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細微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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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蘇城內八街九陌,皆是繁華的燈紅酒綠,即便是見多識廣的元彪等人,見此都忍不住讚歎,這座城市的繁華非凡。
    “果然愈發南下的城市,便是越發繁華,即便是樓家灣兒,也不過是邊防重鎮,根本比不上這些繁榮的城市。”
    三人行,走出寒山寺,便是一路走馬觀花,數不勝數,幾乎是看花了眼。
    近莫黃昏,才舍得去找上一家客棧,落腳休息。
    一夜無話。
    …………
    姑蘇城西南處,一座城隍廟裏,香火稀疏,廟祝趴拉在桌子上酣睡,正欲做著春秋大夢,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他驚醒。
    廟祖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罵罵咧咧,徑直走到廟門,無力地打開廟門,卻是看到有一名黝黑瘦子與兩名魁梧大漢遮擋嚴嚴實實整個廟門。
    廟祝心頭一驚,左腳拌住右腳往後一退,整個人癱倒在地,戰戰兢兢地說道,“你們是什麽人,想幹什麽。”
    “這這這……這裏可是朝朝天日之下,朗朗乾坤,爾等還敢行凶?”
    廟祝鼓著氣嗬斥這三人,身體卻是不停地顫抖。
    凡正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無奈,每次帶這兩人出門拜訪,皆是凶神惡煞之狀,可不惹人驚覺不已。
    而元彪瞧著這豆芽兒般瘦弱的廟祝,還敢稟氣斥責他們,不由地嗤笑一聲。
    這笑聲落在廟祝耳裏,倒是如驚魂一般,不知哪裏來的勇氣,連滾帶爬起身跑回正殿,緊緊關鎖住門。
    凡正白瞥了一眼元彪,元彪攤了攤手,示意與他無關,凡正白無可奈何,搖了搖頭便走到門邊,輕輕敲門道,“我們隻是路過城隍廟,想求香拜平安,還望廟祝開門,香火錢也是少不了你的。”
    靜寂無聲,凡正白見殿內無人響應,便是準備要轉身離去之時。
    “吱啦。”那扇正殿門被打開一道小縫,探出一個腦袋,正是那廟祝,試探地詢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凡正白咧了咧嘴,笑道,“千真萬確。”
    直到這時,廟祝才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身形拘謹地引領凡正白等人插香拜平安。
    凡正白恭恭敬敬地上完香,若無其事地走到廟祝身旁,笑問道,“聽說前些天你收留了一位老者和一位少女在此居住一段時間?”
    聽到這一問,廟祝神情頓時緊張無比,緊張兮兮地看了一眼凡正白三人,元彪瞪了一眼他,廟祝更是神魂皆冒,說話哆嗦。
    “沒……沒……沒有的事。”廟祝牙齒打著戰栗。
    瞧這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明眼人一看便知,凡正白歎了口氣,元彪悄無聲息地走近,葵扇大的手掌鉗住那廟祝瘦窄的肩膀,輕輕一拎,便把廟祝懸空拎了起來。
    “說,還是不說。”元彪嘴唇透著寒氣,一字一頓,吐露到廟祝的臉上。
    廟祝瞬間帶著哭腔,哭訴道,“你們究竟是什麽人,我真的沒有收留過他們。”
    凡正白瞥了一眼廟祝,倒是頗為感慨此人氣節明亮,來此地之前,曾打聽說道,此人平日唯唯諾諾,奉人差遣也是陪著笑臉,一來二去,此人為人軟弱之風在街坊之間便傳了開來,如今看來,倒是不可全信。
    凡正白使了個眼色,元彪便輕輕放他下來,廟祝捂著胸口,大口喘著氣,戰戰兢兢。
    凡正白拱手道,“先生明秉善心,不懼惡人,可當得起先生。”
    廟祝皺了皺眉,有些不明所以。
    凡正白笑道,“那戶人家我們曾經去拜訪過了,說多謝先生及時伸出援手。”
    此時廟祝眉頭才舒展而開,隨即又有些疑惑,“那之前,你們……”
    凡正白擺了擺手,歉意地說道,“一場誤會。”隨後又接著說道,“我們來訪,有要事相求。”
    廟祝猶豫了一下,點頭應允。
    “此番求教先生,是想了解一下那戶人家,曾否與人交惡,或許是否被人誣陷。”
    “我想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廟祝聞言,多瞧了幾眼眼前這人,看他眼睛明亮,不似作假,而且倒也沒那些狗仗人勢混賬流氓的痞氣,長歎一聲,便一五一十地說全了整件事情。
    …………
    城隍廟外,廟祝懷裏揣著沉甸甸的包裹,站在門前,看向走向遠處的三人背影,搖了搖手。
    凡正白留下一筆香火錢給予廟祝,起初廟祝漲紅了臉,拒不接受,即便還是偷瞄了幾眼那沉甸甸的錢幣,直到元彪恐嚇他一番,他才哆嗦著收下這筆錢財。
    凡正白對此頗為無語,但好在還是從他那知曉了這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主上,現在要去哪裏?”婁克守湊上來,低耳問道。
    “去城外,瞧一瞧那莊家大戶。”凡正白會心一笑。
    …………
    姑蘇城外,正如愈發南下的許多城鎮一般,遠離了北方的荒蕪,水稻小麥耕作富足,大批農田整齊劃一地耕種在城鎮之外,有些莊稼戶,存留了一些糧種,加之與上頭前來收糧的官宦打點好關係,但凡天災人禍之時,總會有一些農戶在青苗不接之時,需要向人借糧,但這種借糧貸息頗高,一來二去,來回數代人,初期的存糧莊稼戶,搖身一變,便是當地頗具威名的莊家大戶,名下糧地,更是數不勝數,而這些人之中有些擺低姿態,極力討好上頭,各級關係打點,加上本身便是當地的產糧大戶,便對他們頗為偏袒,手下更是豢養許多飛鷹走狗,便是讓這些人在田地農間的權勢更勝當地官宦,農間便是曾有道,“姑蘇城外一座巍巍山,不及侯衛鄧湯四家高。”便是直言姑蘇城四家莊家大戶之威勢,可隻手遮天。
    姑蘇城西南耕種有大批農田,湯家便是坐落在這大批農田之間,有一山勢其高之地,便起落一座院子,大抵是有眾星捧月之勢。
    凡正白遠遠看去,便是有雲霧繚繞,雲霧之間露出的一角富麗堂皇之景,皆是碧瓦朱甍,瓊樓玉宇,讓三人咋舌不已。
    此時正是春耕時節,田裏耕作農民不少,看到這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腰背已是佝僂不起的瘦弱農戶,凡正白心裏隱隱覺得此事大有作為。
    一條蜿蜒盤旋的小道,直達湯家,三人到了山腳下,便是被人攔截下來,個個神情倨傲,耀武揚威模樣,落到元彪眼裏,要不是凡正白使了眼色,便是要他們打得滿地找牙。
    “你們是什麽人,來此處有何貴幹?”有人從旁走出發問,看衣飾多半是管事之類,神情倒是溫和,不卑不亢。
    凡正白頜首拱手道,“這位管事,我們自北向南而來,聽聞許多湯家名聞軼事,慕名而來,還望通融通融。”
    管事仔細瞧了瞧三人,思量一番,便說道,“那三位先稍加在此等待一會兒,我需去稟告主上,才能定奪此事,還望見諒。”
    “無妨。”凡正白笑道。
    看到管事已經遠去,婁克守麵色凝重,湊在凡正白耳邊低語道,“主上,我觀這些家丁孔武有力,呼吸吐納自有真氣運行,多半都是習武之人,這戶人家多半不得了。”
    便是連一向自視甚高的元彪也沒有擺出桀驁不馴的神色,現在細看這些隻是看護山門的家丁,便是已經半隻腳初踏武門之人,更加勿論山上還會豢養有怎樣的飛鷹走狗。
    即便是他在南郭邦,也沒有這樣的財力物力能供給培養這麽多人習武,侯衛鄧湯四家,數代人心血,所積累的錢財,必定讓人大失驚色。
    那位管事沒有讓凡正白等待許久,不過半柱香時間,便風塵仆仆地返回到此地,畢恭畢敬道,“三位貴客,主上有請。”
    凡正白三人對視一眼,便跟隨管事上山拜訪,一路上差仆過往,井然有序,見麵有禮,便是讓凡正白三位從北方邊鎮而來的人,第一次見到南方高牆之內的秩序之嚴。
    婁克守忍不住感慨道,“想不到這湯家家序竟如此嚴厲,居然還會有人做出強搶良女之事,搶之不成,便蓄意造謠,壞人清譽,實乃喪盡天良。”
    元彪嗤笑,“好米還會有幾隻米蟲子,不過觀來往差仆,想來主持家事之人,應是明事理之人,此行多半可行。”
    凡正白點點頭,不過心裏還是突兀不已,總覺得來往之人,雖是每人皆是麵帶笑容,但眼裏總感覺少了點情感,看起來有些冷漠、麻木不仁,他想此行多半不易。
    管事領著凡正白三人到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大殿,金瓦紅簷,裏麵隱隱有檀香飄散而出,令人沁人心脾。
    管事恭恭敬敬,半躬著身子,輕輕敲了敲門,恭聲道,“主上,三位來客我已帶到。”
    語畢,裏麵傳來聲音,“進來。”
    管事走到一旁,垂手拱請,大殿房門便是已打開。
    凡正白三人不禁深吸一口氣,正襟危首,便是要走進,麵見此事源頭,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