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囚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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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世尋渡!
    映入眼簾,三道摻紅的人影與一道殘破的人影正圍著地上的一眾,他們站在原地嚴陣以待,剩下被釘在地上的影子掙紮著想要擺脫血矛的禁錮。
    一瞬間,視線對上,三道完好的人影徑直衝了上來,已極快的速度。
    近乎同步,緊盯前方動作的劊在接近的刹那,手間竄出的劍擋在了它們的必經之路。
    為首的人影措不及防猛地撞了上去,兩者摩擦的瞬間,像彼此相抵的火石,頃刻間迸出的火一發不可收拾。
    火令稍落後的兩者選了的繞行,從兩側肩膀的方向刺來,來不及反應,近乎在劊喚出劍的瞬間,那兩股扒皮抽筋的痛楚便再次傳了出來。
    它們從劊的後背交錯而出,與此同時和後方的兩者匯合。
    就好像火順著手中的劍點燃了自己,劊死死的攥著劍,疼痛令他清醒,清醒的他瞪大眼睛,甩著手中的烈火猛地向後一揮,點燃了身後的所有。
    麻木、不甘、憤恨
    一股壓倒一切的氣息,隨著火焰將劊同那些相連驟然間傳來,就像是驚雷落下。
    攥緊全身的痛就好像要將劊整個人向上扯,而它的骨架被固定著,在這一瞬,骨肉分離。
    緊接著,沉淪,劊感受不到任何,就好像無數的眼睛正看著他,那種感覺在一瞬間將他壓垮。
    火焰在瞬間喘息著,像野獸那樣,然後它陡然滅去,留下原地有些液化的黑色人影正飛快複原。
    “哈哈。”劊無聲喘息,剛剛那瞬間,就好像心髒被攥著停止了跳動,他亦無法呼吸,深潛,深海之下,無數人正盯著他,無數的手正抓著他。
    他轉身,趁著身後人影正重新塑形,狼狽的跑了起來。
    而前方,被釘在地上的無數人,以及停在原地,像破布、幽靈般飄在半空的黑影,它們齊刷刷的看著劊。
    劊沒有說話,他自顧自的向前跑著,蔓延的疼痛好像魔鬼,它正貼合在自己身上,它喘息,化作的詛咒一刻不停。
    劊有些暈眩,龜裂的腦袋好像無數正爭執著,而他強行將這一切攥緊,化作前進的動力。其中蘊含的尖釘、碎刃洞穿了他的手心,也消磨他的耐心與理智。
    但還是胸口的寶石一閃,一根甩出極長的似舌頭一樣的東西一卷,將所有的長矛拔了出來,無聲的力量將纏起的全部生生捏碎,而後吞入其中,做完這一切,它再度退回寶石,保持沉寂。
    無數的人開始跑,他們爬起,沒有聲音,看不見表情,隻有動作,生動形象的肢體動作。
    狼狽、惶恐、瘋癲,隻有這些被傳遞了出來,作鳥獸盡散。
    那道殘破的黑影在原地沒動。
    劊遙遙跑在最前麵,他回頭,血紅的黑影散作的大圈正將四散的人影往回趕。
    黑影三三兩兩,而這其中,那道特別的,特別顯眼的,摻雜了白的黑色正跟著一道看上去要比它大些的黑影跑在一塊。
    它的顯眼似乎讓它受到了針對,一共六個血影,兩個徑直奔它們而去,投擲而出的長矛一根接著一根,卻失了準頭的,一根一根,蹭著邊上大上些許的黑影的身體。
    劊見那白越發的顯眼,卻也越發的微小,就好像它要從這漆黑的肉體中掙脫而出。
    黑影終於被釘在了地上,它身上插了數根長矛,在四肢各處,雙腿一邊一根,一邊兩根,在徹底走不動的瞬間,被貫穿胸口斜插在了地上。
    一旁的白色停了下來,那黑色分明仍想繼續向前,但它想要停下。
    一瞬間,它被趕上來的血影撲倒在地,它將它壓在身下,一隻手摁著它的腦袋,另一隻手扯下身上的血紅,猛地釘了下去。
    一下一下的,短小的紅色像沾滿血跡的短錐,紮在黑影的頭上,而一旁,另一道血影也將被釘穿的黑影踹倒在地,順著尖矛。
    它兩相對,卻見那被貫穿胸膛的黑影,構成身體的黑色越來越大,而它身旁黑影體內的純白之物則越來越小——光透過壓在它身上的血影,不受影響的照亮,越來越亮。
    而周圍,當那異色出現的瞬間,不再追逐黑影,所有的血影都飛快的湧向那純白。
    沒有影子停留,它們頭也不回的鑽入城市之中,藏匿了起來。
    劊站在安全的位置,遠遠地,暈眩的感覺不曾減輕,沉悶的感覺仿佛要將他的腦袋砸在地上,身體折成數折。
    他看著遠方,然後是一瞬間,眼前仿佛一黑,再不分個體,隻剩下搖曳的紅與璀璨的白。
    無聲卻直接壯烈的分離,像子彈穿過。
    純白衝天而起,撞破的黑色像炸裂的血肉——它威力極大,去勢不減,直直對上天上那蒼白的,不曾瀉下光於此間的裂縫。
    又在瞬間,它舒展出翅膀,自球體蛻變,化作輕柔的,似蝶若鳥的生物。
    它揮動翅膀,滯於半空,而後俯衝而下,用身體撞碎插在黑色上的紅色長矛,它裹著一團黑色,比之隨著它的舒展大上不少的身體來說,隻是繈褓大小的黑色。
    黑色在白色的腹中,它帶著它。
    忽而振翅,便已然迎著一眾漆黑,甩下一眾漆黑,負著一眾漆黑,扶搖而上。
    像下雨,裂頂之上,無盡的雨細密、漆黑,如針般紮在純白之上,如紙般輕柔脆弱的白被洞穿、腐蝕。
    它奮不顧身的,在凜冽的雨中,盤旋的身體用最直接的方式迎了上去。
    無數的細小手印攀在它的翅上,像在拽它,從印在其上的,手腕的方向。
    美麗的它像花一樣,早支離破碎在雨中的它灑下的碎屑如羽毛、銀粉,輕的沒有分量,墜的沒有聲音。
    但它已然很近,腹部帶著的黑色像腐壞般膨脹,徹底撐破它的下半身,拽著它,用遠超它的,世界的分量。
    它在半空的身體抖了抖。
    漆黑像根係蔓延附著在她殘存的上半身,碎了大半的翅膀就像花瓣那樣。
    稀疏的美感,脆弱的俯倒在風雨中。
    純白的石蕊低頭,沿著根係,拽著,又像是用它那纖細的手臂,抓著。
    它們僵持在天空的頂端,離裂痕僅些微的距離。
    毫不留情的雨不斷打碎妄想,而順著頭頂,溺死的水溢下,巨大的水珠緩緩包裹、吞沒白色纖細的身體,一點一點,從上往下。
    它沒有掙紮,隻是痛苦卻自發的,令它被裹在水珠中的身體發顫——每一寸。
    血色的水珠猛地墜下,就同上一次一般,隻不過這一次的要小上許多。
    當那浪潮再一次蓋過一切,劊猛地一掙,緊接著眼前一亮。
    映入眼簾,一道白影倒在了地上,而周圍的高樓的牆上,地麵上,不知何處突兀的出現的帶著血紅的黑影,它們無聲的注視著,一動不動。
    天空的開裂的穹頂,一根巨大且尖銳的步足突然間闖入,它猛地刺下,頃刻間白影被整個刺穿碾壓在其下,再不見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