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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錦聲步伐稍快，桑瑜被他拉著手腕掙脫不開，上手摳他的手指。
    “陸錦聲，地板燙腳嗎？你走這麽快！”桑瑜額頭起了細汗，這裙子衣料雖然輕薄，但是頭上驕陽高掛，著實讓她感覺有些熱。
    陸錦聲雖然沒有回話，但是步伐明顯慢了一些。
    桑瑜想讓他放開手，他的掌心燙的驚人，握著那截手腕隔著衣料燙進皮膚裏。
    陸錦聲重新調整了手指，捏了捏她的手腕，將她帶上前一些，說：“明日去水街。”
    “去那兒做什麽？”
    “水街上的畫舫，不想去坐坐？”
    桑瑜眼中募的一亮，“坐船！當然要去。”
    “嗯，明日穿這身裙子。”
    既然都答應去了，穿什麽不是穿，爽快的答應：“沒問題。”
    不再計較他拉不拉手腕，甩著他住的手腕走著，步伐都變得輕快無比，隨口問著：“這也算在補償裏嗎？”
    陸錦聲臉上浮現笑意：“算。”
    桑瑜又想起成衣店的事，側頭問：“剛剛那個是誰？看見你抖成那樣。”
    “蔣瑤嘉。”不隻是她，訇城的世家公子、小姐都怕他，除了…溫七九。
    “訇城四大家族蔣家小姐？”
    “嗯。”
    “看來你小時候挺厲害。”
    “怎麽說。”
    “你們從小相識，一個驕橫無理的人，直到現在都還忌憚你，不厲害嗎。”桑瑜眨著眼睛好奇的又問：“你給她留下了什麽童年陰影？”
    “她怕老鼠。”
    “就這麽簡單？”
    “嗯。”
    隻不過是亂葬崗的老鼠，吃人血肉的老鼠。
    第二日，六一說給她梳個相襯的頭發，桑瑜心情好，沒反對。
    小築裏的下人見她走出，頭上梳理百合髻，也插了珠花，塗了口脂，俏麗無雙，目光交匯，盡是驚豔的神色。
    陸錦聲坐在庭中，手執白扇，其上是水墨竹畫，依舊穿著昨日那身玄色衣袍，緩緩地扇著扇子，垂落在胸前的頭發隨著風一下一下的律動。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陸錦聲嘴角噙著笑，淡淡目光落在緩緩走來的桑瑜身上，頭上的珠花流蘇碰撞發出清脆的叮當聲，一下一下撞進他的耳裏，甚至…心裏。
    桑瑜坐在他麵前，皺著眉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陸二公子？”
    “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走吧。”陸錦聲微微一笑，收起折扇起身。
    “哦。”
    去水街的先穿過一條集市，陸錦聲與桑瑜並肩而走，市集上正是熱鬧之時，有麵露猥瑣的男子假意從她身邊撞肩而過，用手肘蹭過她的腰，從背後蹭著她過，桑瑜有些惱怒，一把刻刀捏在手中，若是再有人蹭過來，別怪她心狠手辣。
    這也是她不喜歡穿這類裙子的原因，她是女子，不能過於招搖，沒有身份背景做屏障，擅長隱藏才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桑瑜的好心情都快被敗光了。
    陸錦聲攬過她的腰，桑瑜先是一驚後麵明白他的用意順著他手腕的力道被帶到另一邊，靠著裏麵走人少些。
    “陸二公子，早知道…”
    “不必憂心，我會護著你。”
    不等她說完陸錦聲就打斷了她的話，桑瑜抬頭看了他一眼，收起手中的刻刀，點點頭：“好。”
    畫舫停在水街岸頭，走上石階橋繞過去便可登船。
    走了幾階，桑瑜猝不及防踉蹌向前栽倒，嘴裏隨之發出一聲驚呼。
    陸錦聲已經迅速伸出手勾住她的腰，將她帶了起來，桑瑜暗自慶幸，若是跪在石階上，這兩條腿非廢了不可。
    “踩到裙子了，哈哈，沒事。”桑瑜吐了一口氣拍拍他放在腰間的手。
    陸錦聲皺著眉頭，看了看她的裙擺，說：“桑老板沒穿過這種衣服？”
    “沒有。”豎起一根手指，訕訕的說：“第一次穿，沒經驗。”
    陸錦聲收回手牽起她的裙擺提了提，湊近她笑著說：“桑老板上階梯的時候最好提著裙擺。”
    “噢噢，知道了，我自己來。”桑瑜提起裙擺，側頭看了陶六一一眼。
    接著走，陸錦聲又好心提醒道：“桑老板不用提得這麽高。”
    “我這不是怕摔嘛。”
    陸錦聲勾唇：“放心，我能接住。”
    “……”
    畫舫停泊靠岸，紅色雕花漆木，玲瓏精致，繪製的圖案，精妙絕倫，船尾的雕花欄杆與船艙、船頭的雕刻遙相呼應，船身四周貼著浮雕祥雲，給整條船增添了富貴、華麗的氣質。
    桑瑜點點頭想著：陸錦聲果然是大手筆，租下這條船肯定得花不少銀子。
    “走吧。”陸錦聲順其自然的拉過她的手腕登船。
    畫舫蕩漾在這碧波之上，桑瑜欣賞這岸邊的風景，船內薄紗內有絲竹管弦之樂，倚在船上閉眼聽風聲滑過耳畔，仿佛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陸錦聲的折扇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手心，噙著笑看著桑瑜。
    桑瑜拉過陶六一站在船頭，替她雙手平舉，說：“傑克，有將噗，愛將噗！”
    “啊？”
    桑·露絲·瑜朝下挑眉：“你跳我也跳，生死相隨。”
    “啊？主子別想不開啊！”陶六一將她向內擋了擋。
    “哈哈，沒有，還記得我給你說過的那個撞冰山的故事吧，念詞兒呢。”
    “噢噢。”
    舉平雙手，薄紗飄散，陸錦聲看著她的身影，忽然意識不清，抬頭再看看她的身影模糊一片，幾乎站立不住，攀住欄杆緩緩下滑，折扇掉落。
    桑瑜聽見聲響轉頭一看，立馬走了過去：“陸錦聲你怎麽了？”
    他佝僂著背脊，連頭都埋進雙臂間，震顫不止，桑瑜用力將他頭抬起，卻發現他神情茫然，眼神麻木無光，就像一具傀儡，任人操控。
    陸錦聲墜入幻境之中，腦海中浮現剪影的船隻，人影幢幢，甲板上平衡的身影，一聲一聲的指責，床榻上悲哀的哭喊，如漩渦將他卷入深淵，淹沒他，直至萬劫不複。
    陸錦聲嘴唇蠕動著說些什麽，桑瑜湊耳去聽，卻如同石化一般僵在原地。
    阿娘？！
    陶六一也蹲在她身邊，手足無措。
    “更太，更太！”桑瑜注意著陸錦聲的變化，急忙大聲的朝畫舫內大喊著，又朝陶六一說道：“離得遠些。”
    “主子…”
    “聽話。”
    更太飛快的奔來跪在一旁，急急開口：“公子怎麽了？”
    “阿娘，他在叫阿娘。”
    更太聞言心頭一顫，公子又發狂了，與桑瑜對視一眼，陸錦聲還在發抖退縮，他在害怕，在恐懼，有隻言片語流露。
    “阿娘，我隻是想…嚇…他。”
    “阿錦…沒推…”
    “更太先回去！回去再說！”
    更太點點頭。
    陸錦聲麵色潮紅、震顫不止，並沒有像之前那般激動傷人，這是桑瑜唯一的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