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夏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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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雨細。漸滴作秋聲,被風驚碎。
是夜。
在落雪聖地的後山禁地處。
是林疏影的閨房處。
屋外正是細雨綿綿,惹人心涼。葉影晃蕩,卻是搖搖欲墜。水霧升騰,恍若春景。
月桂之香更為濃鬱了,混合著雨水濕潤的芳香,隨風十裏彌漫。
芳豔如晚霞的血紅楓葉如今也在梧桐細雨下顯得暗淡無光。
隻是天暮之時的暗沉罷了。
燕雀也不在歡鳴哀啼,全然都匿聲於葉影之中。亦有飛禽中的異類蹲在屋簷之下細細看雨。
遠方的溪水與池塘內,青蓮與金魚並立,靜靜凝望著蕩漾開來的波紋。
涼風斜起,卷起微許細雨。
後山本是無人居住的場合,即便是現如今居住著幾位異類,也皆是相隔甚遠,過著基本與世隔絕的生活,雖說清淨,安逸,卻也難免寂寞。
遠離塵世的喧囂,聽起來固然是“清”一字。
麵由心生。
心若是“清”,麵上自然便會澄澈。
可這份清淨著實難得。
屋內的四人是圍桌而坐落。
凰夜葵初時是來麵見許久未曾謀麵的友人的,原初打算麵見一麵便就罷了,至少,今後便不是身居一處,而是天地之遙了。
畢竟,凰夜葵如今太過孱弱了。
雖說,這位所謂的冒牌帝子也並非什麽強者。但那是在他們那個所謂的氛圍之中,那毫無疑問是世間最為頂尖的圈子。
天才妖孽才俊仙子之類的數不勝數。
而如今的凰夜葵,雖說有自信回到當初的層次。可講實在的,沒有必要。
如今挺好的。
凰夜葵想著,對於這位相見甚少的友人,見一次便少一次。以至於,說不定下一刻便會天人永隔。
畢竟,這世上的意外實在是太過繁多了。
都能過波瀾不驚的述說著這些奇怪的話語了,
突如其來的意外已然成為常識了。
對於這位冒牌帝子,凰夜葵是感觸良多的。
而另外兩位皆是女子。
一位是梅山執掌者,亦是落雪聖地的五長老。
身居高位,手握實權。
況且其美豔芳名傳遍四海八荒,被譽為落雪聖地第一美人。
有諸多修士雅士見之一麵從此便誤了終身。無數修士暗暗發誓,此生非她不娶。
更有來自諸多他方的修士慕名而來,想要一睹其芳容。
傳聞其追求者手拉手可繞落雪帝城三圈。
而另一位,便是此行而來的目的。
凰夜葵此次前來,便是要見她一麵的。
原初凰夜葵是不願前來的。
可無奈男子所言述的話語令人無法拒絕。
活的幸福也好,過的悲哀也罷,隻要尚且還生存著,活生生出現在自己眼前,會笑,會愁。
這本身,便已是極為難得。
經年以來,凰夜葵從未如此思考過,也從未誕生過如此想法。
可今日。
在親自目視著身前的男子之後,凰夜葵便由衷誕生處這般想法。
其來源是何處已然無從考證。
大概是,冒牌帝子特有的氣場吧。
於是,凰夜葵正凝視著,凝視著這位許久未曾謀麵的美麗的女子。
!
大概也隻有這樣一段話語能夠形容。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當真是恍若林疏影般的女子。
凰夜葵垂首輕笑。
目視著三人飲酒歡顏。
凰夜葵嗅著清晰傳入閨房的雨水濕氣,混合著兩位國色天香的清幽體香。
凰夜葵突感所謂人生,大概隻要活的舒服便可以了。
所謂良辰共賞,飲酒作樂。
仿若帶有一股神逸之氣,
凰夜葵從不曾飲酒,即便是世所罕見的瓊漿雨露,凰夜葵亦是滴口不沾,不是因為口味不對,而是隻是單純的,討厭酒後的,對周遭更加清醒的認知罷了。
凰夜葵討厭這副模樣。
三人似乎是自小相伴至此刻的至交好友,唯獨在這一點上,凰夜葵無法理解。
夏東君無疑是帝子,雖說是冒牌帝子。
可也是名義上的,貨真價實的帝子。
是帝收養的義子,
雖說沒有血緣關係,可親情這種事物,本身便就是以情感為紐帶而串接起來的,血脈倒顯得退而其次了。
雖說如此,外界也少不了關於他的閑瑣留言。
而這位夏輕舞,則是這位夏東君的姐姐。
是的,姐姐。
是宛若天上嫡仙般的人物。
——帝女。
亦是被外界譽為“月桂”的女子。
“月桂”——夏輕舞。
凰夜葵不知如何形容這位令人琢磨不透的女子,平心而論,凰夜葵隻覺她過分神秘,至今為止,既沒有聽聞過關於夏輕舞的傳聞與事跡,也從未見識過夏輕舞修有的功法與實力。
其存在仿若披依著一層神秘的麵紗,渾身裏外皆彌漫著與世隔絕的出塵意味。
分明近在咫尺,卻似遠隔天涯。
分明清晰感受著,感受著夏輕舞那恍若仙靈般的夢幻仙顏,卻也朦朧不清,無法清晰印證在腦海之中。
分明如此美麗。
卻。
無法憶起。
凰夜葵皺著眉頭。
這令人無法置信且顛倒常識女子。
這毫無血緣關係的兄妹。
與其弟弟截然相反。
凰夜葵感歎。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夏東君一口抿著醇香的瓊漿,笑著講道。
“人生瞬息萬變啊,未曾想到即便是夜葵,也淪落至此。”
“哈哈,當真舒心!”
夏輕舞如銀鈴般輕聲笑著。
卻隻能聽到。
屋簷淌落的水滴落在泥土之中的聲音。
分明清晰感受得到。
這份如麝如蘭的香氣頓時令人如墜花海之中,空靈且美好。
凰夜葵心安理得,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語而暗自神傷。
凰夜葵夾著出自林疏影手中的菜肴。
這是彩尾雞。
凰夜葵理所當然道。
“東君……”
“你是如何知曉的?”
夏東君一臉無奈的表情。
“夜葵,你這不是廢話麽。”
“這世間,隻要我想,還能有瞞得過我耳目的事物麽。”
“畢竟,我是有位非常可靠的老爹啊!”
凰夜葵直接在他傷口處撒鹽。
“你這個冒牌帝子叫的還真是熟絡。”
夏東君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夜葵你還是想想今後應該,怎樣,更加美滿且幸福的度過,接下來的人生吧。”
這種嘲諷他從幼時聽到此刻。
起初還會有些不甘。
至今早已忘卻所謂的不甘究竟是何樣的感覺。
可能隻是帝隨手撿到的無辜孩童罷了,又或者隻是稚童時非糾纏著帝不放手的倔強少年罷了。
夏東君再次講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夜葵你可是金屋藏嬌呀!”
“而且一藏便是兩位!”
“嘖嘖!”
“夜葵你的暖床丫頭就足夠令人驚羨了……”
“如今又娶青城劍仙那老頭的女兒為妻……”
“是叫楊詩涵吧……”
“聽說可是位國色天香的美人兒,隻可惜無法踏入修仙大道!”
夏東君喋喋不休的講道。
凰夜葵隻覺他如飛來飛去的蒼蠅一般惹人生厭,忍不住想要毆打他一頓,好讓他閉上嘴。
“是啊,楊詩涵,青城劍仙之女,是無法修道的尋常人。卻是位溫柔淑良的賢妻。”
夏東君一臉古怪的凝視著凰夜葵,似笑非笑的講道。
“夜葵……你不知道麽?”
凰夜葵見他這副模樣。
“什麽?”
夏東君作扶額狀。
“夜葵你找妻妾也不打聽的麽?”
凰夜葵一臉茫然。
“打聽?”
夏東君想要大口飲酒,卻感受到莫名的寒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隨即訕笑道。
“楊詩涵……可不簡單呢。”
“夜葵日後便會懂了。”
“言傳不如身教。”
凰夜葵眯了眯眼眸。
夏東君又開始了。
“說起來,我還從未見過你羽化仙宗的聖女呀!”
“就連名字都不知曉,如若不是你們對外宣稱已有聖女,我還真覺得你們沒有聖女了。”
“能值得你們如此對待……”
“那究竟是何等的人物呢?”
“夜葵,不如介紹介紹唄。”
凰夜葵搖了搖頭。
又夾了一口菜肴,細細咀嚼著。
“她呀,還是不知道她的存在比較好,就更不要想著了解接觸了。”
“就當從未知曉有過此人就好。”
夏東君驚訝了。
“此意為何?”
凰夜葵搖了搖頭,不想太多糾纏此事。
夏東君笑著。
輕抿一口酒。
“夜葵,此地即將發生非常不得了的事態。”
“相信你也有所察覺……”
凰夜葵點了點頭。
“邪氣橫生,殘陽如血。”
夏東君笑了。
“憑借你此刻的修為,還是遠離此地吧,接下來所要發生的事態,遠非是你一介練氣可以觸及的……”
凰夜葵笑著講道。
“這算是要求麽?”
夏東君否認。
“隻是用以友人的身份給予的忠告罷了,畢竟,決定權在你。”
夏東君慢悠悠吃著菜肴。
“自從“墜落凡塵的仙凰”當真墜落凡塵之後,這便是一個群星璀璨的時代,所有人都在朝向那唯一一個目標前行著,那唯一的皓月。”
“眾星拱月。”
夏東君放下酒杯。
輕輕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