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盛看一眼關著的房門，語氣柔軟。“瑞麗，怎麽那麽大火氣！跟我說說誰欺負你了？”
    “顧盛，你前妻錢妙君鬧到學校來了，你坑慘我了……”
    顧盛坐直身子，“到學校？她去學校做什麽？
    是……這次錢家也人參加高考，錢家人也考上京大了？”
    “顧盛，錢妙君帶著公安來的京大，她已經報公安了，狀告你誣告軍人家屬。”
    驚呼出聲，“什麽？錢妙君瘋了嗎？她有這麽好心，她裝什麽慈母？”
    顧盛匆匆忙忙掛掉電話，撥通另一個電話。“同誌，你好！我找你們錢主任。
    什麽？錢妙君她今天請假了？
    那我找……找你們秦廠長吧？
    什麽？秦誌傑也請假了？
    知道了，沒事了！”顧盛匆匆掛掉電話。
    “盛哥，出什麽事情了？”
    李菲然手裏端著一盤打鹵麵，純白麵的麵條，雞蛋的鹵子。
    上麵還有胡蘿卜丁和青辣椒丁。
    顧盛皺著眉頭，“菲然，你進來做什麽？”
    “盛哥，我給你做了點打鹵麵你嚐嚐好不好吃？”李菲然露出一個溫和恰到好處的笑。
    把打鹵麵放在桌子上。
    顧盛皺著眉，沒有說話。拿起筷子挑起一根麵條。
    看著李菲然半跪在地上一點點清理地上的茶葉和茶碗碎片。
    收拾完地上的碎片，李菲然把碎片扔進垃圾桶裏。
    “菲然，家裏茶葉還有嗎？給我包點。”
    李菲皺眉，“盛哥，還有一些不多了。”
    “一些是多少？”顧盛沒有胃口把筷子放下。
    “還有二三兩的樣子。”李菲然低眉順眼。
    “什麽？我上次拿回來不少，怎麽就剩二三兩了？”
    李菲然麵露委屈，“上次，你也說上次，上次還是一年之前呢！
    家裏隻有你喝茶，我是一丁點都不喝的，當然都是你喝完的。
    盛哥，難道你懷疑我送人了？
    我能送給誰？我哥根本不喝茶，你也是知道的。
    你不能老這樣懷疑我貼補娘家，我媽有點好吃的，自己都舍不得吃。
    每次都讓我拿回來，她說給盛兒吃。”
    李菲然抹著眼淚。
    “我就隨口一問，你看……你看……多大點事，你還哭上了。
    沒有就沒有，我去爸那一趟，去爸家取點。”
    顧盛站起身，拿著牆上掛著的外套。“你還想吃什麽，爸家有的，我都給你拿回來點。”
    “把廚房裏，媽拿過來的紅棗給老爺子拿去吧！那個東西補氣血。”
    李菲然站在原地，沒有絲毫要去廚房的意思。
    顧盛穿上軍大衣，“不用了，爸家裏什麽都有。紅棗留著咱們自己吃就行。
    你也多補補，等顧塬那小兔崽子帶著蘇茉回來，讓她給你多做幾身衣服。
    那蘇家的養女也就這點能耐了。
    我去顧家一趟，再去錢家一趟，不用等我回來吃晚飯。”
    “去錢家？錢姐找你？”李菲然小心翼翼的看著顧盛。
    好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這表情……顧盛覺得自己被重視了，他被取悅了。
    伸手抱了抱李菲然，“別瞎想，我就是去跟錢妙君談談顧塬的事。錢妙君那娘們，手伸的有點長了。”
    四十多歲的李菲然露出一個羞澀的笑，緩緩靠在顧盛身上。
    “好了，菲然！我是不會對錢妙君那個男人婆有什麽想法的，我又不是秦誌傑那個生不出來孩子的軟蛋。”
    李菲然抬起頭，滿臉崇拜。“盛哥，你對菲然最好了。”
    “嗯，一會拿點東西去看看李姨，馬上要過節了。”
    “盛哥，媽住的南城那片。
    好多平反的人都返京了，你說媽那房子，原來的房主會不會回來？
    要是他們回來，我媽和我哥一家住哪裏啊？
    到時候一家老小可怎麽辦？”
    顧盛拍拍李菲然的背，“那房子空了那麽多年，房主多半都死了。
    回不來……
    那地方，當初我可是問過人，費過心思的。
    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裏。”
    李菲然側過臉，親在顧盛的臉頰上。
    “哎……都老夫老妻的，幹什麽，讓人笑話。”
    “我……情不自禁嘛！我給盛哥擦擦。”李菲然退開顧盛的懷抱，拿一邊鐵架上的毛巾，給顧盛擦擦臉。
    顧盛沒有躲閃，一臉陶醉享受著李菲然的伺候。
    又從門口拿出棉皮鞋，顧盛很自然的抬腳。
    李菲然臉上始終帶著微笑，好像伺候顧盛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
    顧盛看著李菲然蹲在地上給他穿鞋，心裏得到極大的滿足。
    給顧盛穿好鞋，李菲然又整理下顧盛的褲腳。
    “盛哥，要不？我和你一起去老爺子那吧！
    晚上給老爺子做頓飯。
    我知道，我比不上錢姐，老爺子不喜歡我。
    我做完飯就回來，不在那吃飯，好嗎？”李菲然抬起頭，露出白皙的脖頸，小心翼翼看著顧盛。
    “你……就不要去了，這兩天爸身體不舒服。”
    “盛哥………”李菲然眼裏噙著委屈的淚水。
    背過身，抹著眼淚。“都…都是我不好，盛哥。
    如果沒有我……
    你也不會跟錢姐分開，小塬也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老爺子也不會生氣。”
    李菲然已然不年輕，但是自從嫁給顧盛特別注重保養，每天早晨都能喝上豆汁和牛乳。
    皮膚依然白皙。
    哭起來沒有美人落淚的絕美感，但是也別有一番風情。
    顧盛心下微動，“菲然，不怨你。
    我爸年紀大了，愛鑽牛角尖。
    他也不喜歡錢妙君，不是針對你。”
    顧老對於這幾個兒媳婦，誰也不喜歡。
    他喜歡的是兒媳婦背後的家世。
    “盛哥，都是我不好。”李菲然佯裝聽不懂，抹著眼淚。
    顧盛從衣服兜裏掏出一個皮夾子，從中間抽出一張大團結。
    想了想……
    又抽出一張……
    兩張大團結，塞進李菲然手裏。“菲然，快過節了，你帶李姨去供銷社買點吃食。”
    “家裏還有布票吧？給李姨買點布料做件衣服。”
    “盛哥，你對我真好。”李菲然抹一把臉上的淚水。
    “別哭了，你去供銷社再買個珍珠膏，擦擦臉。”
    “嗯……”李菲然聲音低低的。
    嘴角噙著得逞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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