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4 悠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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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逝。一周比一周更快。”薑湄在日記本上寫著,“‘青春是一本太倉促的書。太倉促的書。’今天地理老師讓打開地理圖冊找圖片,我沒聽清楚打開地理書一直亂找。楊炳把他的地圖冊放在我桌上。‘她讓找的是地圖冊,乖。’”
“從他看我的眼神裏,我似乎發現了一些不一樣。真的嗎。暑假裏他對我說的話是真的嗎。中午在一樓吃飯,他站在我旁邊的那一隊裏。我去排隊、拿筷子、排隊、回去坐在方子姝對麵,他一直盯著我看。那一雙很水靈的眼睛。”
“這幾天很想潘森森,她去集訓了。其實是在懷念高二我搬到那個位置後最初的那段時光。我前麵是丁樂,後麵是潘森森,旁邊的趙亦瑤和我隔一個過道。我尚未認識他時。”
“前兩天和趙亦瑤生氣了,昨天又和好了。怎麽說呢。人生若隻如初見,她隻會認為我是一個乖巧可愛的女生,哪會扯上和楊炳的這些事呢。她很孤獨,我知道。都是孤獨的。”
“就這樣,所有的結局都已寫好。他真的很優秀很有天賦。我必須很努力很努力才能略微趕上他。昨天下午心態爆炸,上英語課時很想哭,但我忍住了。下課就忍不住哭起來,把他的校服外套蓋在頭上。”
“那天年級長在在廣播裏念了一段話:……‘少年,你別著急。你所夢想的可望不可及的一切,都會隨著你的努力慢慢朝你走來。’我想起,高一時他在羅成的班裏,拚命補英語,一天寫兩張高考卷,批改反思背單詞。我呢,我還在學數學,抄書背書,應付理化生。如今我掙紮在南三樓一個個精疲力竭的晚自習裏。那些美好,會走來嗎?我,究竟想要什麽呢?”
“現在是周六的中午,補課的最後一周。我坐在寢室裏的陽台上,看著外麵的公路。車來車往,車頭上反射著太陽的光。”
補課結束後,休息幾日便是正式開學。開學第一周的最後幾天進行了月考。考試結束直接放學,班裏的同學陸陸續續收拾好東西離開。
秦東楊、楊炳、陳媛坐在座位上巍然不動,低頭寫寫畫畫,三人恰巧連在一列坐。夕佳側坐在凳子上看著卷子出神。薑湄則坐在桌上,兩腿交叉著晃來晃去。
“蔣夕佳,還有兩個小時火箭班才上課啊。”薑湄開口說道。
“是啊,這時間不長不短的,幹什麽都不合適。”夕佳歎口氣,“我這次考砸了。”
“別說考試了,想想還要對答案就心煩。”薑湄嗔怪道,“最討厭對答案了。你看,楊炳還在學習,明明什麽都會,還是不肯放鬆一小會兒。”
“他們都在學習。”夕佳湊過去,“秦東楊,你在對答案?”
“剛打開……”東楊捂住卷子,臉上滿是掩不住的笑意。他趴在桌上,卻仍是止不住發出笑聲。
“你笑啥啊?”夕佳推他一把,“你考得多好啊!”她拿過東楊的幾張卷子,“你選擇題錯這麽少!”她把卷子捂在東楊身上,氣呼呼地說。
“你在幹什麽?”夕佳又來看楊炳,“你在寫英語?這是什麽書啊?”
“嗯?”楊炳一驚,抬起頭。“這是sat的試題,我試試手。”
“你要出國嗎?”薑湄聞聲問道。
“隻是看看這個題……”楊炳笑著,眼神寬慰著她,“現在準備已經晚了——除非我再留一年。”
那三人繼續埋頭苦學,夕佳則在薑湄的鼓動下答應與她一同到校外散步。黃昏溫暖而祥和,迎麵拂來的微風最深處似是帶著些涼意,提醒著路上的行人時節已到初秋。
“他們還在班裏學習……”夕佳有些懊惱,“我覺得我要不行了,你是不知道這次秦東楊考得多好,所有科的選擇題都幾乎沒錯。”
“他們倆都沒有考砸的時候,雖然看著我們四個成天在一塊兒玩。”薑湄低下頭。
“唉,別提了。”夕佳挽住薑湄的胳膊,“上學期期末考試咱倆又考得狗屁不是,一個比一個差,他倆卻考得一個比一個好。”
“沒事,我們回去就好好學習。”薑湄的語氣卻無精打采。“我現在好像什麽事都處理不好,學習、人際關係、還有我自己心情,都是一團亂麻。”
“啊?”夕佳一愣,“沒有吧,我覺得你各方麵都無可挑剔啊!”
薑湄無奈地搖搖頭,“跟楊炳走得越近,我就越有一種身不由己的感覺,好像這些事情都不在我的控製範圍之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
“我和秦東楊……唉。”夕佳搖搖頭,“我好像能理解一點你的感受。就是你不知道他的想法到底是什麽,沒有一點確定的地方……”
“也一樣,也不一樣吧。”薑湄的話語十分模糊,“我跟楊炳和你跟秦東楊不一樣。”
“秦東楊……秦東楊在我生活裏占據了很大一部分。”夕佳看著天上濃鬱的火燒雲,喃喃地說:“你看這雲彩好漂亮。”
薑湄緊緊抱住夕佳的胳膊,“你說明年這個時候,我們會在哪呢?我們還會聯係、聚在一起嗎?”
“我們應該在大學了吧……誰知道呢。”夕佳的情緒也漸漸低落。
默然無語地前行。吃過晚飯後,二人走進一家麵包店。“我要給秦東楊帶點東西回去,他那麽懶,肯定又沒有去吃飯。”夕佳貼近玻璃櫃,仔細地挑選。“你要不要給楊炳也捎點吃的?”
薑湄長長吐出一口氣,歎道:“好吧,我也就是自作多情而已。我跟他的關係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她頓了頓,又用細如蚊蠅的聲音快快地說了句:“如果一切都像別人說的那樣就好了。”
走出麵包店後,夕佳回想起薑湄說的話,問道,“你跟他是什麽關係?你為什麽說你們倆跟我們倆不一樣?”
“什麽關係……同學關係唄。”薑湄回答。
“你這樣說我就不信了,如果我這樣回答我跟秦東楊的關係,你相信嗎?”夕佳笑著調侃。“你跟他還老是換校服外套,你穿他的都垂到膝蓋了,他穿你的緊得隻能勉強拉上拉鏈。我跟秦東楊都沒有這樣過。”
“那是因為你基本上都不穿校服。再說,那是他搶我的校服,我隻能也搶他的。”薑湄猶豫半晌,最終還是拋出這個話題,“你知道為什麽班主任總是找你和秦東楊的問題,從來不管我和他嗎?這就是不一樣的原因。”
“為什麽啊?”夕佳好奇起來,“就是啊,自從你們倆一起看花被逮到後,再沒有人說過你們倆。”
“也不是沒有吧,反正班主任是沒有再說過。有次上火箭班的時候,你跟秦東楊走了。趙文亮過來說不許我跟他坐同桌,他說看著我們倆坐得近他頭疼。”薑湄說,“我不能明說,就是有一個原因,讓班主任相信我跟他就算走得再近也不可能談戀愛。”
“哦……”夕佳若有所思,“我好像懂了。”
“意會就好。”薑湄話鋒一轉,聊起其他。
回到學校時,秦東楊已經提前離開了。這周是數學課,與理科班同上。教室幾乎已經坐滿,秦東楊是無論如何也無回來上課的可能了。夕佳窩在教室角落,低頭盯著手裏的麵包,喃喃地說:“不知道放到明天下午還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