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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安把暈了的沈眉扔在地上，青梨一看趕緊將沈眉扶起來：“你怎麽能這麽不憐香惜玉，你知不知道不憐香惜玉就會引起家暴，引起家暴沈莊就會要求和離，和離了你們就不幸福，不幸福……”
    “看模樣沈眉是瘋了。”華安打斷她的話。
    青梨若有所思地哦了幾聲。
    “所以？”華安皺眉。
    “所以我們還是快回去吧！”青梨把沈眉扔在地上，“這個地方太不安全了。”
    “……”
    剛剛誰說的憐香惜玉……
    青梨正準備走，剛撐開傘，忽然一個黑影朝她撲過來，緊接著寒光一閃，華安的劍出了銷，那黑影的頭便落了地。
    青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微微掀開手看地上的屍體。本以為危險過去了，誰料蹦出更多的黑衣人來，青梨果斷爬到華安身後。
    免費保鏢，不要白不要。
    一陣腥風血雨過後，地上已滿是屍首，華安將劍指向最後的一個活人，問：“是誰派你來的？”
    那人頭往地上磕了磕，是極誠懇的模樣，卻沒有回答。
    青梨幾步走來，用劍將那人的下巴挑起，看看他的嘴道：“他的舌頭沒了。”
    華安看她的目光越發奇異了。他實在不能理解一個連牆都翻不過的女子能這樣淡定地告訴別人舌頭沒有了。
    “據我所知，隻有毒莊有這樣的習慣……”青梨想了又想，問那人，“是沈眉派的？”
    跪著的那個人點點頭。
    “沈眉要殺沈眉……”青梨思考了一會，扭頭看華安，“要不我們先叫這人帶我們走出去吧？”
    “好。”華安收回劍。
    “那這個沈眉怎麽辦？”青梨問。
    華安很是苦惱地思考了一會，道：“就扔這裏吧！”
    青梨一聽怒了：“你怎麽能這麽不憐香惜玉，你知不知道不憐香惜玉就會引起家暴，引起家暴沈莊就會要求和離，和離了你們就不幸福，不幸福…”
    最後兩人將沈眉隨便扔到了一個村落裏，隻希望有好心人能將她帶回去養著。
    分開前青梨左摸右摸，總算是翻出一兩白銀。她萬分心疼地把白銀塞到華安手裏：“相識一場實屬不易，聽聞華公子要成婚了，便提前送了禮錢。這一兩白銀對將軍府來說雖然不算什麽，但也是代表我的一番心意……”
    青梨瞧他半響又小聲道：“當然你不想要也可以還給我……”
    “要，我怎會不要。”華安微笑收下了那一兩銀子。
    青梨看他遠去的身影，心都在滴血。
    下去要他還嫁妝時一定多要點錢！
    又過幾日，家家戶戶窗上都畫上了九九消寒圖。
    沈家最近添了兩件喜事：第一件是沈莊要與華安成婚了。第二件更加振奮人心，那便是禮部尚書段勻曦段大人向沈家提親了。
    傳說那一日，長安城的男子皆振臂高呼：“那個妖精終於嫁出去了！”
    相反，女子卻都是抹淚哀歎：“長安城又少了一位未婚美男嚶嚶嚶……”
    沈眉聽說了這件事情也相當不冷靜，當即是去找了段勻曦。
    正愁找不到人，路過茶館時，段勻曦攜著一個女子出來。兩人在茶館前唧唧歪歪許久，沈眉本不想打斷他們，但瞅瞅時辰，還是忍不住打斷了他們。
    來來往往的行人都忙著辦年貨，偶爾一兩個閑著無事的人湊來看熱鬧。沈眉看人多眼雜，便禮貌地請段勻曦進了茶館，直接開門見山：“為何來沈府提親？”
    他漫不經心抬頭，哼了一聲：“家父逼迫，你以為大爺當真想娶你”
    茶館裏熱熱鬧鬧的，中央的舞台圍了許多人，似乎在等著看一出好戲。厚重的紅色布幔被拉開，粉色的花瓣如蝶般翩翩落下，裏麵閃出一個歌姬。
    沈眉挪開目光，吹了吹茶上的浮葉：“聽說你之前與兵部尚書大人之女有婚約，那小姐家有權有勢，我們沈家尚不能比。況且聽說那小姐知書達理，善解人意……”
    “大爺我隻是突然不想娶她了！”段勻曦猜到她想問什麽。
    沈眉默了默，覺得他這個理由找得太好了。
    從這個方向正巧可以看見底下的表演，那歌姬不知是說了什麽，底下一陣喝彩。沈眉想這定是個好看的節目，便耐心等了等。
    音樂響起來的時候沈眉前一秒還覺得耳熟，後一秒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起來。
    那舞姬跳的是她娘創的“舞霓裳”。
    “這舞創於毒莊莊主夫人，傳聞莊主夫人當年便是跳著支舞被毒莊莊主看中的。後來莊主早逝，莊主夫人便發誓再也不跳舞了。沒過幾年，莊主夫人也香消玉殞了。”段勻曦介紹道，看到她臉色不佳，不由得問,“你怎麽了？”
    “沒事。”沈眉揉揉眼角，“隻是覺得那位莊主夫人當真癡情。”
    她扭頭看舞姬，那舞姬跳得雖好，卻不及當年她娘地一半風情。
    沈眉覺得有些乏了，便向段勻曦告辭。彼時段勻曦撐著頭看戲看得入迷，沈眉順著他的手腕瞧上去，猛然一愣。
    一片寂靜後，段勻曦發現沈眉呆在原地，他試探地在她眼前晃晃手，卻一把被沈眉抓住。
    掌心赫然一顆痣！
    那茶杯終是碎了滿地琳琅。
    終究是逃不過夢魘，沈眉醒來已滿身是汗。屋外的丫鬟被她驚醒，端了碗茶進來。
    一倍熱茶下肚，整個人都清醒許多。沈眉揮手示意丫鬟退下，自己又攏了被子睡下。
    躺了約莫一個更次，沈眉才回想起剛剛夢來。
    夢中她是七歲的模樣，那時她爹還沒有死。毒莊上上下下都打理得有條有理。那時小勻在她家住了大約有兩個月。
    在逼迫小勻喝下一碗藥之後，沈眉問小勻：“苦不苦啊？”
    明知道她問的是廢話，但小勻還是搖搖頭：“不苦。”
    沈眉看他生的比女孩還好看，便笑嘻嘻伸手掐他臉。那時燕婉，雨驚飛花，外麵下著雨，密密匝匝十分擾耳。隔著一層水霧，沈眉清楚看見小勻臉一紅。
    沈眉這才發現自己失禮了，慌忙將手一縮。
    這時小勻從身後摸出一個草編的手環遞給沈眉，有點不好意思道：“我看隔壁的小二經常編給小五姑娘，我便想著給你一個，有點不太好看。”
    “是不太好看！”沈眉很誠實，仔細打量一番後還是用手絹包好放進兜裏。良久她突然問：“小勻，你將來會到哪裏去？”
    聞言小勻思考了一會，然後將手掌伸給沈眉看。掌心是一顆小小的痣，像是一粒沙子，靜靜躺在他手心。
    “喏，算命先生說這是掌中富貴。”小勻說到這裏有些驕傲，“我將來是要到朝廷當官的。”
    掌心痣，掌中富貴。
    那時沈眉便相信，她喜歡的那個人是要做官的。
    是夜，燭光病懨懨的，隨風亂舞，幾欲熄滅。
    ”段勻曦，小勻。”沈眉痛苦地閉上眼睛，自言自語道，“我當初怎麽就沒有發現呢……”
    她早該猜到，皇帝是不會讓她如願的。
    若是青梨知道當朝尚書大人便是沈眉心心念念的小勻，定是要豈人憂天一番，然後感歎：“這幾年不但流行性別變異，更是流行基因變異！”
    事實上，青梨確實這樣感歎了一番。
    青梨用樹枝捅了捅地上已經熄滅的龜甲，抬頭對蘇墨染說：“有時候我真想將清緣閣一把火燒掉。”
    “為什麽？”蘇墨染問。
    青梨皺眉想想，“沈眉的兩個願望都實現了，但是沒有一個是她想要的。”
    她有了刺殺段勻曦的機會，也找到了小勻。她完成任務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自由與小勻雙宿雙飛，但是她最後她要刺殺的人是她要雙宿雙飛的那個人。
    青梨表示很不開心。
    蘇墨染放下手中的書，淡淡道：“萬事有得有失，既然結果是這樣，這便是命。”
    “可是我的命是什麽？”青梨頭一次思考這個問題。她認真想了又想，覺得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便湊近蘇墨染，問道，“我為什麽要一直在清緣閣呢？”
    她這句話一出，蘇墨染便沉默下來。半響，蘇墨染才懶懶抬頭，他整個人隱沒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賺錢賺嫁妝。”
    這麽一說好像有點道理。
    外麵天已破曉，東方已露魚肚白。淡淡晨曦的光線透過枝椏撒下來，一片微黃。
    青梨又卜了一卦，自言自語道：“今日庚寅月，庚午日。宜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