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逞什麽強？”
    紅棉襖扒拉開售票員的手。
    “你放開我……我根本就沒生病，我就是嗓子癢。”
    “你們再碰我……再碰我……”紅棉襖站起身往前挺挺肚子。
    “你們把我孩子碰掉了，我就報公安抓你們。我去車站投訴你們……”
    “…………”
    “…………”
    “好心當成驢肝肺，真是不識好歹。”對麵車上的售票員下車走了。
    紅棉襖看著售票員離開，像鬥勝的公雞，指著司機喊道“趕緊開車，再不開車我就去車站投訴你……”
    大巴車重新啟動。
    紅棉襖旁邊的大媽站起身，坐到前麵的空座上。
    大媽看著隔壁座位上的四十多歲的男人，問道“大兄弟，你這臉不傳染吧！”
    車上的乘客這才看清楚，這穿的補丁衣服，頭發亂糟糟的男人，臉上還有一塊塊的白斑。
    “不傳染吧？大娘家裏不富裕，可沒有多餘的錢看病。”
    “這趟車坐的，還不如走回去就。真是出門沒看黃曆。”
    男人張張嘴，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低下了頭。
    “大娘，這是白癜風不會傳染的。大娘，要不你坐我這？咱倆換換？”蘇茉站起身。
    “白………白啥玩意？不傳染？”
    四十歲多歲的男人抬起頭，對著蘇茉露出一個笑。
    用手比劃一個謝謝。
    紅棉襖喊道“你說不傳染就不傳染？”
    “司機……停車我們要停車。”
    “這車上不是肺病，就是皮膚病的。什麽人都能買票上車。”
    “記住車牌號。”
    “對對對，記住車牌號下次去鎮上車站，投訴這司機。”
    車上的乘客七嘴八舌，司機臉色鐵青。
    嘎………
    大巴再一次的停下。
    白癜風是一種免疫係統的疾病，是體內黑色素細胞被破壞，出現的白斑疾病，是沒有傳染性的。
    蘇茉的高中同學，她的前座就有這樣的小白斑。
    後來做了脫色治療，就好了。
    “同誌們，白癜風不傳染的。”
    紅棉襖對著蘇茉厲聲喊道“你說不傳染就不傳染啊！你是誰啊？你們不要聽這個女人瞎說……”
    “咱們把這個鬼男人趕下車，把他趕下車。”
    四十多歲的男人，阿巴阿巴…………著急的用手比劃著。
    焦急的對著蘇茉比劃，蘇茉隻能看懂簡單的手語，比如謝謝再見……
    根本看不懂男人的手語。
    四十多歲的男人急紅了眼眶。
    蘇茉高聲道“白癜風是不傳染的，我家裏有醫生。我可以證明……”
    “我也可以證明。”顧塬清冷的聲音響起。
    讓人無端的信服。
    車裏的質疑聲小了。
    “兵哥哥，這個女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也許他倆是一夥的呢！就是間諜，來傳播疾病的呢！”
    紅棉襖肯定道“對……他們就是來傳播疾病的。”
    車裏的聲音響起，要把男人和蘇茉一起攆下車。
    四十多的漢子打著手語，阿巴阿巴的拍拍自己的棉襖。
    這張大巴票，他攢了好久才攢出來的。
    他不能下車，他下車就找不到路了。
    男人一咬牙對著眾人跪了下去。
    “我可以為這位同誌擔保，你們真這麽狠心，在大冷天把一個殘疾人趕下車嗎？”蘇茉高聲質問。
    車裏一下沒了動靜。
    紅棉襖指著蘇茉問顧塬，“兵哥哥，你相信她說的話嗎？”
    “我相信她說的話，她說什麽我都信。”顧塬看著蘇茉說道。
    “你………”紅棉襖氣的跺腳。
    “各位同誌，這位女同誌是我愛人。我是東北軍一團的副團長顧塬，我可以為我愛人說過的話負責。”
    顧塬用最生硬語調，說著最有溫度的話。
    蘇茉微笑著，“我是興盛家具廠的廠長，我叫蘇茉。如果你們可以證明白癜風具有傳染性，在這輛車上感染了白癜風。我願意承擔所有治療費用。”
    “你們兩口子說的是真的？”人群中一個聲音問道。
    蘇茉鏗鏘有力回道“是真的。”
    質疑聲沒有了……
    一個廠長一個團長總不能因為一個殘疾人騙人，也不會是什麽間諜。
    “蘇茉？是報紙上那個蘇茉？考上京市大學的那個蘇茉同誌？”角落裏一個帶著眼鏡的男人激動都站起身。
    “對，就是我。”
    男人三步並兩步，走到過道上。“蘇同誌，我是咱們鎮上一中的老師，我姓劉……你的文章我看了，寫的很好。”
    “謝謝你，劉老師謝謝你的認可。”
    紅棉襖一聲不吭的重新坐下。
    “同誌們，你們可以相信蘇同誌，她是咱們鎮上的第二名。還是家具廠的廠長，博學多才。”
    “年輕有為，博學多才啊！”劉老師眼裏都是對蘇茉的欣賞。
    車上的人都似有似無的打量著蘇茉。
    蘇茉有些不好意思……
    社恐犯了……
    “這下，能開車了嗎？這已經晚點了。”司機同誌看看手腕上的表。
    售票員沒好氣的嘟囔道。“這下你們不用投訴我，我這個月的獎金也沒有了。”
    “大兄弟，馬上開車了，快坐好。對不起啊！大娘沒文化，不知道啥是白……白病。”
    白癜風男人搖搖頭，用手比劃著。
    蘇茉不好意思道“同誌，我隻能看懂簡單的手語，太難的我看不懂。”
    白癜風男人微笑著搖搖頭，衝著顧塬和蘇茉鞠一躬。
    “蘇同誌，你很好！比起你的寫作我更欣賞你的為人。”
    劉老師拿出隨身攜帶的鋼筆，在兜裏翻出半張紙。
    唰唰………
    “蘇同誌，這是我的同窗師姐。你在學校遇見什麽困難可以找她幫忙。”
    “謝謝劉老師。”蘇茉有些疑惑，還是收下了紙條。
    車子開的飛快。
    “小河村到了，小河村下車的乘客趕緊下車。”
    顧塬先蘇茉一步下車，在車門口等著蘇茉。
    蘇茉剛站在大巴門口，一隻腳剛下台階，就感覺身後有人推她。
    “啊……”
    顧塬眼疾手快一把抱住蘇茉。“沒事吧！崴到腳了嗎？”
    “你倆大白天的耍流氓嗎？”
    “是你推的我嗎？孕婦同誌……”
    “你……你瞎說什麽？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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