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孤月·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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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虎!
    於半月前,火彧終告完成心悸懼震的淬脈。
    緣於先前白寒源沒有料到可以融火至此,並無備全相應之物。
    所以,淬脈之後,父女二人隻做短暫停留,確認火彧身體無恙,便快速返回白氏大宅,準備接下來煉火的一應物品。
    又因備置所需物品藥物需要一定時長,尚有環節必須親身測試嚐試。
    故而,於今日方得回返。
    此時已是入夜,九輪明月,八輪隱於籠罩雲中,隻有一輪似隱似明,懸於皎皎夜空。
    仿如淡月籠紗,娉娉婷婷。
    整個骨箭店後庭,恍若沐浴在神秘淒婉的月色之中。
    眾人剛剛按照白寒源要求,重新布置過山洞。
    此刻正圍坐在後園涼亭內石桌,飲酒進食。
    一盞皎潔明燈懸掛於亭內一角,抬目而視,仿佛與空中一輪獨月遙相輝映。
    蘇赫一碗酒飲下,看了看眼前景色,抬目遠望一番宛如悲涼的夜空。
    不覺起身,緩步出亭,負手仰空而歎
    “庭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修者也好,人生也罷,縱使相伴無數,也需在孤獨中前行,可歎,可戚,亦可泣!”
    蘇赫有感而歎,一派文秀風采,讓眾人不覺眼前一亮。
    尤其一句‘亦可泣’感悟,‘宛似獨孤自寂’,油然一種感染力,令眾人酒過三巡,隨醉深感
    白蓉一副淡美韻容,美目也不覺閃爍幾分異彩。
    “蘇公子好文采,不愧為蘇家子弟。”
    白寒源算是略通文采,不由感歎一句
    “如此年少,就已懷感孤寂獨行,想來,蘇公子也是有些故事的。”
    蘇赫聞言搖了搖頭,猶自輕輕感慨一歎,隨後上前靦腆拱手一禮
    “白醫師過譽,在下不過拾取前人牙慧,怎敢當此文采二字。”
    “蘇公子何必過謙,應景言句,方稱文采,豈是照本宣讀可比。”
    “何必計較前人他人?”
    白寒源說完,目視蘇赫,流露欣賞,舉酒而盡。
    蘇赫又是一禮,重新坐回石桌。
    “是啊,孤獨亦寂寞,寂寞亦獨行,相伴幾許,孤獨幾何,唯有自明。”
    一向沉默少語的冰熾,似對孤行感觸頗深。
    他緩緩起身,目凝一輪時隱而明的孤月,片刻,忽又轉頭看了看火彧。
    看著這位‘公子’,由感一絲欽佩,淡笑了笑,說道
    “如此盛世,卻仍需‘獨孤’。”
    “這一句‘孤寂獨行’,想必火公子也應深得其味,我們為此共飲一杯如何?”
    火彧淡笑起來,片刻,雙目一亮,舉酒起身回道
    “好,其實孤寂豈非感懷?”
    “冰公子油感‘共飲’才深得我味,就讓我們共飲這獨月的孤寂!”
    語罷,二人舉杯痛飲,酒盡,二人相顧對視,不覺大笑起來。
    淒婉月色下,看著二人同飲,同感,亦同笑。
    李剛等人,懷感孤寂,不覺泛起幾分他人不明的慰心笑容。
    一夜閑情感慨,隨心感悟,隨著慢慢長夜,緩緩而過。
    直至天光放曉,眾人方得各自回返而息。
    酒意濃退,各人自懷孤寂,長長而眠
    兩日後,一切準備完畢,眾人狀態俱佳,來到洞中,準備再次開始相助火彧祛毒煉火。
    白寒源與白蓉早已入陣,開始忙碌,謹慎周詳檢查,布置所需一應事物
    白寒源輕籲一口氣,看了看一旁負手而立,一臉平靜等待著的火彧。
    沉吟片刻,麵帶凝重走近身前說道
    “公子,在下潛研此道雖算經驗豐富,但卻也隻局限於先前那種程度的煉火。”
    “能夠融煉至此等地步,次數並不多,並且身與相助,多半已失敗告終。”
    “是以,在下必須再次不厭告誡公子一番。”
    “先生請講。”火彧點了點頭
    “煉火至此,“焱種”所含毒性,再不是先前所熟知的單純痛麻,冷、熱、冰、寒、燥等症狀。”
    “入體後,更會侵至神經,意識,擾亂神智,致使精神混亂亦或導致幻覺。”
    “而毒中火性也會同時滲入,焱種為異火焱心,不僅可以融煉於內,更會融入神識,加以伐練。”
    “壯大火靈,充實火感,幾乎可染指焚煉魄魂。”
    “這樣一來,毒性與火性就會傷及‘七情’,觸熔‘六欲’!”
    “在下雖未精深,卻尚算長及此道,深知其中痛苦非是言語可以形容!”
    “更甚毒火需要同隨洗精伐髓同時融煉!”
    “在下看過公子所述修煉步驟,這一步固然最適合融煉焱種火性,但卻隱具相當危險。”
    “尤甚最後一次‘通玄’,且需洗伐焚煉‘神、意、魂’。”
    “公子生命安危,在下有一定把握可保無虞,但毒性異火傷及神魂。”
    “一旦超出公子承受極限,出現哪怕是一絲意外,後果都會非常嚴重。”
    “說是神識盡無,無法治愈,也毫不為過。”
    “是以,在下望公子一定謹記‘先前’勸誡,量力而行。”
    其實日前,白寒源就煉火一事與火彧有過一次長談。
    窮極自己經驗,詳盡告誡,慎重交代,所能注意的一應事項。
    “多謝先生誠言相告,在下定會謹慎為之。”
    “冒失衝動,逞強之舉,決計不會出現。”火彧鄭重回道
    白寒源點了點頭,表情依舊凝重,轉身又對李陽三人說道
    “今日你們與火公子同時入陣,協助煉火。”
    “昨日告知一應注意事項,務必牢記於心!”
    三人同時點了點頭。
    日前,他也有找過李陽等人,就協助方麵,詳盡交代一番。
    因為焱種洗伐兼之祛毒煉火,二者相加,極易導致意識混亂,神智不清。
    甚至或會造成少時無意識‘混沌’狀態,更甚或會暈厥。
    緣由洗煉的特殊性,不可輕易移動身體,即便有時可以,也不能離開輔助陣法的陣眼。
    這樣一來勢必要長時間有人從旁協助,所以,三人才需要同時與火彧入陣。
    白寒源繼續道“此功法相較大多功法,都要繁難許多。”
    “分九次對身體內外進行洗精伐髓,固然加速煉火會快上許多,也仍需五日左右,方能洗煉一次。”
    “中途更是不能間斷休息,你們一定要作好周詳準備,謹防任何一絲疏忽。”
    “先生放心。”三人同時拱手回道
    “我與小女一閑下來也會上前相助,為你等準備回複丹藥,體力不濟或是任何異狀,一定及早告知。”
    三人再次點了點頭。
    語罷,白寒源不再言語,招呼白蓉,又一次進入陣中仔細檢查一番。
    確認無任何疏漏,方才抬手示意火彧等人。
    幾人一同移步走入陣中,火彧立於陣法中央陣眼。
    李陽三人分別站於左右一旁。
    並留出身前身後空曠位置,以便二位毒師行功祛毒。
    火彧深吸一口氣,盤膝坐下,平息閉目,沉心靜氣,開始按功法調整心境
    約一刻鍾,進入‘無受想行識’。(無欲無心)
    再按功法九式之始。
    緩睜雙目,平前淡視,徐徐起身,雙手下移,交叉合十。
    右腳向前邁出一大步,同時俯身,拔脊,塌腰,緩緩調節呼吸
    須臾,一絲疲憊初生,周身達至‘骨筋酥軟’。
    一股熱感緩緩襲來,通體舒暢。
    快速直身,深吸一口氣,再次盤膝坐下,取出焱種放於雙手,運轉功法緩緩導入體內
    不過片刻,一陣酸麻爽痛先至。
    於此同一時間,一陣玄光泛起,白蓉俯身素手按下啟動陣法。
    帶毒‘焱種’煉性,洗精伐髓,就此開始
    周身血脈青筋鼓脹,凸如蛟蛇,一股股腥腐淤臭傳出。
    焱種化為涓埃之微的渺針,不斷衝擊洗練著身體每一處角落。
    撕裂擠壓澈骨
    痛楚鑽心徹炙,曾經熟悉的伐煉苦楚,不停的席卷全身,侵入意識!
    時間不長,毒素遍布,火性滲入
    隨附渺針焱種,一同在四肢百骸,經脈血肉中。
    無處不流,無孔不入,洗融伐煉著全身。
    汗珠如瀑,隨同毛孔惡臭腥淤速流而下。
    體表漸漸變得暗紅。
    血脈噴張,血流加速!
    麻木燥痛
    五髒六腑俱都焚燃一般!
    毒性痛苦時時而至,不久前煉火的感覺也開始緩緩襲來。
    呼吸開始急促。
    胸膛起伏,臉色蒼白如紙,眉宇緊凝,銀牙早已咬至嘴角絲絲血漬。
    毒素繼續漫布,毒性更巨!
    交錯血脈,大小毒包紫至發黑,徐緩泛起,滲出的火性更為濃烈,融煉於體血經絡。
    焚熾痛苦程度,早已超出先前煉火。
    軀身血脈經絡逐漸開始發燙,宛如沸騰的滾油。
    不停鼓動漲裂。
    由內及外的脹痛,隱約泛湧的燥熱,讓他陡然間產生一股清晰無比,直逼意識的恐怖感!
    瞳孔猛然收縮,瞬間高度凝神聚誌!
    就在此刻,仿佛規律節奏一般的鼓脹,跟隨滲入無數的渺針焱種,刹那間劇烈抖動起來。
    在體內一處一處,越來越重,從內向外開始撞擊。
    一股從未感覺,無法承受的痛楚,霎時襲來,眼前瞬間一黑。
    即將暈厥的刹那,一絲鑽心至痛侵入神經,瞬時清醒過來!
    毒師見此情況,及時出手,金針‘旋穴’!
    不過,意識雖恢複,痛楚卻絲毫沒有減輕,依舊扯拽一般的撕裂著。
    這般痛楚,令他甚至感覺太陽穴好似都要迸裂,雙目即將鼓裂而炸。
    他又有了很難受的感覺,這種難受源自於體內,和上次煉火產生的難受躁動很相似。
    隻是這次更加難受,難受到令他幾欲不可控製!
    無法抑製,劇烈躁動,躁動著,怒氣焚熾,憤怒著,蓄勢待發!
    火氣緩緩蒸騰,竄入心、骨、脈、五髒六腑,化入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