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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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世尋渡!
撕裂感,無比強烈的撕裂感,劊感到自己被排斥,同時卻又感到無比的舒適。
什麽東西不斷的噴出,他被那些衝刷著,這種矛盾感愈發強烈,與此同時,他抬著的頭看見了,天空重新出現的圓月。
那月自一線猛地向兩邊展開!
他的身下,似於此對應的,一輪月也悄無聲息的出現,正是劊此刻進入的,凹陷的坑洞。
似覺察到劊已經完全進入其中,那洞猛地合上,同上空的那輪月一起。
劊的眼前再次一黑,這一次,血紅似也在這短短的前後散盡,而劍光芒似乎也被吞噬了,四周再沒有任何的光,他看不見任何。
隻有那種被衝刷的感覺,一刻不曾停止,全身都在這種感覺下,如被觸摸了個遍,也開始逐漸麻木,失去知覺。
本就無比矛盾羸弱的意識在此刻,若輕微飄蕩,弱不禁風的注視著四周。
“像是被針紮,無數的針刺入身體,以至於失去了知覺。”
他微睜的眼越來越小,但,似乎不論閉不閉眼也都不重要了,因為不論如何,都是黑色。
高舉的左臂脫力般的甩落,劊不由自主的想要睡去。
周圍靜悄悄的,短暫的,陷入一片寂靜之中,見不到任何,又在下一刻,一聲痛苦的嘶吼傳出。
什麽東西被扯斷的沉悶聲音連攜著若幼蟲般的尖銳哀嚎,緊接著,一道夾雜無數聲調的聲音說道“為什麽,為什麽不願意同我們一起?”
“太自私了,你太自私了。”
“吃掉它,我們一起!”
聲音一經傳出,下一刻,本波瀾不驚的黑色海洋,一條條黑色若化作細線,不斷被抽動般,引得幾處細微的光線不時露出。
黑色的坑洞像一個空心線團,隨著一處線頭的牽扯,它不斷縮小,要將其內關著的東西緊束。
詭異的聲響不斷傳出,朦朧的接踵摩挲聲引出陣陣笑聲,笑聲掩蓋了一切,卻又同這些蠕動了黑色一樣,泄露出越來越多的東西。
絲絲縷縷的光線越來越多,特別是劊的劍,上麵的黑色越來越散,像是在牽扯中不斷的繃直,扯細,盡管有其他的立刻補上,但那劍的鋒芒越來越盛,已難以壓製。
同時除了笑聲,越來越多模糊的交談混在其中,令那笑聲似也沾染了什麽,本令人放鬆的笑容愈發鬆弛,卻開始時不時夾雜尖銳。
這三者達成的平衡促使緊束的黑暗中,光越來越亮,諸多混雜在一起的聲音也越來越尖銳的被整合為一道。
野獸般的喘息與威脅的低吼傳出,而隨著光線再難被吞沒,劊的身形終於完成的露出。
無數細密的黑色正緊緊地纏著他,若蛇蟲般的前端刺入劊的體內,又被劊空閑的左手扯出——與其說是扯出,倒不如說是扯斷,他們的頭仍紮在其中。
劊在緩緩下墜,這些藤蔓吊住他的四肢將他掛在中央,但卻被生生拖著下沉。
大半的絲線纏在劊的右臂上,這些是為什麽他能伸出左臂不斷扯下意圖寄生在身上的那些黑色的原因。
隻是即便如此,他下墜的勢頭仍不減,甚至還隱隱有加快的趨勢,糾纏蠕動的絲線想要將劊的右臂連帶著劍一柄碾碎,但那劍卻在這越來越密的藤蔓群中,露出越來越多的光。
越來越多的聲音響起,仿佛是為了掩蓋他們的不安,緊接著,一瞬的寂靜。
劊已踩著縮小許多的小球的地步,富有彈性的地麵被壓的凹陷,不斷有負責支撐的藤蔓被崩斷。
下一刻,一聲尖銳刺耳的慘叫貫穿了整個黑暗,伴之的,還有一聲清脆的“啪!”
被密密麻麻的纏上無數層的,若巨人拳頭般的劊的右臂抵著地麵,不斷下壓,終於,在這聲清脆的“啪!”中,負責連接手臂與球體內壁的那部分藤蔓崩斷,失去外力拉扯的他勢如破竹,頃刻間砸穿地麵。
被擊穿的地麵,地表,無數的細線觸痛般一縮,緊接著飛快的向上褪去,劊的腳下一空。
緊接著,似再也支撐不住,剩餘負責連接牽扯的細線同時斷開,劊直接在下方不斷擴大的洞中落下。
球體尚完好的部分,無數細線飛快的分離,進入纏在劊身上的那些細線之中,就像被飛快的抽出,劊身上的細線越纏越多,將他死死的纏緊,在下落的過程中,這一速度不斷加快,緊接著終於被抽完的線團,它的另一端終於露出。
孤獨的伸直,它無聲息的懸在劊的頭頂上方,汩汩液體若從細線中上湧,撐的上端變得粗大、尖銳。
於是它猛地一彎,從劊的頭頂刺下,飛快的追上下落的劊,要將他貫穿。
就在這時,劊被無數細線纏緊的右臂,藍光撐開的無數縫隙,那些柔和的光在頃刻間變得刺眼。
“嘭!”右臂被耀眼的強光包裹,什麽東西湮滅成粉塵的聲音傳出,緊接著,那刺眼的藍光如火焰般飛快蔓延,將纏在劊身上的黑色點亮!
“咳哈,咳哈!”劊歇斯底裏的笑容響起,若蟒蛇的黑色自它緊緊纏繞在劊的身上的部分開始,飛快的向上蔓延。
在瞬間,它們全部被強光籠罩。
“砰!”下墜的劊重重的落在地上,他獰笑的看著周圍,而那些黑色,已經在強光之中,若飛灰般,沒有留下一點的痕跡。
而他右手的劍,無比強盛的藍光核心之中,黑色生出,又在他落地的瞬間,空氣中似化作飛灰的那些黑色被猛地吸入劍中。
四散的粉塵被扭曲的匯聚,持續了兩秒,它們被生生塞入其中,被劍所汲取,而後,那其中的黑色更盛,劊臉上的笑容也更盛。
他舉劍猛地向下一砸,凝視的氣體凝聚在外表,化作的舉劍重重額砸在地上。
無數的黑色在這一擊中升起,相互匯聚,化作各式各樣的形狀,它們秉生的,類似頭顱的東西不約而同的一轉,一起看向劊。
而劊,他癲狂的笑著,沒有半點猶豫的衝了上去。
長眠,在一陣陣越來越尖銳的聲響中,被打斷。
劊睜眼,在一片漆黑之中。
事實上他已經這樣了許多次了,但每一次,他都又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閉眼。
而這一次,正當他要選擇繼續閉眼的時候,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你是誰?”聲音蓋過那些喧囂嘈雜,在劊的耳邊響起。
劊如被這清冷的聲音洗刷,瞬間清醒了過來,他的眼前,一道潔白的聲影不知何時出現。
“你是那個時候的”
沒有回答,潔白的身影就這麽飄在劊的身前,而不論他如何的前進,他們之間的距離都始終不曾改變,可望而遙不可及的維係著。
“你是誰?”聲音又一次響起。
“我我是,我是劊。”劊語無倫次的說道。
“劊?”聲音帶著疑惑,“劊是誰?”
“那你又是誰?”劊反問道。
“我?”潔白的身影搖了搖頭,“我什麽都不是。”
“那這裏又是哪裏?”
“這裏也什麽都不是。”
“那你在這裏做什麽?”劊困惑的問答。
“我在讓這裏變成是。”
“所以。”潔白的身影看向劊,他再一次發問“你是誰?”
“我是劊。”
“劊是誰?”
這樣似曾相識的答複再次傳出,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那你又在找誰?”劊反問道。
“我?”白影再度問道,像是在確認劊問的問題,而後,他回答道“我在找”
“我在找一個”
“我忘記了他。”白影像是在對自己說,而後他對劊說道“但我在找他。”
似乎是覺得自己要找的人並不在此,白影緩緩的變淡,眼看就要散去。
隻留下劊一個人,繼續呆在這黑暗之中。
“我是誰?”他在心中問自己。
“我是劊。”
“劊是誰?”這個有些好笑的問題令劊的心中一陣輕快。
“劊當然是我啦。”他輕輕的搖了搖頭。
但下一刻,隻聽見一聲“啪!”
清脆的聲響若鏡麵脆裂,無數的白色湧入其中,湧入黑暗之中!
我是誰,誰是我。
劊在刺眼的白光中看不見任何,隻聽見清冷的聲音傳出“終於,找到了。”
“劊是我。”
世界一亮,衝破了黑色的控製。
劊猛地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