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18 空餘台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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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來到學校後,薑湄找出楊炳寫給她的回信,把它緩緩撕成碎片丟進垃圾桶。而後她長長呼出一口氣,對著舞蹈教室那麵巨大的鏡子笑笑,返回座位。
    這幾天裏,她再未參與楊炳和夕佳的對話。晚自習時,秦東楊也常常下樓來,三人嬉笑打鬧,也不去在意薑湄的異樣。
    薑湄默默告誡自己保持平靜,她勸告自己,距高考隻有二十多天的日子珍貴異常,不必為那些人的所作所為憤怒。
    周二時,一個薑湄不曾見過的女生搬來,她與譚孟佳是高一同學。課間,二人閑聊時薑湄加入她們攀談起來。
    那個女生名叫葛子依,也是羅成班級的學生。她自高三下學期開學後便再沒來過學校,直至臨近高考,又開設自習室可以免於回班,她才重返校園。問其原因,子依卻總是閃爍其詞,像是隱瞞著什麽。孟佳對此心知肚明,卻也諱莫如深。
    周四晚上,班主任把蔣夕佳、秦東楊、楊炳、薑湄四人叫回班去。
    “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還是沒來。”班主任仍是這句常用的開場白。“我開始說事。以後每天晚上六點二十班長查人向我報告誰不在。今天蔣夕佳盡不了做班長的職責了,但以後可以。座位表上我圈住的人不算,這些是永遠不來的了。離高考隻剩二十多天,你們的安全比什麽都重要。”他低頭在座位表上圈畫。
    “薑湄。”班主任看看她,繼續說:“咱倆好幾天沒見了吧。這幾天你去哪了我也不知道,隻能默認你在樓下的教室自習。這就是製度的漏洞。以後每天晚上六點二十咱倆得見上一麵。”
    “在樓下自學追逐清華北大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年級長要重新整頓樓下自習室,我也跟年級長談話談了四五十分鍾了。現在全班從零開始,誰要去底下自習先跟我說,通過我的審核後我領著你去年級長那裏開條。年級現在隻有兩個人獲得了批準。我給所有人三分鍾時間找我,逾期不候。”班主任推門走出,留下教室的一片騷動。
    “薑湄!”楊炳叫住她,敏捷地避開過道上胡亂堆放的書籍,同學攤在桌上、超出桌邊的試卷,桌角的水杯,走至薑湄身邊。
    蔣夕佳也走來低聲說:“班主任是不是在攆我回來?”
    秦東楊跟來:“怎麽辦啊班長?”
    “我哪知道!我下樓去自習本來就是非法的!”夕佳無奈地攤開手。
    “班長,我不也是嗎?”東楊在這時卻仍笑著。
    “走吧走吧,一起去。”楊炳急急地說罷便和薑湄一起從後門走出教室。此情此景,薑湄也顧不得和他賭氣,與他一同出去。
    “我隻有一個名額啊,你們兩個比一比,誰能把成績穩定在年級前十誰去。”班主任倚在欄杆上大聲說,聲音越過楊、薑二人,讓夕佳打起了退堂鼓。
    “班長,咱們還是回去吧。”東楊對在後門口猶豫不決的夕佳說。
    成績穩定在年級前十名……薑湄的心一沉,想到淒慘的二檢已退到年級第二十名。“我回去吧”這幾個字被她緊緊咬住嘴唇的牙齒抵在嘴邊。她抬頭望著身邊的楊炳。
    楊炳的手摳住襯衣上的一粒扣子,亮晶晶的光遊離在他與夜色混為一體的雙目裏,恍如皓月千裏下兩池浮光躍金的深水。對麵的樓燈火通明,空調風把燈光吹得白冷冷的,一團團光模模糊糊毛毛糙糙地冒出窗外。
    “我不說誰,你們自己商量吧。”班主任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
    薑湄不想在班裏待著的原因,除去不想受老師的束縛外,主要便是去年十二月裏那些由楊炳而起的事端,她不願再看到楊炳百般纏著何熙。
    不過現在是不得不回去了。如果楊炳依然在樓下,這些似乎並不會再複現,況且如今一周隻上兩天課,倒並不難熬。這段時間成績陷入瓶頸,再無大幅提升,借這個契機回班似乎也不錯。
    “你這孩兒是不是在底下沒好好學習?”班主任忽然對著楊炳開口,“你下去的時候可是年級第一名第二名,現在這三檢考得兩位數都找不著。”
    “當初我沒有絲毫阻攔你下去的意思,這是你、你的爸媽、我、咱們三方共同同意的。你有自己的學習方式。但我就奇怪了,以前我是把不適合你的學習方法強塞給你,你倒是能發揮出來第一名第二名,現在你自由了,怎麽連著幾次都是這樣?能說是每次都失誤了?我等一次、等兩次……等到現在終於是個機會了,收拾東西回來吧,孩兒。”
    “你還下去,中不中?”
    薑湄答應後,班主任又補充道:“舞蹈教室永遠封禁,你們隻能在自習室自習。”
    回到班裏,薑湄看著夕佳和東楊悶悶不樂的模樣,心中生出物傷其類之感,也不再與他們置氣。
    此番整改後,王江成、盧鑫隆等人再未來過,自習室裏隻剩下薑湄、譚孟佳和葛子依。往日裏熙攘的人群,波瀾四起的趣事如今皆已不複。“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沒想到還未到分別時,這句話已提前應驗了。
    教室裏,楊炳的位置在教室角落,白茵茵前麵。那是答應薑湄挑選的距她最遠的座位。他不常與周圍人交談,隻是默默做著自己的事,初識時那種格格不入感又重新回到他身上。
    秦東楊坐在劉夢後麵,二人課上經常交頭接耳,下課時也是一同出入教室。
    課間,蔣夕佳側坐著,笑道,“好吧。我就跟你們說說我初中喜歡的人。”她的座位在程曉宇和高凱風前麵。
    “班長你快講,我早就想聽了。”程曉宇說著,示意高凱風與他一同起哄。
    “我從初一就開始喜歡他。初二的時候班主任知道了,就故意不讓我們坐在一起。我在第一排的左邊,他在第二排的右邊。或者我在右邊,他在左邊。他又帥學習又好。”夕佳的嘴角漾起笑容。
    “跟秦東楊比誰帥?”程曉宇急忙插進一句。
    “秦東楊跟他差遠了。”夕佳說,“那時候我有一個閨蜜,我們倆一個班,成天一塊兒玩。不過也就是表麵上的,我一直覺得她對我不真心。”
    頓了頓,夕佳繼續說,“那個男生好像喜歡我閨蜜,又好像對我也有點意思,我不知道。初三那個元旦,跨年的時候,我腦子一熱就想給他表白。我閨蜜知道我要在零點的時候表白,就在下午的時候提前跟他表白了,他答應了。”
    “也就是說你跟他表白的時候,他已經跟你閨蜜在一起了?”高凱風問。
    “是啊,但是我不知道,所以我零點的時候跟他表白他拒絕了。”夕佳平靜地說。
    “你瞅瞅這是啥事。”凱風歎口氣。
    “那要是你閨蜜沒跟他表白,他跟你會不會在一起?”曉宇問。
    “不知道,可能吧。”夕佳歪著頭,“我閨蜜不是真的喜歡他,他倆在中考後就分手了。我閨蜜跟他表白就是為了不讓他跟我在一起。”
    “所以說班長,防火防盜防閨蜜。”凱風笑著調侃。
    “當時我們三個都想考一中,後來他倆都考上了,就我沒有。”夕佳笑起來,“我高一的時候一想起來這件事就會哭,現在沒什麽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