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高檔服飾……
    買不起的同誌往後站一站，別耽誤要買服裝的同誌。
    年前我們就進這一批貨了。賣完就沒有了……”
    蘇姥姥曾經說過，七八十年代供銷社的售貨員牛的不行，態度還不好。
    當時蘇茉還不信……
    態度不好又能不好到哪去！！！
    現在終於知道了，何止是態度不好！
    簡直是態度惡劣。
    售貨員擠開眾人，對著燙頭女人露出諂媚的笑。
    “錢姐………你來看看！這毛呢大衣是不是你想要的樣子。”
    燙頭女人仰著頭扭到櫃台前。
    對著蘇茉嗤笑一聲，“別看了！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你睜大眼睛好好看，這衣服和你買的便宜貨可不一樣。
    橙曼……你們聽說過不？那可是海市的高檔貨。
    一件衣服一百多塊！不是你們這種人能買的起的咯！”
    燙頭得女人平等的掃視每一個人。
    目光在她們衣服上停留。
    蘇茉撇撇嘴，她們服裝店也不是所有的衣服一味追求價格的，她們是看麵料定價格的。
    昂貴的麵料比如羊毛羊絨、就很貴。
    普通的麵料價格很親民。
    一位穿著盒子裙的女同誌冷聲回道“我也去過海市，去過橙曼！
    橙曼裏也不是所有的衣服都一百多的。
    也有幾十塊錢的。
    二三十的也很好看。
    什麽叫我們買不起？同誌……我勸你別戴有色眼鏡看人！”
    “就是……剛才的土…”短頭發的女人捂住嘴，差點說出土包子。
    “鄉下來的女同誌都能一下買兩件衣服，我們有什麽買不起的？”
    “你小看誰呢？”
    “就是……橙曼，我們也是經常買的。”
    買不起怎麽了？
    買不起還不讓摸不讓看了？
    這時候她們都忘記了，剛才是怎麽嫌棄和鄙視別人的。
    燙頭的女人嘖嘖兩聲，指著一件羊絨大衣問道“這件多少錢？”
    售貨員翻找著大衣上的標簽，“錢姐，這件大衣是羊絨和羊毛混紡的。
    扣子都是從友誼商店進口的……
    一百二十八塊五毛錢。”
    聽到價格，周圍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蘇茉也吃了一驚——這扣子不是友誼商店的，是拚叨叨二十九塊九包郵的。
    這售貨員真是張口就來。
    這時，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這件衣服我要了，給我包起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穿軍綠色中山裝的男人走了進來。
    哦豁！蘇茉一看……
    是個熟人……
    顧向南。
    售貨員立刻換了一副笑臉，討好地說道“這位同誌真是好眼光。”
    燙頭女人神情不悅，“顧向南？”
    顧向南點點頭，“錢姨，好久不見。”
    姓錢……！蘇茉後知後覺。
    莫非這個長著一雙狗眼的女同誌，是錢妙君的親戚？
    燙頭女人皺著眉，“顧向南你什麽意思，這是我先看上的衣服，我沒說不買……”
    顧向南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錢姨，您先來的沒錯。但我是真的喜歡這件衣服。
    我多加十塊錢，這衣服就讓給我吧。”說完，他掏出一張大團結放在櫃台上。
    燙頭女人滿臉怒氣，嘲諷道“喲，不愧是顧家的小子，出手就是大方。
    你這十塊錢埋汰誰呢！我們老錢家人，差你這十塊錢！”
    顧向南微笑著說道“錢姨說笑了，我隻是不想奪人所愛。這樣吧，我再加二十塊，這衣服歸我，就當是孝敬您的。”
    說完，他又掏出了兩張大團結。
    燙頭女人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她狠狠地瞪了顧向南一眼。
    “顧同誌真是財大氣粗！
    可惜啊！我錢妙梅不是見財眼開的主。
    今天我拿了你的錢，明天我怎麽麵對我堂姐？”
    顧向南眯著眼睛，目光深沉。“錢姨真是說笑了，你是你，我二嬸是我二嬸。”
    “呸…………你個不要臉的王八蛋！叫誰二嬸呢！我堂姐可不是你二嬸。”
    售貨員有些為難，“錢姐，要不然你買大一碼？”
    燙頭女人皺著眉，啪一聲拍在櫃台上。“我憑什麽要買大一碼！”
    售貨員看著櫃台，心裏心疼新換的玻璃麵。
    “要不？這位男同誌！你買大一碼，這衣服穿大也好看！”
    顧向南享受被眾人注視的感覺，他微微一笑。“同誌！這件衣服我是買給我未婚妻的，作為新年禮物。”
    售貨員看著顧向南的穿著，為難道“這……同誌，你再看看別的款式呢！”
    顧向南嘴角翹起，一副深情的模樣。“同誌，寧缺毋濫！我想把最好的都給我的未婚妻。”
    “哇………這男同誌真深情。”
    “長的也好。”
    “這麽好的男同誌，怎麽不是我的對象………”
    “你看他穿的皮鞋，是友誼商店的。”
    “你看他手腕上戴著的手表，是海牌不？”
    供銷社裏單身的女同誌們竊竊私語……
    看向顧向南的目光中，不自覺的帶著嬌羞。
    偷偷瞄著顧向南。
    “嘔………”蘇茉拍拍胸口，烤鴨要吐出來了！
    “你是什麽品種的垃圾桶，這麽能裝？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心裏話問出來了……”
    顧向南聽著這話這語氣，很耳熟。
    一回頭看見一張黢黑黢黑的臉。
    燒火棍一樣粗的眉毛，穿著帶補丁的衣服。
    顧向南皺著眉，不動聲色的轉開眼。
    真踏馬醜……
    威脅道；“同誌，請你注意你的言辭………”
    看見人群中一個紅棉襖的小同誌紅紅的小臉。
    對著顧向南羞澀的一笑。
    顧向南五指插過頭發，擼了下額前的碎發，對著紅棉襖露出如刀鋒般的下頜線。
    對著紅棉襖一挑眉。
    紅棉襖低下頭，又抬起頭偷偷看顧向南。
    兩個人眉來眼去。
    蘇茉沒眼看，“嘔………同誌你的深情人設呢？你眼睛抽筋了……？”
    紅棉襖聽見蘇茉的話，低著頭把臉藏在同伴的身後。
    顧向南恨恨的瞪一眼蘇茉。
    心裏恨的要死，這醜女人擾了他的好事。
    “哼……”燙頭女人冷哼一聲。
    顧向南刀鋒般的下頜線對著燙頭女人。
    “錢同誌，你把這件衣服讓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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