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陸錦聲上門討債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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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家。
是夜。
溫七九恍惚中感覺到背脊一片冰涼,撐起一點身子側頭,屋內一片昏黃,安靜又寂寥隻餘布料摩擦聲,溫鶴鳴坐在床邊替他塗抹化瘀的藥物。
“大哥。”
溫鶴鳴按下他的肩膀,“背上淤青了,我來替你塗些藥。”
塗完後,將他的衣服拉過,再蓋上被子。
“大哥,我睡了多久?”
“從昨晚到現在,”頓了頓又說,“躺下休息吧,大哥先走了。”
溫七九順從躺下。
溫鶴鳴繞過長廊回到廳中,對父親頷首。
溫老爺負手而立,沉著聲問道:“阿九如何了?”
“無事,痛過了自然睡得沉了些。”
“嗯。”
“父親,既然記掛阿九就去看看他。”溫鶴鳴不等他回話,向他行了一禮就退了下去。
溫老爺站在廳前,負手而立抬頭望著空中,悵然若失,他的心也如著夜晚的風,浸寒入骨。
他借著他私自離家罰他,使他屈服,他向來隱忍,想由此強迫他把自己加諸在他身上錯事一並忍下,可他終究是錯了。
他又何嚐不想去,隻是每每想起那條長廊,腳底下就有千斤重物,拖的他寸步難移,他與阿九之間已經隔了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從他斷絕與陸家來往開始,阿九除了忤逆他,離他越來越遠,再無其他。
更城。
從五月樓出來,陸錦聲直直朝另一個方向走去,更太在一旁輕喚:“公子,去哪兒?”
更太覺得公子有點奇怪,以往除了會客談生意常來樓裏,其他時候都在錦園內處理事務,現在卻天天到這樓裏來,一來就是一整天,有時候連鋪子裏的生意都不管,是病了麽?
“上門討債。”
更太心裏疑惑,討債?
誰?
誰敢欠公子銀兩,誰又敢讓公子親自上門討債?
更太心想:如果有的話,他一定給她三叩九拜,膽子真大。
更太跟在陸錦聲一旁,心裏還在默默猜測,就見公子停在了刻簪行門前。
更太心裏大亥,他居然忘了還有桑瑜這號人物,這個打劫公子的人,輕薄公子的人…膽子比天還大的人。
刻簪行與別的鋪子不同,進門便有夥計說歡迎光臨,不管是何人,禮數十分周全,這點倒是與桑瑜大相徑庭。
一樓除了擺放的幾排各種木製簪子樣品外,其他的地方大多擺放著刺繡工藝品,還有些畫,讓人感覺不太像個刻簪的地方。
陸錦園抬腳就上了二樓,二樓存放的是銀簪和一些昂貴木料的簪子樣品,像藝術展覽一樣擺放錯落有致,裝飾的花瓶插的是枯敗的幹花,壁上也有倒掛的枯花,一束一束,景色倒是別致。
二樓裏有兩個夥計看守,一見到樓底來人風度翩翩、器宇不凡,忙說:“公子若是來定簪子的得下個月才做得出來。”
他們老板出了遠門,留下了話若是有人來定簪需得告訴他們得排著下個月才行,有的客人等不得這麽久,所以他們的先說明,阿肆哥也刻不出二樓這些簪子,隻能等老板回來。
“原來的規矩不是三日來取就行嗎?”更太出聲問。
夥計恭敬地回答:“老板吩咐了二樓的規矩暫時更改。”
暫時?
陸錦聲的視線從一支枯敗的木棉花上移開,開口問:“為什麽暫時更改?”
“等老板下個月回來就恢複正常時間。”
“她去哪兒了?”陸錦聲突覺心底某處有種無以言表的情愫纏繞上整個神經,越發洶湧。
“小的不知。”
陸錦聲深吸一口氣,周身氣壓頓時降了下去:“喚你們管事出來。”
兩夥計頓時麵漏驚色,來了個惹不起的,“好、好的。”
餘下一個夥計,另一個去喚阿肆。
阿肆正好從另一邊取了一塊木料上樓,夥計便朝她喊了一聲:“阿肆哥,湫間裏來了人要見你。”
湫間是二樓裏存放樣品簪地方的名字。
阿肆一身青布衫,回頭應聲,語氣帶著疑惑:“找我?”
在這更城裏,旁的他除了認識溫大哥外也沒有其他人了。
“嗯,那客人問老板去哪兒了,便叫我來喚掌事的。”
阿肆抬腳下樓,難不成是花賊?他回來尋阿姐了麽?
他知道阿姐與花賊關係不一般,如果是他來的話,他確實有必要去見一他,告訴他下個月阿姐才會回到更城。
阿肆步履不疾不徐,等他到湫間時見到的卻不是花賊,一身量修長的錦袍男子一手握拳放在背後,一手伸出修長的手指摩挲著瓶中的敗花。
舉手投足間盡顯雍容爾雅。
阿肆見過他,讓阿姐坐牢的人、在花竹小院出現的人。
是敵也是友。
陸錦聲側身掃過他的臉,那天那個小子。
“桑瑜在哪兒?”
阿肆眉頭一皺,不太喜歡他直呼阿姐姓名,語氣不冷不淡,問:“陸二公子有話直說,我會替你轉達。”
“小小掌事竟敢對公子無禮!”更太怒喝。
阿肆麵無表情,他對這個陸二公子印象不太好,自然也談不上什麽客氣。
陸錦聲朝更太抬抬手,雙手負在身後,慢慢走到阿肆跟前,對上他的眼,再難掩飾鋒芒,翹起一邊嘴角:“替本公子原話轉達她,討債的來了。”
意味不明。
阿肆盯著他的眼,明明說話時恣意放縱,卻周身氣勢淩人,輕而易舉地壓迫他的神經,下意識握緊雙拳,也難掩毛孔裏竄入的絲絲寒意。
陸錦聲舉步下樓,在門口處輕頓腳步,“去查。”
更太應聲而出。
回到五月樓頂層,陸錦聲恣意的靠在紫檀雕花椅子上,手指在扶手上有意識地敲打著,直到夜色降臨。
五月樓頂落地窗門大開,屋裏沒有燃燈,涼風徐徐吹入,拂動暗處白色人影的袍角,更太悄聲而出,低聲說:“公子,桑小姐十日前就已隨溫二少爺去了訇洲,現在住在棲玖小築裏。”
“下去。”
起身走出窗門,隱入夜色中,垂眸,這樓底萬千燈火皆入目,街道裏人影晃動,熱鬧喧囂,更襯得他一人更加清冷孤寂。
為什麽偏偏是訇洲…
東方之既白,陸錦聲朝外喚了一聲更太,一夜未眠,嗓音低沉沙啞染了倦意,“備車,訇洲。”
“是。”
陸家府邸內。
黑色勁裝男子跪在地上,向坐在桌案前的男人道:“公子卯時一刻出了城門,一路西而去。”
陸伯濃伸手做了個下去的手勢,說:“繼續跟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