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茉坐在顧塬腿上，拿著小女童身上脫下來的衣服，補丁貼補丁。
    膝蓋和手肘部分都是破的，灰不拉幾的，看不出來原本的顏色。
    孩子呼吸平穩……
    蘇茉抱著顧塬的脖子，語氣中帶著傷感。“這孩子也是命大，被郭東子發現了。要不然這麽小的孩子，不病死在山上，也要被野獸吃了。”
    “她這是一歲多還是兩歲多？”蘇茉歎口氣。
    顧塬低聲問道“你要怎麽辦？這不是丟失的孩子，是遺棄的。明天雨停了，咱們帶她去鎮上檢查檢查。”
    蘇茉點點頭，摟緊顧塬的脖子喃喃道“顧塬你真好。”
    顧塬嘴角微微翹起，“傻橙子，我是怕她有疾病，傳染給你和兩個孩子。”
    “顧塬，我和孩子們身體好著呢！再說……嚴爺爺檢查過了。”
    淩晨四點鍾，蘇茉靠著顧塬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娘……娘……”
    小小得呢喃聲，沙啞的帶著哭腔。
    “奶……別扔我……”
    “我……會幹活……”
    屋外劈裏啪啦的雨聲，伴著女童的低喃哭聲……
    蘇茉在顧塬懷裏抖了一下，往顧塬懷裏縮了縮。
    “別怕，橙子！是這孩子說夢話。”顧塬輕輕地拍著蘇茉的背。
    “說夢話？她幾歲啊！居然會說這麽多話！”蘇茉揉揉眼睛。
    顧塬溫柔的拍著蘇茉的背，“應該有三四歲了，吃不飽飯所以長的矮小。在山裏很多這樣的孩子，隻是你沒見過……”
    蘇茉真的沒見過，她們那個代的孩子，都是被嬌寵著長大的。
    她們寢室的東北大姐，每次開學她爹舍不得孩子，都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一個皮箱回家，六個皮箱回來。
    東北獨生女，嫡長公主一般的待遇。
    永遠是長不大的寶寶……
    蘇茉拿出一瓶葡萄糖漿，用勺一點一點喂。
    甜甜的味道，讓小女童吧唧一下嘴巴。
    一瓶葡萄糖漿喂進去，小女童終於不再說夢話了。
    蘇茉伸手摸摸她的額頭。
    被一隻幹瘦的小手抓住了手指。“娘………”
    女童的眼角流下一滴淚。“娘……”
    蘇茉無奈的衝著顧塬一笑，在女童身邊躺了下去。
    清晨……
    下了一夜的雨終於停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
    蘇茉拆一套新的線衣線褲，踩縫紉機做了一套小衣服。
    熱了一罐甜甜的八寶粥，拿著勺子剛喂到小女童嘴邊。
    小女童一把握住勺子，自己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伸出舌頭把碗底也舔幹淨了。
    蘇茉不敢讓她一次吃太多，把空碗從小女童手上拿走。
    個頭不大，又瘦皮膚又黃的。
    手上的力氣倒是不小……
    蘇茉溫柔的摸摸她的頭，“咱們一會兒再吃，一次吃太多容易肚子疼，相信阿姨……阿姨一會再給你盛一碗。”
    小女童慢慢的把手鬆開。
    “你叫什麽？能告訴我嗎？”
    小女童看著蘇茉的眼睛，低聲道“丫頭。”
    “丫頭？”蘇茉摸摸她的頭。“把衣服換上好不好？”
    丫頭一骨碌從被子裏爬起來，光著身子。
    蘇茉感覺這丫頭還沒有一個小豬仔胖呼………
    “你今年幾歲了？”這麽瘦，這麽小。
    “四歲了……”丫頭伸出手，拿茶幾上的舊衣服。
    “丫頭，你穿這個。”蘇茉指指旁邊新做好的衣服。
    丫頭一把抱住新衣服，搖頭道“好衣服，留給弟弟。”
    “丫頭的弟弟多大了？”蘇茉皺眉。
    小丫頭兩隻枯樹枝一樣的手臂比劃了一下。
    “丫頭，你家住在哪裏？”
    丫頭低著頭，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
    小小的一團，沒有大聲哭泣。低著頭，肩膀一聳一聳的，看得蘇茉心裏直泛酸。
    蘇茉這個直女，根本不會哄小孩子。
    她求助的看著顧塬……
    顧塬“………”
    顧塬隻會哄蘇橙子……
    蘇茉認命，假裝生氣板起臉。“好了，別哭了……阿姨幫你把衣服穿上。”
    丫頭擦擦眼淚默默的拿起補丁衣服，快速的穿在身上。
    “…………”
    “…………”
    光著腳丫，從沙發上滑下來。
    噔噔瞪跑到外麵，在院子裏轉一圈，找了一幹樹枝，往屋裏拖。
    “丫頭，你在幹嘛？”蘇茉追出去一把抱起孩子。
    “給嬸嬸燒火。”丫頭掙紮著要下來。
    “髒……丫頭，髒……”丫頭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蘇茉衣服。
    “丫頭，你還這麽小，怎麽能幹這種活？”
    “我……我還會撿煤渣。”
    小女童沙啞的軟糯的聲音，讓蘇茉更想哭……
    蘇茉撇嘴，“顧塬。”
    天空陰沉沉的，正如蘇茉的嗎心情………
    “進屋，外麵冷。”顧塬心裏也堵得慌。
    丫頭不知所措的低著頭。
    被放在沙發上的丫頭，即使手邊有一堆好吃的。
    甜甜的味道，讓丫頭瘋狂咽口水。
    她仍舊沒敢吃……
    “嬸嬸我會幹活，你能不能不扔我？”丫頭低低的問。
    “丫頭，誰帶你去山上的？”蘇茉拿出一塊奶糖，咬下一半放進丫頭的嘴裏。
    丫頭小小的腮幫子鼓起來。
    “奶奶……”一說話，甜甜的口水要從嘴巴裏流出來，丫頭趕忙捂住嘴巴。
    “你……奶奶為什麽扔你？”顧塬冷著臉。
    丫頭坐在沙發上往後縮了縮，撇著嘴。
    “不……不知道。嗚嗚嗚……”
    顧塬揉揉眉心……
    拿著半塊桃酥遞給小孩。
    丫頭背著小手，不敢接……“不……不吃……”
    “嗚嗚……”想哭不敢哭的丫頭，低著頭然後抬頭小心翼翼地看蘇茉。
    “丫頭忘記了嗎？昨天就是這個叔叔抱你回來的。他用衣服蓋著你，叔叔渾身都濕透了……”
    “謝謝………叔叔。”丫頭小心翼翼的看著顧塬。
    接觸到顧塬的視線，丫頭嚇得張大嘴巴，嘴裏的糖掉到褲子上。
    丫頭趕忙用手抓起來，塞進嘴裏。
    四歲啊！
    太可憐了……
    蘇茉回想自己四歲的時候，每天穿著漂亮的裙子坐幼兒園門口的搖搖車。
    一塊錢，能坐五分鍾。
    蘇茉每次都坐五塊錢的……
    後來蘇爺爺直接買了一個搖搖車，放在他家的客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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