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奇怪的馬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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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那一場演武之爭,凡正白幾乎是勢如破竹碾壓劉武之後,丁字營的人再也沒有過於挑釁凡正白,反而明麵上乖巧了許多,而柳絳,不出意外,也正好是分配到了丁字營內,擔任了凡正白手下了一名什長。
    柳絳麵色古怪地站在凡正白身旁,頗有怨念道,“大夥都知道我是站你這一邊的,偏偏我還到了丁字營。”
    凡正白咧咧嘴笑道,“要不然怎麽會是好兄弟呢,有難同當!”
    而此時,夜明星稀,遙遙的官道之上,一支運送的稀有貨物的馬幫沐浴著月光從安南城外緩緩而來,一紙安南城防換防的命令也正巧下發到了丁字營內。
    ……
    “集合!”軍號吹響整個丁字營,原本正想休息入睡的人們紛紛起身集合,凡正白一身戎裝,身姿挺拔地站在眾人麵前。
    “此次,是尋常的城防換防的任務,但對我凡某人來說……是第一次帶領眾多兄弟出任任務的時候,是以後與眾位兄弟同生共死的開始。”
    話音落,凡正白目光灼灼地掃過站在他麵前的二百多號人,不少兵油子表情不變,但或許是演武場之戰威風凜凜,亦是有不少人隨著凡正白的眼光掃過,更加昂起自己的胸膛。
    劉武站在人群的角落,對於凡正白的話瞥了瞥嘴,在眾人麵前落敗的他,也是沒有什麽臉麵走在人群的最前方。
    眼見此時軍容嚴肅,凡正白心中頗為滿意,對於那些不為所動的**子,他也不急於一時去感動這種混跡軍營多年的人,以後的日子還很長,我想感動你,你敢動嗎?
    “出發!”
    凡正白一聲令下,二百多號人浩浩蕩蕩地朝安南城開拔而去。
    ……
    安南城外的草木深深,沿著官道,度著月光,一條蜿蜒不斷的火龍緩緩朝安南進發,安南的城郭已經隱隱約約看見了,齊修長舒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自家身後的車隊,喊道,“大家快點,準備就到了。”
    “等到了安南,老子給每個人多發五十塊賞金。”
    此話一出,身後的勞力們齊聲歡呼,離齊修近的人爽朗笑道,“東家大氣啊,有這麽好的東家,大夥兒肯定會賣死力氣的。”
    “對,沒錯,咱們被堵在山上十幾天了,勞苦累活啥沒吃過,要不是咱東家仗義,咱大家夥早撂擔子走人了。”
    齊修聞言笑笑,擺手謙遜道,“咱也不是啥東家,都是為國師辦事的手下,有我吃的一份,必然有大家夥的。”
    “好!”
    “東家仗義啊!”
    勞力們加油打勁,瞬間拉著貨物提速了不少,安南城的輪廓也是愈發清晰了。
    隻是不知為何,越離這安南越近,內心的煩躁不安猛然在齊修的心底迸發,齊修轉過身來,收起那副謙遜的模樣,變得極為陰沉,死死得盯著安南城的方向。
    說實話,這趟走馬幫,若非是國師府上的二公子點名要的貨,他可是不樂意走的這趟貨,更加不用說這趟走馬諸事不順。
    可是偏偏好巧不巧,君詔南襲,阻礙他們前進的方向,他們隻得避開戰火鋒芒,風餐露宿在野外十幾天,別說是他,就是他手底下過慣苦日子的勞力們都整日叫苦連天。
    就是不知道延遲貨期這麽久,上麵的人會不會怪罪下來,一想到被寵溺到頭的二公子,齊修就頭疼不已,心中暗罵,這趟貨怎麽就偏偏找上了他,現在齊修隻能希望帶回來的貨物二公子能喜歡。
    ……
    而此時,凡正白走上城門,皎潔的月光下,城外的整片大地都清晰不已。
    忽然,城外黑暗的一角冒出一絲絲紅光,在黑夜之中異常顯眼。
    凡正白眉頭一簇,轉過頭朝跟著身旁的柳絳說道,“叫兄弟們打起精神來,城外來人了。”
    柳絳聞言亦是瞬間警醒起來,布置喊話下去,處在東北方向城郭一角的劉武接到命令,抬頭朝城外看了一眼,隨後聳聳肩,朝身邊的弟兄輕蔑道,“這頭兒多半是個雛兒,瞧這架勢多半就是國師的馬幫回來了,還要咱們警戒,真是的。”
    身旁一人聞言也是輕笑道,“那可不,也不知道上頭叫這個人來宿衛營幹啥,整個啥也不會,還不如推咱劉哥上去。”
    劉武聞言敲了那人一榔頭,笑罵道,“你也看我像是那種能當大官的人嗎,上頭叫你幹啥就幹啥,這麽多年宿衛營白混了?”
    “誒,劉哥別打頭,破相了還咋找媳婦啊。”
    “就你這磕磣樣還想找媳婦?”劉武隨後又是跟上去一個榔頭。
    “哈哈哈……”周圍的人笑成一片,除了劉武這邊在插科打諢,其他地方的人也大多如此,駐守宿衛營多年的人都清楚這浩浩蕩蕩如同火龍一般的車隊,多半就是國師的馬幫回來了,這些人都沒有太大壓力,反而覺得凡正白小題大做,還要他們警戒。
    柳絳此時也是麵色難堪地走回來,在凡正白身旁說道,“這應該是國師的馬幫回來了,咱們是不是應該放行。”
    “國師的馬幫?”凡正白摩挲著下巴,不曾想到先前還想跟隨的國師馬幫會在此時相遇,隨後問了一句柳絳,“安南城夜晚開城嗎?”
    柳絳下意識回道,“安南夜晚實行宵禁,不予通行。”隨後反應過來後,有些結巴道,“恩人啊,凡都伯啊,那那那……可是國師啊,你想幹嘛啊?”
    “哈哈哈哈!”凡正白拍了拍柳絳的肩膀,隨後回道,“嚇唬你的,瞧把你嚇得,走,咱們準備下去迎一迎咱們國師的馬幫。”
    凡正白轉過身來,瞧著四周都是極為悠閑的手下,心底暗歎一口氣,此時太子一脈與國師府的鬥爭都是私底下的鬥爭,從未擺在桌麵上,凡正白也不可能做第一個出頭鳥,去明晃晃地打擊國師府,總之,此時的鬥爭還未到兵刃相接的地步,明麵上百姓看到的,都是隻是暗中較勁。
    護城河上的鐵橋緩緩放下,隨後兩扇鐵精凝聚澆灌而成的城門緩緩被拉開,凡正白站在城門下,看著十幾丈寬的門洞裏緩緩走出一輛輛裹住油布的馬車,隨後迎麵走出一身材修長,衣服裝飾都是極為斯文的男子。
    齊修待城門一開,懷中揣著那守城主將向來極為喜歡的虎頭金,以往每每過城門,他都會給一些好處,別人即便是看在國師府的麵子上,但也不能讓別人白幹,一來二去,這虎頭金便成為齊修與守城主將心照不宣的默契。
    隻是這次齊修走上靠前之時,發現站在最前麵的卻是一名黝黑瘦子,心中正待懷疑,但這瘦子身上的戎裝瞧著軍銜像是都伯。
    齊修心中躊躇,臉上神色不變,反而靠上前笑問道,“在下國師府齊修,敢問這位將軍是?”
    凡正白也在打量此人,瞧著一身斯文模樣,多半是這馬幫的管事人,隨後亦是露出純潔無瑕的笑容道,“本將凡正白,齊先生客氣了。”
    “哪裏哪裏,凡將軍瞧著眼生得很……是剛剛調來此地?”齊修流露出一絲疑惑。
    “齊先生說得不錯,本將今晚才來此地換防。”凡正白保持住笑意。
    “怪不得是第一次見到凡將軍……哈哈哈!”齊修心底暗罵晦氣,但明麵上從懷中掏出那塊原本屬於上一任守將的虎頭金。
    金光閃爍的虎頭金在黑夜亦是極為亮眼,凡正白也是第一時間注意到這塊虎頭金。
    “齊先生,你這是?”凡正白眉頭一皺,詢問道。
    “嗬嗬嗬……安南城的規矩我們都懂,凡將軍能給我們國師府麵子,放我們入城,我們也不能讓兄弟們白做啊,這就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以後還要多多承蒙凡將軍關照啊。”齊修臉上帶著笑意,不經意間把手上的虎頭金就要遞到凡正白手中。
    凡正白不留痕跡地躲開,眉頭緊蹙道,“齊先生,宿衛營的軍規如山,觸者嚴懲不貸,齊先生不要讓我難做。”
    齊修聞言眉毛緊鎖,常年接觸貪汙腐敗之人,一時遇到這軍紀嚴明,雙袖清廉的人竟有些不知所措。
    齊修看著凡正白不似做假的模樣,便收回自己手中的虎頭金,打算回頭再打聽打聽這凡正白的來曆。
    “凡將軍如此清廉,是我南理國之幸,是齊某唐突了。”齊修擺上那副謙遜的模樣,站在凡正白身旁,一同看著自家的馬車一輛輛駛入城內。
    隻是恰在這時,一輛裹住油布的馬車經過凡正白麵前之時,猛然露出一角,而包裹在內的貨物,凡正白一看,雙瞳驟然一縮。
    裏麵竟然是被捆綁住雙手雙腳的年輕少女,被封堵住嘴巴的她們,看到馬車外有人,立即嗚嗚咽咽地朝外求救。
    “等一下!”凡正白皺眉,出言製止。
    齊修也看到了剛才那一幕,不過倒不覺得這算是什麽大不了的大事,雖然在人口較少的南理國,販賣人口之事是一項死罪,但他的背景是誰,可是在南理國一言九鼎的國師府。
    因此,即便是暴露了這趟馬幫的貨物,但他也不見得有什麽大事,反而覺得凡正白頗為大驚小怪。
    “來人,把這油布掀開。”
    “凡將軍,你這……”齊修開始捉摸不透凡正白的意圖了。
    嘩啦!
    油布被柳絳一把掀開,瞬間露出馬車上的情景。
    六七名妙齡少女被死死捆綁在一起,身上毫無遮掩,大片肌膚流露在外,膚白如脂,更有最裏麵的一名少女,美眸動人,一頭如瀑的金絲長發異常惹眼。
    油布被一把掀開,裏麵的妙齡少女瞬間看到馬車之外衣著戎裝的凡正白等人,不顧被捆綁住的手腳和封堵住的嘴巴,瘋狂地嗚咽掙紮。
    “齊先生!”凡正白麵容嚴肅地對著齊修,身旁的柳絳眾人也是瞬間站在凡正白旁邊,圍住齊修等人。
    齊修額頭猛然冒出冷汗,一時摸不著頭腦,但凡正白眼中的一絲殺氣可是毫無掩飾。
    “凡將軍,你聽我說……這是國師府的生意,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齊修想到自己的背靠國師府,從最開始的慌亂變得逐漸冷靜下來,反而留下一句威脅的話。
    “哼,南理本就人口稀少,即便你是國師府,就能容得你這般作惡?”
    “柳絳,在南理,販賣人口,何罪?”
    凡正白一字一頓,如同刀劍落地,仿佛幫助幾乎絕望的妙齡少女們劈開了無盡的黑暗。
    “罪,該斬!”
    柳絳如此回應道,齊修聞言後退兩步,戰戰兢兢指著凡正白道,“你便不怕國師府報複?”
    “我身後乃是南理國的黎民百姓,自然不……”凡正白話未說完,聽到消息的劉武趕了過來,一把捂住凡正白的嘴巴,在耳邊惡語道,“你剛來兩天,想立大功,我理解你,可你有沒有想過你手底下的兩百多號兄弟,你要得罪的不是眼前這個人,而是背後的國師府。”
    “我不管你背後到底是誰,你手底下的兩百多號兄弟還要在安南城討飯吃,得罪國師府,就是讓兄弟們死。”說完這句話,劉武滿眼通紅,眼眶竟似要流出淚水。
    “入了軍營,馬革裹屍我劉武從來不怕,我的兄弟也從來不怕,但我不想讓我的兄弟們白白無辜地丟掉生命,而不是沒能死在戰場之上。”
    凡正白聞言沉默了,身旁的柳絳也沉默了,劉武的一席話便似一桶冷水,瞬間澆滅了剛剛燃起的怒火。
    國師府的勢力之大,由此可見一斑。
    齊修見凡正白沒有了動靜,自然想得到凡正白怕了,隨即撿起滿帶笑意的臉頰,走到凡正白麵前,輕輕拍了拍凡正白的胸口,囂張道,“現在知道國師府的厲害了?”
    “年輕人,我敬重你的勇氣,但在這個世道,不是隻憑勇氣就能為所欲為的。”
    “哈哈哈哈……”
    齊修肆意狂笑,隨後揚長而去。
    吱啦,馬車被拉動,現在連油布都不裹上了,就這麽明目張膽地拉著人離開。
    最裏麵的那名金發少女掙紮著靠在凡正白這個方向,一雙美眸死死地盯著凡正白,眼中的怨恨與無助深深地擊打在凡正白的心上。
    馬幫逐漸遠去,已然駛入了安南城內極為富麗堂皇的國師府裏,凡正白望著消失的馬幫車隊,一時無言,劉武也失魂落魄地早早離開。
    “恩人,你說她們的下場會怎麽樣?”柳絳打破了這一絲沉默。
    “不知道!”凡正白閉上雙眼,但那金發少女的怨恨與絕望仿佛就在眼前,揮之不去。
    “我們就沒有辦法嗎?”柳絳有些憤憤不平,他知曉國師府勢力龐大,隻手遮天,但沒有想到膽敢販賣人口,這般動搖國之根本的事情竟是如此明目張膽。
    “會有辦法的,他們的做法天注定要亡,而這一天,不會太遠。”凡正白重新睜開雙眼,眼底似乎有一口火焰在燃燒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