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6 深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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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咱們寢室樓下的黑板上寫著‘渣男胡承德渣女白茵茵99’啊?”午飯後回到寢室,程楓問道。
    “沒啥,不跟她們置氣。”茵茵平靜地順順頭發。“我跟胡承德過得好好地,要她們管。”
    “怎麽回事兒啊?我越聽越迷。”程楓打趣道,“你說的話好像算命先生。”
    “是這樣的,今天中午茵茵和胡承德一起吃飯的時候,和胡承德的前女友‘狹路相逢’了……”周婷然說道。
    “這麽戲劇性的畫麵?”程楓笑著說。
    “想想就是挺搞笑的。”茵茵笑起來。“我還沒跟咱寢室講過我和胡承德的事兒呢,今天正好一塊兒都說了。”
    “你說,我們聽著。”婷然做出認真聆聽的樣子調侃茵茵。
    “高一的時候,我跟胡承德一個班。我們班是按考試成績排名選座位,第一名第一個選,最後一名最後一個。”茵茵說,“高一下學期沒有第二次月考,所以期中考試以後的座位坐了半學期。”
    鋪陳好故事的背景,茵茵的敘述順暢起來。“高一下學期期中考試,我考得超級差。沒有好座位可選,隻能坐在一個角落裏。胡承德雖然是前幾個選座位的,但他就喜歡坐角落,所以我們兩個碰巧坐一塊兒了,中間隻隔著一個過道。”
    “坐了半學期,一來二去也就熟了。他的前任在我們隔壁班,當時還和他在一起。”茵茵繼續說,“但是關係已經將近破裂了,胡承德說他們兩個沒有共同語言。”
    “暑假裏胡承德就已經提分手了,他前任一直纏著他。上個月月底胡承德跟我表白,我們就在一起了。”
    “這不就是——暑假胡承德提分手,十月底他跟你在一起嗎?”程楓有些驚訝,“他前任還鬧什麽呢?”
    “誰知道呢。”茵茵聳聳肩,“並且高二分班,胡承德跟他前任分到一個班裏了,現在前任鬧著要轉班轉學。”
    “這都是什麽事啊……”
    “今天中午我跟胡承德一起吃飯,撞見他的前女友。前女友扇了胡承德一巴掌。”說到這裏,茵茵又撲哧笑了,像是聽到了什麽忍俊不禁的笑話。“底下的字也是他前任寫的。祝我們九九,那就謝謝她唄!”
    “這樣想開了倒也好。”程楓笑著應和。
    “陳陽的前任也老罵我。”婷然笑著接道,“我前任就不罵陳陽——還是女人惡毒。”
    說話間,蔣夕佳哭著進門徑直跑到陽台上,手裏還拿著電話手表打電話。“我就是想轉學,就算轉不了學也要轉班!我受不了了!”
    “怎麽蔣夕佳也要轉班轉學?”程楓調侃道,“難道胡承德的前任是蔣夕佳?”
    白茵茵和周婷然也跟著笑起來。然而,幾分鍾過去,夕佳的情緒非但沒有平靜,哭聲卻越發大了起來。寢室內的幾人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
    “是不是應該去看看她?”婷然伸頭望著夕佳由於哭泣而不斷顫抖的身體。
    “我去吧,你們都在上鋪。我在下鋪,來回方便。”薑湄起身,走到陽台上。
    “謝謝……沒事兒,我沒事兒……你回去吧……”夕佳抽泣著,“讓我一個人在這兒好好想想。”
    下午時,楊炳照例搬著凳子坐在何熙身旁的過道上。“坐在這裏可以同時跟你們兩個說話了。”說著,他向前探身子問薑湄:“你知道蔣夕佳同學最近怎麽了嗎?她最近的情緒跌落穀底,秦東楊對此也感到奇怪。”
    “秦東楊奇怪什麽……我也不知道蔣夕佳怎麽了。”薑湄搖搖頭。
    “作為室友,你對蔣夕佳這麽冷漠嗎?”楊炳做出誇張的驚訝。
    “什麽啊……我們問她了,她不說。”
    “不過,根據我們寢室的夜談來看,最近正在上演一出好戲。”楊炳故作高深地說道。“關於秦東楊的,與蔣夕佳也稍微有關。”
    晚飯時間,閣樓。秋末的夕陽冷冷地給閣樓添上些許亮光,好讓它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然而正是這似有似無的昏暗殘光,使得閣樓更加淒涼。
    “秦東楊,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嗎?”孫半夏認真地注視著秦東楊的雙眼。
    東楊卻把目光移開,看看即將黑透的天空,笑著說:“今天真冷啊!趕緊回去吧,一會兒黑了看不見,容易摔倒。這個閣樓的燈好像壞了。”說罷,他便想轉身離開。
    半夏一把拉住他。“秦東楊,不要轉移話題,你回答我——可以嗎?”
    “這不是可以不可以的問題,孫半夏。”東楊的臉上仍掛著笑容,“談戀愛是一個很嚴肅認真的事情,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決定的,你今天問這個問題太唐突了,我還需要好好考慮一下。”
    “考慮?考慮什麽?”半夏激動起來。“秦東楊,我們從初一到高一都在一個班裏,你不了解我還是我不了解你?高一的時候我已經跟你表白過一次,你真的意識不到今天晚上我約你來到這裏是要做什麽嗎?這一切很唐突嗎?”
    “初二那年我開始喜歡你,一直到現在,非常非常喜歡。初中三年,有兩年半的時間你都和那個女生不清不楚。初三下學期,你的性格大變,那時候你很頹廢沉迷遊戲,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還好,還好,一切都過去了,我和你都考進文樹高中並且分到一個班。高一一年,你對我說過那麽多話,為我做過那麽多事。我以為你喜歡我!可是呢,現實狠狠扇了我的臉。你拒絕了我的表白。”
    “高二,我們分在相鄰的班裏。你一路過我們班,就要往我們班看、找到我並且對我笑,我以為你想通了,我以為你發現你自己喜歡我。可是,你又跟你們班的班長蔣夕佳不明不白起來。我以為是我自己神經過敏,過分在意你和別的女生的關係。沒想到今天又是這樣,你又拒絕了我。真好,你讓我明白,我以為真的隻是我以為,很好,很好……”
    一語終了,半夏怔怔地望著東楊逐漸被黑暗吞噬的模糊身影,而後蹲在地上大哭起來。東楊在她身旁蹲下,默然無語。漆黑的死寂裏隻有半夏的嚎啕大哭淒然回蕩。
    然而此刻的教學樓內,哭泣的不獨是孫半夏一人。
    “蔣夕佳!回班!”辦公室裏,班主任厲聲吼道。
    “我就要回家!在班裏我根本忍受不下去!”夕佳索性坐在地上,臉上掛滿七零八落的淚水。“你為什麽不讓我回家!”
    “你身為一個班長的表率作用在哪兒?那小小一點事兒就能煩得你學不了習睡不著覺?”班主任的語氣和緩下來,“蔣夕佳,我之所以對你發這麽大的脾氣,是因為你在我心中很優秀。我無法接受我眼中這麽優秀的一個姑娘,為這點小事兒煩心情緒失控。”
    “那你看錯我了,我不優秀,我是一個廢物。”
    “我看不是,蔣夕佳。你隻是嘴上這麽說,你我心裏很清楚:你是優秀的。小升初、中招考試、高一末的分班……你經曆了層層選撥,才能以省重點高中文樹中學高二年級文科a班班長的身份站在我麵前。你怎麽不優秀了?連這樣的人都是廢物,那廢物的標準也太高了吧!你老師我可是連廢物也算不上——我上的高中隻是村裏的一個破學校,跟省重點沒法比;我也想當班長,可是人家不選我。”
    “你已經有這麽高的起點了,應該更努力才是。你要明白,你現在擁有的一切,是有些農村孩子奮鬥一生也可望不可及的。蔣夕佳,為什麽要因為那一點兒事兒心煩呢?它隻是你人生中的一顆小芝麻。怎麽?連芝麻都能絆倒蔣夕佳了?”
    聽到這兒,夕佳難為情地笑了,擦去臉上的淚水。
    “回班吧,好不好?要是哪個男生膽大包天暗地裏笑話我的班長,你給我說,看我不好好修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