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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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地的焦點,那名黝黑的瘦子,還躺在地上裝死,眾人都在等著他起身,約莫十幾個呼吸過去,那人還未起身,元彪和婁克守漸漸地麵露尷尬之色,跟著這麽沒臉沒皮的主子,也算是惡墟之中一大見聞。
“咳咳……”湯家家主以手捂嘴輕咳了幾聲,那名黝黑瘦子才緩緩蠕動,起了個身,半眯著眼,伸起懶腰,而後看到眼前眾人齊聚,臉色絲毫不變,一臉驚訝地問道,“你們都在啊?”
婁克守低頭轉身眺望遠方,元彪努了努鼻子,險些沒忍住,便是與之交手的湯有痕都在心裏暗罵道,怎麽會與這種潑皮無賴全力交鋒。
湯家家主頜首,隨後便是一陣讚歎,“小友體魄非凡,將來必然不可限量。”
“我家逆子自幼在姑蘇城這瓜麻小地作威作福,管教無方,我便在這裏賠罪了。”說完便拱手低頭。
凡正白眼見這湯家家主行如此大禮,自知便不可再追究了,逼急了這姑蘇城一畝三分地還不一定走得出去。
隨後便也拱手道,“我與貴族麒麟子那算是不打不相識,初次見麵便覺得此人氣宇非凡,隻不過中間產生了一些小誤會,現在自然而然一筆勾銷。”
湯家家主麵露笑意,轉頭道,“逆子,還不趕快多謝凡公子。”
見到湯有痕紋絲不動,湯家家主罕見得麵露怒色,一腳踢在湯有痕的屁股上,“逆子,快去。”
湯有痕隻得不情不願地隨便支支吾吾幾聲,“多……謝凡公子。”
凡正白險些笑出了聲,滿臉止不住笑地點點頭。
“那此事就此揭過。”湯家家主回頭一擺手,“小友,這邊請。”便是請人入席。
“您也起。”凡正白也躬身擺道
湯家家主朗聲大笑。
竹林晚宴,一番風波之後,終究開始。
……………………
凡正白三人入座之後,不過多久,便是有一人青帽黑衫闖入此地,告罪幾聲便在一處角落落座,此人不外乎他人,正是之前的湯家大公子,說來也怪,嫡子入座,作為主人公的湯家家主也沒有主動向眾人介紹來往,而能坐在一旁悶悶不樂的湯有痕也沒有對自家大哥顯得極其熟絡,仿佛熟視無睹。
“看來這湯家大公子在其父弟之間,毫無地位可言。”婁克守低語道。
也恰在此時,一名俊逸男子手持一把折扇,風度翩翩,氣宇軒昂,頓時博得全場的注意。
凡正白一行人看到此人,雖說從未見過,但是一瞬間便是明悟此人便是他們到達此地的目標。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聲,你來了。”湯家家主簡單那名與他多有七八分相似的俊逸少年,止不住地開懷大笑,隨後親自起身走到俊逸少年身旁,領著他徑直走到凡正白一行人麵前,“來,為父給你介紹一些天下英雄,這兩位便是惡墟少有的四境強者,武藝超凡。”
隨後拉著那名俊逸少年,莫不自豪道,“這便是我湯家三子,湯有聲。”
“見過二位前輩。”俊逸男子頜首示意。
“而這一位,便是少年豪傑,來自南郭邦的凡公子。”
“哦?我還從未見過有人能得父親如此盛讚,即便是我也免不了鞭撻幾句。”湯有聲言笑宴宴道。
“哪裏哪裏,貴公子的名聲,我可是剛進姑蘇城便已經是聞名遐邇。”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朗聲大笑。
眾人落座,幾度杯籌交錯之後,凡正白覺著是該出口相問婉兒姑娘一事。
隨後便起身抱拳道,“晚輩鬥膽向三公子討教一事。”
此言一出,便是湯有痕和那位角落裏的書生也都不禁把目光投向凡正白,不曾想過,這人此行的目的,竟是湯有聲。
湯家家主點頭頷首,湯有聲饒有興致地看著此人,倒要看看這人能奈他如何,即便是他的父親,也都被商貿之路所帶來的利益,答應不再追究此事,便是這三人,即便有兩名四境強者,但是在此地,湯家最大,強龍不壓地頭蛇便是這個道理了。
凡正白深吸一口氣,道“我們三人一路南行,經過姑蘇城外北十裏處,一片稻香之地時,恰逢遇見一位嬌柔女子和她那年邁的爺爺遭小兒們欺侮,我們於心不忍,打聽之下,才知那家的爺爺遊手好閑,坑蒙拐騙,惹得他人怨聲載道。”
“但是我們與之相處之後,卻是覺得那兩人性格淳樸,不似那作奸犯科之人,再去深究之下才發現竟是有人栽贓嫁禍,才使得這兩人落得如此境地。”
凡正白雙手抱拳,朗聲道,“如今我便是要向貴族的三公子問上一問,你這樣做,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哈哈哈哈……”湯有聲撫掌稱讚,“真是義正言辭,讓人聽了也都覺得熱血沸騰。”
湯有聲話鋒一轉,卻是說道,“你口口聲聲說我誣陷他人,可有半點證據?”
“那是自然有理有據。”凡正白大義凜然,直麵湯有聲道。
“哦?”湯有聲也不藏捏著,便是笑問道,“那取出來便是。”
凡正白回頭抱拳,朝湯家家主恭聲道,“證人便是我曾遇見的那名少女,明日我便可帶她過來當麵對質便是了。”
湯家家主高坐,心中緩緩揣摩,已是答應三子不追究此事,但如何打發走眼前這三人,而不落半點馬腳,還得慢慢斟酌一番。
湯有聲心思何等玲瓏,一瞧自家父親一時半會沒有回話,便知又落下大戶人家麵子的毛病,心知還是得自己親自撕破臉皮才行。
“哈哈哈哈,那我也不瞞你了。”湯有聲囂張跋扈道,“即便是我做的又如何。”說完,昂了昂自己驕傲的頭顱。
高坐在上的少年人麵色一變,瞬間便知這是自家兒子在逼迫自己撕破臉麵,狠狠地瞪了一眼湯有聲,隨即麵色含霜,冷聲道,“若是如此,壞我湯家門風,我便罰他麵壁思過一月,此事就此揭過。”
此言一出,即便是心思不敏的湯有痕也是知道這是在保自己的三弟,更加勿論因此事而來的三人,凡正白憤憤不平道,“家主,若是此事這般處理,恐怕是要天怒人怨吧。”
之前一直笑意吟吟的湯家家主更是突然翻臉,臉色變得暴戾無比,厲聲道,“那你要如何,還要教我做事嗎?”
“不要以為你傍著兩個四境便想為所欲為。”湯家家主指了指自己腳下這片土地,寒聲道“這裏是姑蘇城,不是你們什麽南郭邦。”
“而我們湯家,更不是什麽隨手便可以拿捏的小貓小狗。”
湯家家主戾氣逼人,嘩啦啦周圍一眾家丁瞬間包圍而上。
凡正白絲毫不懼,厲聲嗬斥,“堂堂湯家,便是如此行事?與鼠輩何異?”
湯有痕坐不住了,早早跳下場,“何需多言,拿下你,看你還能囂張到何時。”
“此前與你動手毫不利索,現在我倒是想重新會會你。”湯有痕目光陰沉,身材響起劈裏啪啦的響聲,一道道黑霧環繞其身,像是修羅重返。
而這時,那個高高坐在上麵的少年人,冷眼相看,這一次沒有絲毫阻止的意味。
湯有聲端立在旁,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凡正白此時也算是看出,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那便戰吧,討不來的公道,那就自己親自拿回來。
凡正白拳架子再度擺起,冷言道,“你以為我會懼你?”
元彪和婁克守沒有多言,便是站在凡正白身後,滾滾戰意,不言而喻。
………………
“哈哈哈哈哈哈。”湯有痕也不多言,便直身重返修羅狀態,原本青麵卻是如同灌注了血色,紫意妖異無比,瞬時便失去了其身影。
凡正白雕族一族身法一動,亦是不落下風,瞬間衝出,兩人虛影來來往往,一時半會還發不出勝負。
元彪和婁克守對看到蜂擁而上的眾多家丁,對視一眼,也是毫不掩飾自己四境強者的氣勢,蓬勃而出,瞬間轟走便是要近身的眾人,婁克守心思極快,身形一動,便是要去拿下那湯家三子,以作要挾。
便是誰都不曾注意時,湯有聲麵對來襲的婁克守,身負眾多絕學的他,即便是身處腧身境,跨境之戰,他亦是不懼。
隻是一直未引起他人注意的一人,卻是擋在了婁克守的身前,不是他人,正是此前那尖嘴猴腮之人,莫管事。
婁克守見到此人,目光一縮,狠聲道,“你還敢出現?”
元彪也被此人引起注意,甕聲甕氣道,“天外之人,現在連最開始的偽裝都去除了嗎?便不怕整個惡墟群起而攻?”
那尖嘴猴腮之人眉頭緊皺,不明所以,不過嘴上亦是毫不客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是……”
“你們兩個一起上吧,否則是擋不住我的!”莫管事霸氣十足,一襲黑衣翩翩起舞,頗有高手風範。
婁克守目光微縮,但是手上的動作絲毫不減慢半分,突兀之間,便是身形巨大無比,兩三個健步一躍而上,一個從天而降的拳頭便是要落在莫管事那纖弱的身形之上,而另一邊,元彪伺機而動,雖然沒有變換身形,但是手中可裂金石的力量便是在同一時間衝向莫管事的身側。
麵對兩名四境強者聯手對敵,莫管事也不敢絲毫大意,先前阻止擊向湯有痕那一招再次重現,空中漣漪泛起,便是在即將與莫管事接觸之時,那對力大無比的拳頭仿佛打在了棉花之上,在空中凝滯了一般,解決了元彪那一擊,莫管事抬頭看向婁克守,隨後雙掌泛起金光,便是以掌對拳,以力對力。
“轟轟轟……”
雙方拳掌交擊的聲音便似金石交錯,莫管事雙掌泛起的金光,便有如刀劍附體,砍得婁克守節節敗退。
“老婁,你退後,讓我來。”元彪在一旁看得心急火燎,怒吼一聲,掙脫那空中的束縛,身形已是變大,渾身醬紫色澤,猶如一個紫色巨人矗立在天地之間。
南郭邦裏本就元彪天賦出眾,一身武力驚人,要不然也不會憑借獸潮奪了他的位置。
婁克守擊開那攻擊頻率越來越快的莫管事,一雙手隱隱顫抖,虎口震裂開來,元彪也就趁此迎向那莫管事,讓婁克守得以喘息。
“老元,此人拳腳銳利,有如切割一般,你可千萬小心。”婁克守忍不住提醒道。
元彪充耳不聞,目光灼灼地盯著眼前的莫管事,手上的拳力越來越重,即便開始被對方那雙掌攜帶的銳利之氣切出道道血痕,一身拳力戰意反而迸發到極致,直到那雙拳血肉模糊,但是出手也是越來越重。
“我不管你是人是鬼,還是隱姓埋名於此,鄔忍,吃我一拳。”元彪怒吼,轟隆一聲,一拳落雙掌,雙掌退,一拳又至。
正中胸口,莫管事胸口瞬間凹陷一塊下去,口中一大塊淤血吐出,氣息瞬間萎靡不振,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
“鄔忍,我拿你狗命。”元彪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便是要順勢痛打落水狗,全身傾貫而出,便是要痛殺此人。
婁克守此時眼神飄向依舊高高端坐在上麵的湯家家主,卻是發現那少年模樣麵色依舊冷若冰霜,毫無變換之意,婁克守心中陡然升起不安,立刻喊道,“老元,小心。”
元彪聽到了婁克守的警醒,卻仍不改其誓殺的氣勢,反而加大雙拳的拳力,便是要打殺幹淨此人。
“嘎嘎嘎……”一陣極其詭異的聲音從半跪在地的莫管事身上傳出,莫管事氣勢亦是突然變換,變得極其陰冷無比,但是卻也和湯有痕那修羅之態仿佛有異曲同工之妙,像是出於同源。
果不其然,莫管事再次抬頭之時,之前的傷勢陡然全無,身上內力肆意迸發,盡是些陰冷無比的寒氣,與人靠近,便是要感到無比寒意。
“好久沒有展開全力狀態與人搏鬥了,你算是一個值得我全力出手的對手。”莫管事目光陰冷,直勾勾地盯著元彪,仿佛勾人魂魄的判官。
元彪廢話也不多說,直麵長拳一擊,便是試上一試。
但此時的莫管事,輕輕鬆鬆便擋下元彪勢大力沉的拳勁,冰冷的寒意反而還穿過元彪手中,元彪感到手中一陣冰冷刺骨,怒吼一聲,發力掙脫開了,退身看了看自己的雙拳,上麵冰冷無比,漸漸地還感受到陣陣麻痹,長久以往,必然會失去作戰能力。
“想必你也發現了,你的雙拳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活動自如了吧。”莫管事輕輕鬆鬆,不緊不慢的問道。
元彪灌注自己的磅礴內力,暫時封住那些寒意,與此同時,戰意不減,厲聲道,“如此冰冷的內力修為,想來你的身體也是不太好受。”
“那就不必你關心了,過了今晚,你就是一個死人,而我……還會活著。”莫管事陰沉地說道。
“等你了結我再說大話。”元彪話音剛落,便起身迎戰。
展開全力的莫管事自然不會懼怕眼前之人,一身寒意內力噴湧而發,兩人再次交手。
兩人交手極快,如果說凡正白那邊雖然身法立意高深,但是畢竟是缺失了內力的精髓,還未完全展開其身法的精妙之處,而元彪這邊便是全憑氣力與內力展開的比拚,普通人根本沒有看得清二者的交手。
婁克守漸漸緩過傷勢,手上雖然仍是血跡斑斑,但已經是可以動手自如,而且他看得出元彪現在能與那莫管事拚個旗鼓相當,全憑一股戰意和之前那一顆兵級凶獸的心髒所帶來的狂暴效果。
自從服用那顆心髒晉級四境之後,元彪一直沒有及時消化的能量反而給他的內力帶來股股狂亂之意,他若是激發自己的戰意,調動其自己的內力,便是進入一種狂暴的狀態,但很明顯,氣竭而力衰,一旦狂暴的時差一過,元彪便會進入一陣虛弱期,而他必須要想辦法在此地脫身,更何況那湯家家主還未出手,誰知道湯家還藏沒藏有什麽殺手鐧。
便是婁克守還在苦苦思索之時,便是聽到元彪一聲怒吼,回頭便看到元彪返身於此,大口喘息,雖未受什麽重傷,但再交手下去,敗亡是必然的結果,而那渾身繚繞黑氣的莫管事明顯氣息悠定,還尚有餘力的模樣。
“我纏住他,你找機會帶那凡正白走。”元彪喘了口大氣,撂下這麽一句話,便回身衝了上去。
婁克守還未來到及反應,便看到元彪與莫管事嘶吼交手。
該怎麽辦,該怎麽辦,到底怎麽走。
婁克守快要癲狂,渾身披頭散發,但是下一步他看到了什麽,他看到了一直高高端坐的湯家家主突然站了起來,好像是要出手了。
他要出手了嗎?我們還能走得了嗎?
婁克守心中一片灰暗,轉頭看向凡正白那邊,依舊交手得有來有回,一時半會兒分不開勝負。
婁克守回頭再次看向湯家家主,隻見湯家家主嘴角泛起了冷笑,那一瞬間,婁克守便是明白,此行多半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