看著他,沒有問他緣由,而是問自己“為什麽?”少女脫口而出。
劊卻以為少女是在問自己,他得不出答案,少女是知道的。
劊知道自己心中最強烈的,仍是麵前這光,隻是有一種感覺,這種感覺爭先恐後,即便被壓在這強烈之下,卻總讓人無法忽視,甚至想要先將之解決。
他低垂著頭,看著地麵,盡可能的思索著“”,“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劊慢慢說道。
“但我就是想這麽做。”講到此處,少年輕輕抬起頭與朱瑾對視。“因為也並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要有理由,對吧?”劊問道,沒有將內心亂成一團的思緒整合,他順著一種極為籠統的大體,亦或者說,本心,他開口。
緊接著,他像是害怕被批評一般又重新的低下頭。
“!”朱瑾在這一刹那,隨著劊的開口,她睜大了眼睛,驚訝的看著劊。
旋即,她笑了“那有何必問我呢?傻瓜,路一直在你的腳下,而你,隨時都可以回頭啊!”
“!”劊猛地抬頭看向朱瑾,又順著朱瑾的目光,亦或者說,隨著他的本心,自然而然的轉身,在話音落下的瞬間。
迷蒙的黑暗,什麽都沒有,隻是黑暗之中,微弱的風卻不知何時飄來,拂去他的雜念。
頭頂,月亮緩緩斂如雲海,背光而立,劊的眼中,便隻是黑暗的,令人迷惘,隻是正如朱瑾所說的,路,一直在腳下。
遠方的風似乎到了,等風來,迎風去的少年,也該啟程了。
劊邁出一步,周遭卻忽的閃爍了一下,緊接著萬千瑩瑩,閃爍的光點如夢醒過來一般夢幻,倏忽間如什麽東西撕破這一幕沉湎,萬千光亮撞碎包裹其上的漆黑炸裂而出。
縈繞其上的漆黑凝聚著升空,向他們身後的遠方飄去,與頭頂近乎同他們融為一體的夜的掩護下。
有少年背光而去,卻在倏忽間,光滿前路。
一男一女且同行,少女笑著說道“既然兩顆石頭都碎了,那明天就再挑兩顆?”
“也好。”劊說道。
他們的前方,隨著光線照徹,一切在極端的時間內恢複正常,躺在地上的人們緩緩爬起,詭異的沒有產生任何混亂,而朱瑾與劊,他們便在這不斷有人爬起的詭異路上行走著。
月之下,雲之中,少女望向下方,明明小到一切人都近乎不可見,少女卻緊盯某處,視線隨之緩緩移動著。
月光在這一片獨屬於她的世界之中灑下它的悲憫,於是少女看上去有些失望,有些柔弱。
她在手中捏著的石頭也在這過程中慢慢的碾作粉末,越來越小。
少女便不再看向下方,也不再注意手中的石頭,任由它隨著自己的用力而便為粉末,她隻看著頭頂那輪月,忽然便想說上那麽幾句。
“月餘幾分涼,與我同往,我餘幾分涼,望月心傷。”少女說完,便隻是沉默著看著月亮發呆。
隻是不知何時,當她感受到一種破碎,碾作粉末的感覺時,她仍是猛地低下頭,眼神一變,看向了下方的某處。
沒有片刻的猶豫,少女隻是在挪步的瞬間說道“你走你的,我救我的。”
兩人同行在街道之上,劊看著一旁的朱瑾,少女笑著,看著周圍的一切,盡管周圍滿是一成不變的景致。
也就是在這瞬間,劊突然明白了,少女先前同自己講的那番話,她為何離去?
是啊,眼下,自己同她正並肩走在這條道路上。
他轉頭看向朱瑾笑了笑,他無比慶幸著,身邊有朱瑾的陪伴,使他能有勇氣,踏上這條道路。
“有什麽開心事?”朱瑾笑眯眯的看著他。
“沒有。”劊說道“你呢?”
“我嗎?那我也沒有。”朱瑾笑著說道。
“怎麽可能,我看你現在明明心情很好。”
“哦?我看你也跟我一樣哦。”
不知是幾點,街道昏暗,鮮有行人,隻是兩人走在冷清的街道之上,卻是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