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湯家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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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正白三人離開大殿之後,來了另一名管事領著三人往後院走去,這名管事一路上不言苟笑,三人也識得趣,沒有多問什麽。
    隻是沿著庭榭長廊一路走去,遠遠便聽到一陣如佩鈴作響的清冽水聲,三人反而漸提心弦。
    果不其然,長廊漸漸走到一片寬闊的湖麵之上,這時管事才說,走過這片湖麵之後,便是到了後院客房,元彪嬉笑道,“這湯家待客之道還算不錯。”
    漸入湖心,東南一側種植有一塘荷花,已是形成一片,便是恰在此時,一人撐著一葉扁舟,從荷塘悠哉而出,左手輕輕搖擺竹蒿,右手提捏一本書籍,偶然之間還會搖頭晃腦幾次,遠遠觀其衣著,青帽黑衫,一瞧便是頗有閑情雅致之人。
    管事沒有怠慢,瞧著撐蒿之人一路飄來,便高聲敬道,“大公子。”
    此時撐蒿之人才從書海之間驚醒,抬頭看向那管事,笑道,“原來是吳管事。”
    一直不言苟笑的管事這時才露出一絲淺顯的笑容。
    大公子瞥了一眼廊橋上凡正白三人,問道,“這三位是?”
    吳管事頜首回道,“家主今晚宴請的客人。”
    大公子恍然,細細瞧了幾眼凡正白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便告罪一聲,獨自撐蒿離去。
    凡正白低聲問道,“大公子大抵是個讀書人?”
    吳管事聞言,像是扯開了話匝子,顛覆了一路上少言寡語的形象,反而是盡情地去讚揚大公子待人親和,不給他們這些管事添麻煩,而是處處心係下人,大概是想到了一處,吳管事崩不住笑容,搖頭笑道,“大公子常言,這是讀書人應該做的事。”
    “曾聽聞古時聖賢,懷濟天下,大公子能學得些許皮毛,也是我們這些下人的福分。”
    或許是自覺多語,吳管事咳嗽幾聲,重新做回麵不改色的模樣,最後還敲打凡正白三人一番,不許過多透露。
    凡正白苦笑一聲應和下來,吳管事的臉色才緩和許多。
    跟在吳管事身後,凡正白與婁克守對視一眼,皆是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詫。
    大公子性情溫和,處處有禮,待人謙遜,能讓那管事發自內心地愛戴,可不似做假,隻是傳言三公子手段高明,家主已是隱隱有不傳長嫡,傳予三公子之意,而湯家終究是個大戶人家,是民心所向走到最後,還是家主一言定奪,保不齊湯家會有一場血雨腥風的混亂。
    …………
    跟在吳管事身後,步過湖心,遠遠看去,便是一座精致的庭院坐立在湖溿。
    凡正白三人走到庭院門前,吳管事躬腰欠身道,“這裏便是你們居所,稍加休息,今晚晚宴,家主會另外派人前來通知你們。”
    凡正白笑道,“有勞了。”
    吳管事躬身,便轉身離去。
    走進庭院,眼前便是一座八仙亭,凡正白走過去,朝婁克守、元彪兩人招了招手,婁克守會意,元彪頗為不情願地被婁克守拉扯過去。
    三人落座,婁克守卻是半跪而坐,低頭謝罪道,“主上,先前提前答應湯家晚宴邀請,是屬下擅自做主,請主上賜罪。”
    元彪瞥了一眼凡正白,沒有多說什麽,閉目養神。
    凡正白張了張嘴,歎了口氣,扶起婁克守,無言相對。
    這個長相體魄都極其彪悍的壯漢,抹了一把臉,憨笑道,“主上不怪罪於我,便是我的福德。”
    隨後臉色變得冷峻,分析道,“主上,不瞞你說,我與元彪雖隻是掌管一個小小村子,比不得這些莊家大戶。”
    “但是天下掌權,無非利誘威逼,若是我沒有猜錯,倘若我們拒絕了湯家家主晚宴之請,想要離開並不會容易。”
    凡正白轉頭看了一眼元彪,元彪冷哼一聲道,“門外那幾名管事不簡單……”
    凡正白長歎一聲,有些哀愁道,“出門一趟不容易。”
    婁克守搓了搓手,笑道,“路有不平事,主上心有俠義,免不了會觸碰到一些人的利益。”
    這話倒是說得凡正白一怔,不由地眉開眼笑,輕晃著手指,笑意道,“你啊!”
    婁克守在一旁搓著手,笑容可掬,元彪則是麵無表情,心中暗自腹誹不已。
    ………………
    不多時,便是暮色將至,還在休憩的三人便聽到門外有人敲門。
    “三位貴客,晚宴已經備好,家主叫我領你們前去。”
    凡正白正了正衣裝,三人便一同離開了庭院,跟著那名黑衣管事前去參宴。
    湯家不愧是孤蘇城內四大莊家戶,一出晚宴,氣派非凡,還未到舉辦晚宴之處,便聽到其笙歌鼎沸,遠處人影綽綽,大大小小的管事女婢端茶送水,整物擺餐,各司其職,更加勿論其晚宴在一處自高山下落的瀑布旁的竹林內,倒是有流觴曲水之意。
    三人走過瀑布下端的小橋,在那名黑衣管事帶領下,徑直走到晚宴的那片竹林內,隻是還未得落座,遠遠又聽得一聲似要響徹雲霄的豪笑聲,定睛細看過去,卻是看到一人遒結的肌肉,孔武有力,青麵長須,衣著寬大長袍,步姿有如遊龍戲水一般走進此處,身後還跟隨著大大小小十幾名手持棍棒的家丁。
    此人一到,立馬有一名管事迎了上去,低聲恭謹道,“二公子,您回來了?”
    這青麵長須的彪漢想來便是那赫赫有名的湯家二公子湯有痕,此人一進竹林之內便左顧右盼,砸吧砸吧嘴說道,“父親說來幾個外鄉人,說要我見識見識。”
    “我倒是要瞧一瞧是怎樣的外鄉人,讓父親如此大動幹戈。”
    約莫細瞧宴席整場,便是看到凡正白等三人獨自端坐在一張桌子上,各自談笑,這二公子嘴角一咧,便徑直走向凡正白三人,身後呼啦啦跟著一片。
    湯有痕身材魁梧,站到那張小方桌旁,便是有遮天蔽日一般,見凡正白三人不為所動,各自飲茶眺望,便似視他為虛無,還未等身後的人發怒,湯有痕端起手揣摩了下下巴,眼光銳利,定睛看向其中一名黝黑瘦子上。
    此人坐在其中,想來便是他們的頭頭。湯有痕這般想到,便想會會那人,能讓父親這般莊重對待,我便來試一試底細。
    “欸,那瘦子,你給我過來,說你呢,別東張西望的。”湯有痕囂張跋扈,頂著朝天的鼻孔,便是指著凡正白要他過去。
    此般淩辱,即便是婁可守這般城府極深之人,都皺起眉頭,心中盤算,如此莽撞之人,居然未給湯家帶來滔天大禍,看來湯家底蘊實在不小,不由得重新打算退路。
    眼看元彪勃然變色,便是要起身之時,凡正白麵有羞愧,一手止住元彪,便直挺挺地站了起來,愧聲道:“初來駕到,若有對不住的地方,還望見諒。”
    眼前這瘦子如此低聲下氣,湯有痕一時半會兒也有點捉摸不透,不過有了借題發揮的機會,他便是要再試上一試。
    “怎麽,知道對不住我湯家,那還不快快賠禮道歉?”
    此言一出,婁克守臉色一變,便是按捺不住,直呼呼地站了起來,直接顯露氣息,元彪也不甘示弱,以他稱霸南郭邦多年的脾性,能忍到現在,也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兩名四境強者的氣勢一瞬而出,在場的眾人之間心駭不已,湯有痕咧了咧嘴,心中也有了躊躇,四境強者不是沒有見過,但那些大人物那些不是養尊處優,車馬簇擁的,哪裏像眼前這三人,衣著普通,便是山腳地下的乞民一般。
    凡正白看到眼前這青麵長須之人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不由得感歎,實力為尊的感覺簡直便是飄飄欲仙之感。
    “怎麽,一句客套話便讓湯家二公子像狗順著杆子往上爬了?”凡正白語不驚人死不休。
    果不其然,湯有痕抬頭怒目,麵色猙獰,看著眼前此人笑意盈盈,便似有更大的怒火要迸發。
    四境又如何,四境又如何,在我湯家的地盤耀武揚威,侮我臉麵,大不了同歸於盡。
    湯有痕心中怒火翻滾,久久回響這句話,瞬間便是有了決斷。
    湯有痕抬著咬牙切齒的頭顱,怒吼一聲,起手之間一步衝拳直接朝凡正白的麵門擊去,凡正白反應迅速,抬手架起十字,擋住這一拳,急退幾步才堪堪消去其力道。
    “看來你也不過如此,土雞瓦狗罷了。”話音剛落,便是起身又是一拳。
    凡正白側身躲去,地麵一陣陷落成土坑,煙霧彌漫,凡正白不敢大意,死死盯住煙霧之中,果不其然,煙霧剛散,一道黑影閃出,凡正白早已做好準備,一個翻滾,便是又躲過一擊,之後又如出一轍。
    湯有痕嘲弄道,“你便隻會躲嗎?”
    凡正白喘著粗氣,那幾次閃躲著實花費不少氣力,凡正白心知不能再躲閃下去了,起身擺起一個拳架子,鬆鬆垮垮,但是一瞬間,氣機一凝,刹那間便是一股戰意迸發。
    “這就是你最強姿態嗎?如此最好,如此最好……。”湯有痕低垂著頭,抬起那麵目猙獰的臉龐,肆意妄為地笑了,“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湯有痕身上一股股血花爆發,瞬間便是成為一個血肉模糊之人,一股殺意充斥在湯有痕身上,仿佛是修羅戰場上歸來的羅刹一般。
    一直跟隨在湯有痕身旁的隨從哪裏見過自家二公子這副模樣,眼見如此,心中打著顫兒。
    “此人不太對勁……”元彪皺眉道,婁克守點點頭,緊緊盯著場上的局勢,心裏想著此地動靜頗大,這湯家家主真要與我們這幾個深淺不知的外鄉人交惡嗎?
    凡正白也被突如其來的變化驚住,但現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腳尖一擰,便似一隻巨雕衝天而起,雕族神意陡然發動。
    湯有痕見到眼前之人突兀消失,冷笑一聲,身上的血脂憑空升起,化為一陣血霧,籠罩在他身旁。
    血霧之中,一道黑影閃出。
    “在這。”湯有痕回頭轉身便是一拳,拳勢如虹,便是有一擊必殺的氣勢,隻是拳勢未到卻突然戛然而止,收回此拳轉身提前朝一處落拳。
    血霧之中響起一陣悶哼,一道身影從血霧中倒下,凡正白沒有想到那拳隻是騙出他落點的佯擊罷了。
    “你也不過爾爾。”說完,湯有痕便是要給血霧之中那道身影一個了解。
    “爾敢!”元彪怒吼一聲,身形陡然變得巨大無比,幾個躍步便是拍散那股霧氣,一個宛如日月般大小的拳頭便是要落在湯有痕身上。
    湯有痕看到那日月般大小的拳頭,瞳孔微縮,隻是空中突然蕩起一道漣漪,擋下了那雙拳頭,湯有痕看見眼前那人,失聲叫道,“莫叔。”隨後大喜過望道,“莫叔,快幫我殺了那些人。”緊接著回頭死死盯住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身影道,“而此人,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啪!”一個響徹天地巴掌打在湯有痕身上,也將那種修羅狀態打散,湯有痕披頭散發,滿腔的怒火對上眼前這人冷漠的眼神,也不由得按捺住心中的怨氣。
    而此時,此地便是出現了一位少年人和一名尖嘴猴腮之人,後者恭恭敬敬地站在身後。
    少年人便是那湯家家主,湯家家主笑意盈盈,手裏緩緩撥弄著念珠,朝那道看起來不知生死的身影道,“小友,若是無礙,便是起身是了。”
    “要不傳出去,我們湯家的待客之道的名聲可就糟透了。”
    此言一出,一直在旁的湯有痕滿臉地不可置信,因為他深知那拳確確實實地打在那人身上,那人的境界不過鴻蒙,而那拳即便是奈何境也是沒有那麽容易吃得消的。
    而婁克守和元彪亦是大吃一驚,當時時間緊迫,還未仔細端詳凡正白的氣息,現在一探,果然氣息悠長,不似身患重傷的模樣,兩人對視一眼,不由得苦笑連連。
    也正在此時,一名青帽黑衫男子跌跌撞撞地走入此地,手裏還攥著一本已是泛黃的舊書籍,而另一邊,一名樣貌俊逸的男子也正風度翩翩地趕往此地。
    一時之間,一片竹林,眾人齊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