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硝煙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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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梁山軍齊齊大喊“投降不殺!投降不殺!”
    如此形勢,如不是呼延灼、韓滔平時馭眾極嚴,早就崩潰了。待到此時,紛紛棄了刀槍,下馬受降。韓滔見形勢如此,環顧戰場,哪裏有呼延灼的影子,長歎一聲,不再向前,在幾個親兵護衛之下,透圍而出,收攏本部步兵逃回營寨。
    史進此時已是過了殺陣的癮,見禁軍紛紛投降,倒也不去追殺韓滔。招呼一聲,梁山眾紛紛止住拚殺,收拾俘虜,打掃戰場。
    “哈哈,老子走了運,抓了個大個的!”
    一個軍士大笑連連,史進抬眼看時,卻見一個軍士正在捆綁一個大漢,看他鐵甲,史進就知道是呼延灼了,話說,雖隻是剛才戰陣初見,可是禁軍如此裝束者,隻有呼延一人而已。
    忙驅馬向前“這廝是個好命的,竟抓了呼延灼,歸寨定向哥哥為你請功。死了沒有?”
    史進見呼延灼臂上中箭,身子卻是一動不動,如死了一般,問道。
    “回頭領,活的!還有氣呢!”那軍士仍在興奮之中。
    “哈哈哈哈,終不負哥哥所命,擒了呼延灼。孩兒們,速速打掃戰場,得勝歸寨!哈哈哈哈!”史進大喜,不由狂笑道。
    且說張叔夜,已是知道建康水軍全軍皆沒的消息。高唐州一日被破,張叔夜已是認可梁山軍戰力不俗。卻不料竟然又設計一日而殲建康軍,這可是一萬餘的部隊啊,不由的在調高梁山戰力認知的同時,亦知梁山軍非一勇之軍,謀略亦是不俗的。
    正思考間,斥候來報,昨日梁山軍出擊呼延灼部,一戰而潰禁軍重甲騎,呼延灼生死不明,三千重騎隻餘百餘騎逃回,韓滔部輕騎一營盡沒。
    張叔夜聽了大驚“這梁山軍戰力恐怖如斯嗎!想這王林,雖名聲顯世不過年餘,文采風流,今又經營梁山一年,就有如此之勝勢,可見此子當為人傑。如此人才,竟流落於野,真真可歎!”
    “昨日戰事,為何今日才報與本府?”張叔夜問到。
    “報與相公得知,自前日晚間,梁山軍突至館驛、開河一帶,隔斷兩軍聯絡。我青州及呼延將軍部斥候皆被截殺。昨日晚間,梁山軍才拔營回軍,兩軍信息始通。是以今晨才偵得戰事!”
    斥候回道。
    張叔夜聽聞,一時竟有一籌莫展之感。
    “報!梁山軍使者求見相公!”又有帳前牙將來報。
    張叔夜頓時感覺有些奇怪。這梁山軍兩戰皆捷,此時來使,所為何來?卻也想不明白,總不會是求招安的,否則怎會如此連創兩軍。
    “招使者進帳!”張叔夜說道。
    不一時,就見一人身著道袍,施施然走了進來,正是公孫勝。
    公孫勝上前揖首道“山野之人公孫勝見過相公!”
    張叔夜見這道人身長略高常人,頭綰兩枚鬅鬆雙丫髻,相貌堂堂,英氣逼人,道袍飄飄,倒有幾分仙風道骨模樣。
    心道這公孫勝不知哪裏人士,倒是個豪傑模樣,真不知王林還攬得幾多好漢!
    “修道之人,不知明身養性,卻與逆賊合流。不知修的是哪家的道?”
    “相公此言差矣!天生萬物,生殺有道。天生萬物,唯有德者居之。貧道身處薊州,見多了漢兒淪為馬羊,當此之時,我漢家正統之皇王又在哪裏?我大宋朝堂之上,何人執掌權柄,又是何人搜刮百姓,以致民不聊生,就這京東河北兩地,又有多少人受括田之苦,流離失所,袞袞諸公又視我百姓若何?逆賊,所逆者何?我梁山至今所殺之人,不是禍害鄉裏之豪強,就是貪贓枉法之輩,若我等為賊,則此等人又為何物?”
    張叔夜聽這公孫勝滿口悖逆之語,卻又皆為事實,竟一時不知如何應對。隻好說道“任你巧言令色,難改梁山叛亂之實。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為人臣子者,理應以身許國,方為正道。汙吏惡紳,自有朝廷法度,爾等怎可私以刀兵,妄自處處!”
    公孫勝懷有目的而來,也不想再三刺激張叔夜,不再接這個話題“貧道此來,非為與相公論道!我家哥哥不願與朝廷兵戈相向,特派公孫勝前來麵見相公,欲罷手言和。還望相公思之!”
    張叔夜聽了,不由氣極而笑“好一個不願兵戈相向。梁山先後重創我水師、禁軍兩部,殺傷萬餘,這就是那王林不願兵戈相向之意?”
    公孫勝笑道“相公率大軍而來,刀兵加頸,難道還不許我等掙紮?我梁山自有一戰之力,何懼戰事。隻是我家哥哥有言,同為漢家男兒,何忍同室操戈,且正值朝廷光複燕雲故地之時,若同類相殘,豈不便宜了北虜,故而才有所收斂,昨日並未對禁軍趕盡殺絕。我家哥哥另有一言,若對戰遼、金,我梁山亦願前往。劉夢龍、呼延灼兩位將軍現在我梁山,不日也將遣送回朝。若相公仍一意滅我梁山,說不得我梁山三萬眾亦要求生一搏,不過玉石俱焚而已,我梁山皆為男兒,豈懼死戰!”
    張叔夜聽了,心中卻是電閃“這王林到底是個什麽人物?從表現出來的戰力來看,這青州軍再加呼延灼殘部,是萬萬敵不過的,逢大勝之機,卻來求和,是個知進退之人。若已部再敗,說不得朝廷又要再選將士,予以討伐。現今朝廷能戰之兵,惟有西軍,但西軍正集結童貫麾下,以待北伐,若與梁山鏖戰,以梁山戰力,不知何時才能平定,則北伐之機再失。燕雲之地若再落入金人之手,不知何時才能再得良機!”
    心中想著,不由的對王林更加好奇起來。燕雲之地曆來為漢家抵禦北部蠻族重要屏障,這王林不僅知兵,還能看清大勢,若能招安,則朝廷又多一支精兵,豈非美事一樁。
    “難得王頭領深明大義,隻是招安一事,非本府一言以決之,需上報朝廷,才能定奪。既然王頭領有求和之想,朝廷回複亦需時日,本府擬於公孫道長一同前來梁山,與王頭領麵談,不知可否?”
    公孫勝心說,你哪裏聽到我梁山求招安了,不過並未反駁。
    “相公願屈身到我梁山,梁山上下自是歡迎之至!倒不必再請我家哥哥令下,隨時皆可成行。”
    “如此甚好,待本相行文樞府,即與道長同往梁山!”
    帳下一將聽了卻是有些急了“府相不可!梁山皆是頑寇,殺性盈天!我水師、禁軍被殺戮者何止五千之數。此番前來,定是虛以和議,其中定有奸謀。還望府相思之,莫要身陷賊巢!”
    說話者正是青州兵馬都總管孫立,人稱小尉遲的。
    公孫勝聽了冷笑道“兩軍對陣,實力為先,我梁山堂堂對陣亦能敗你青州軍,何須用謀!真真好笑!”
    孫立大怒“那賊道,可敢與我一戰!”
    公孫勝微微一曬“徒逞匹夫之勇,也敢為將?”不再理他。
    張叔夜道“本府決心已定,孫將軍勿再多言!”
    當下,張叔夜行文樞密院,將當前戰事及梁山來意一並上報。而後於公孫勝一同前往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