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熟悉的以身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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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器靈手腕一翻,將淩霄碑收入懷中,凝望遍野,不由感歎,“百萬年已過,人間已是這幅模樣了嗎?”
    王牢停住腳底的步伐,眉頭緊蹙地死死盯著眼前的黝黑瘦子,心底流過一絲忌憚之意。
    從出現到不知何種方法湮滅那血色長袍老者,期間不過短短眨眼間,竟是捕捉不到一丁點的內力波動。
    “一個小小南理國,究竟是何方高人?”王牢低語不止,雖說心存忌憚,但王牢依舊不懼此人,畢竟踏入鎮魂境,已然是惡墟之中有數的強者之一,倘若一心想要自保,他有把握能從此人手中逃脫,隻是頗為驚奇那黝黑瘦子的手段罷了。
    器靈似乎是此時才發現王牢等人,冷漠至極的眼神一掃而過,在看到李胖子與楊天等人之時,目光微微停駐,似乎帶著思索之意。
    王牢被那眼神掃過,驟然便似噤若寒蟬般,瞬間推翻了先前的想法,那般冰冷的眼神仿佛視生命若草芥,是隨手便可摘除的存在,手腕一擰,便將紅衣傀儡收回到身邊。
    君澤掙紮起身,但猛然想到這或許是個機會,咬咬牙便朝凡正白求道,“前輩,救救晚輩性命,晚輩乃南理國君主,前輩若救我,必有重謝。”
    王牢低頭看向君澤,眼底閃過一絲惱怒,不曾想過手底將死之人,還在他麵前耍把戲,當王牢再次抬頭之時,卻是看到凡正白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可恨!”王牢低聲罵道,心生退意,但還是硬著頭皮開口說道,“前輩高人,在下乃未央王朝屍傀人,王牢。”
    王牢已經打定主意,先搬出未央王朝震懾一下此人,若是眼前的黝黑瘦子有想要出手的打算,即便這次任務失敗,他也要先脫身再說。
    “未央王朝嗎?”器靈帶著思索緩緩走來,但下一刻,卻是讓王牢神魂驚懼。
    “沒聽說過。”隨後,話音一落,眼前之人漸漸模糊在視線之中。
    王牢暗罵一聲,扯著拐杖往後走,手中魚鰭長刀重新別回腰間,身形消隱。
    “你似乎比較強,留下來給我看看如今人族到了什麽地步。”器靈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王牢根本不敢停留,呼吸之間便帶著君澤出現在千米之外。
    “粗淺的瞬移?不是這麽用的。”器靈大步流星地從空中某處走了出來,正好走到王牢背後。
    “給我留下吧。”凡正白眉眼冷漠,伸出手便是朝王牢手中的君澤狠狠一抓。
    君澤瞬間感覺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製約住,王牢也感覺到不對勁,手中拐杖拉扯的君澤似乎是重若千鈞般,已然是帶不走此人。
    王牢回頭望去,眼見器靈自空中大步踏來,心念一動,紅衣傀儡驟然出現在凡正白與王牢中間,企圖擋住凡正白。
    “有意思,又是殘缺的傀儡術嗎?”器靈眉眼一挑,似乎是頗為驚訝,但手上的動作並不慢下來。
    “疾!”器靈手指微微一指,地上的一柄碎劍便順著器靈的手指疾馳而去,徑直朝紅衣傀儡刺去。
    “叮!!!”紅衣傀儡的胸口被刺破一個微小的洞,但紅衣傀儡不知疼痛,悍不畏死,依舊踉踉蹌蹌地朝凡正白走去。
    “不是這裏?”器靈麵無表情,手指往後一鉤,碎劍穿刺而過之後再次回頭往紅衣傀儡的後腦勺刺去。
    “噗嗤!!”紅衣傀儡後腦勺洞穿,王牢係在傀儡上麵的一絲神魂被破,頓時腦海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喉嚨湧出一股腥甜。
    王牢一抹嘴角的鮮血,眼中露出駭然的神色,他借著這傀儡之術行走惡墟多年,幾乎是無往不利,鮮有人能將這紅衣傀儡破掉,但如今卻是被眼前的黝黑瘦子輕鬆破除,怎能不讓他膽戰心驚。
    “該死!”王牢看著失去神魂的紅衣傀儡驟然跌落在地,低聲咒罵,卻不敢上前收回那傀儡。
    “閣下究竟是誰,犯我未央之人,可敢留下姓名?”王牢心生怨恨,想要知曉其姓名,日後再報此仇。
    “姓名嗎?”器靈露出一絲茫然的神色,隨後有些遲鈍道,“似乎是叫凡正白。”
    而此時,封鎖在靈海之中真正的凡正白聞言,不由一滯,他沒想到此時主導他身體之人竟會如此實誠地告知自己的姓名。
    或許此時主導之人有驚天動地的大能,但倘若他不久後便消失,便是留他一個鎮魂境的仇家,他一個小小奈何境之人,若何能擋得鎮魂境的追殺。
    封鎖在靈海之處的凡正白想哭都來不及,最讓他感到驚懼的是,或許是曾經有過離魂的經曆,此時此刻,他漸漸感到身體失去了控製,漸漸被另外一個意識所壓製。
    “奪舍嗎?”凡正白不由自主地從嘴中蹦出一句話,像是兩種意識接觸了所容納進入的記憶。
    奪舍的後果也便由那記憶傳遞而來,凡正白不甘地嘶吼,“放我走!”
    器靈似乎是感受到腦海裏的嘶叫,微微皺眉,“真是聒噪,在我沉睡之時究竟發生了什麽?”
    “算了,先解決眼前的小事。”
    器靈冷漠的眼眸看向王牢,王牢暗叫不好,毫不拖泥帶水,身形消散。
    “想走?走得了嗎?”手指引導著碎劍,咻得一聲便是朝王牢消散之處追去。
    “啊!!!”一聲慘叫不知從何處傳來,隨後一隻斷臂從半空之中跌落,王牢的身形驟然出現,但他沒有回頭,毫不停留,再次消散在視線之中。
    器靈搖搖頭,碎劍沾染著王牢的鮮血徑直飛回,隨後插在紅衣傀儡之上。
    “果然,現在的我隻能禦劍千米而已。”
    站在不遠處的仇子明按兵不動,即便是手中的羅網重新來到此處,依舊是沒有插手,千萬手準備,算盡了機關,都算不到會有一高人出現,所以他在等,他敏銳地察覺到這突如其來的高人似乎隻是一個意外,意外地出現在此地,並不一定會插手此事。
    如今牌麵盡現,如果還不能將君澤置於死地,那他可能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器靈驟然出現在半起著身的君澤麵前,居高臨下問道,“我很好奇你能給我什麽?”
    “我重新來到人間,還需要時間來了解,所以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君澤低伏道,“竭我所能。”
    “哈哈哈哈哈……”
    “轟……”器靈身上長袍獵獵,隨即他的神識遍布整座安南城,不多時,突然輕咦一聲便似笑非笑地地上的君澤說道,“北部有座宮殿,裏麵有個女人,我把她要走了。”
    君澤聞言心中一顫,他雖然不知眼前的黝黑瘦子是如何知曉那本應隻有他知道的女人,但那女人對他來說是極其重要一部分,即便是與君家天下相比,也毫不遑讓,思索之間,便麵露猶豫。
    “你沒有猶豫的機會。”器靈有些不耐煩。
    君澤心中一驚,他已然感受到淡淡的殺氣彌漫,不遠處的紅衣傀儡插著的碎劍搖搖晃晃,似乎將再度弑殺一人。
    坍塌的密室通道內,一人大小的洞口攀爬出麵容的老者,其後跟著麵色慘白的斷臂壯漢,正是逃得一命的無命子與屠輪棍王兩人。
    無命子與屠輪棍王好不容易從血刀王手中逃脫下來,好在那黝黑高人瞧不上他們這種小角色,便想早早離開這是非之地,無論得失,活得一命才是最重要的。
    隻是才剛剛冒個頭出來,便是看到不過十多丈遠的地方,黝黑高人擒著紫金龍袍,頓時呆愣在地。
    “行走江湖這麽多年,怎麽今年怪事連連多,平時這些高手一生都遇不到幾個,現在哪哪都是。”無命子暗罵一聲,不敢輕舉妄動,爬出洞口之後便蜷縮在一旁,任誰都瞧不出這看起來十分淒苦的老者竟是活躍在邊疆的金牌殺手,屠輪棍王也不是不識趣之人,也便乖乖跟在一旁。
    “哢啦……”密室的洞口幾塊石塊跌落,映入眼簾的便是不斷蠕動,活似木乃伊的血刀王。
    “可累死我了!”柳絳推著血刀王推出洞口,便捂住胸口大口喘息,跟在其後的李耀炎麵如白紙,兩人各自接了血刀王一記攻擊,即便是血刀王隨手一擊,但也不是他們能輕輕鬆鬆接下的,能夠在血刀王手中活下,已然是他們運氣極好。
    “凡小子……”李胖子站在君塵身後,仔細端詳,此時才認出眼前的黝黑瘦子竟是凡正白的模樣,此時的氣質與此前相比,天差地別,實在難以想象凡正白會有如此實力。
    “熟悉的人嗎?”器靈凝視周圍出現的人群,心底打定主意,不願有太多糾纏,畢竟此刻他體內的靈氣不多了。
    “待會去其他封印之地看看吧。”
    “轟!!!”一道氣浪自器靈身上散開。
    “什麽?”李胖子怔怔地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凡正白,一時語噎。
    “此人究竟是誰。”太子緊咬牙口,隨後回頭看向楊淵與李胖子兩人。
    “這……”楊天有些猶豫,此時顯然器靈製住了君澤,眾人皆是瞧得清楚,便是有些不敢回答太子的問話。
    “這是我先前手下的兵。”李胖子目光緊緊盯著器靈,卻是語氣平淡地回道。
    太子望向李胖子,突然笑了,“不愧是李軍主,一如當年般坦蕩。”隨後便回頭看向器靈那個方向。
    “李胖子,你……”楊天皺眉,顯然對李胖子的作為有些微詞。
    “當年我沒能護住我的兵,現在凡小子在這裏,我也要護住他。”李胖子語氣堅定,或是看出楊淵心中所想,寬慰道,“你放心,太子心胸沒有那麽狹隘。”
    “但願如此吧。”楊天長歎一口氣。
    器靈的神識掠過整座安南城後,在經過一座世外桃源般的宮殿之時,輕咦一聲,“天生魅體嗎?”
    “這個人,我要了。”
    此前凡正白等人來到的宮殿內,那芳華女子驀然抬頭,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什麽東西在窺視著她。
    “有意思,一個普通人,神魂竟是如此強大。”空蕩蕩的宮殿內,器靈的聲音突然出現。
    “是誰?”女子四處凝望,卻是沒有找到那聲音的來處。
    “不用管我是誰,跟我來便是了。”
    “什麽?”女子驚訝,隨後眼前一黑,宮殿內便再無一人。
    器靈雙手一揮,那芳華女子驟然跌落在麵前,君澤看到那女子,瞳孔微縮,滿臉不可置信。
    即便是在場的眾人,看到這從半空之中掉出一個人,更是驚奇不已。
    “這真的是凡小子嗎?”李胖子驚疑不定,這種手段,聞所未聞。
    女子粗衣淡布,但依舊掩蓋不住那驚豔的容貌,四處環顧,在看到癱伏在地的君澤之後,突然一愣,卻是陡然朗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不可一世的南理國君主也有這一天。”女子肆意狂笑,眼裏的怨毒清晰可見。
    “放肆!”似乎在見到這名女子之後,日積而成的皇帝威嚴重新回到了君澤身上。
    “這女人……”太子遠遠觀望著這貌美的女子,目露殺意。
    “嗬,就你現在這般模樣,還在我麵前呈是什麽英雄。”話音一落,女子不止從何處摸出一把匕首,竟是雙手高舉,徑直朝君澤的脖子抹去。
    器靈瞧了一眼,卻沒有出手的意思,他的神識還在掃蕩安南,隻要這名女子在其身邊就行,無論她做什麽都不管不顧。
    “爾敢!!!”太子見狀,怒喝一聲,隻身衝了上去,楊天等人不敢怠慢,亦是急急忙忙跟著太子衝去。
    仇子明目露精光,見到器靈沒有再出手的意思,意味他的機會來了。
    “羅網,給我殺!”
    仇子明一聲令下,數十名黑衣人一擁而上,對於他們這些燃燒了精血的人,生命的價值已經交給了仇子明。
    君澤此時隻是被器靈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依舊是重傷之軀,即便女子毫無內力,那柄短匕,照樣可以置他於死地。
    “膽敢如此?”君澤怒目而視,見著短匕即將刺來,連忙忍著疼痛朝身後翻滾,堪堪躲了過去。
    “咻!”一柄長槍猛然朝女子的背後刺去。
    “嗯?”器靈手指一揮,碎劍拔劍而起,將長槍砍斷兩半。
    女子眼角餘光看見斷裂兩半的長槍,淒然一笑,“君塵,太子?”
    女子微微歪斜著頭看向與君澤七八分相似的男子,滿臉怒意地衝來,竟是露出一絲嘲弄,淡淡地說道。
    “你的母親可是死在他的手中。”
    “一派胡言!”君塵知曉有器靈護著女子,隻能將君澤救回來再說。
    “你可知曉皇宮之內有一座宮殿,是你母親的曾經居住過的。”
    “是又如何!”
    “現在那座宮殿是我的,隻有我一個人,他是不是曾經告誡你不能去那座宮殿。”女子指著滾趴在地的君澤。
    “那是因為你的母親曾見我容貌,或是妒忌,想將我暗中殺害,卻不曾想我將此事告知給了他。”
    “你的父親便在那個地方親手將她斃命。”
    “夠了!”躺在地上的君澤扭過頭去,不敢去看眾人。
    君塵聞言目光閃爍,心中驚疑不定,看到君澤這般反應反倒是讓他對那陌生女子的話信了幾分,腳下的步伐漸漸緩了下來。
    “父皇,可是真的?”太子聲音顫抖地問道。
    “那個女人,你不能殺。”君澤隻是這般回道。
    君塵默然,君澤如此回應已經說明了大半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女子狀若癲狂,顫抖著身子笑道,“我不能殺?當我父母被你輕而易舉抹殺掉之時,我便是一個死人。”
    “我活下去的念頭,就是要你死。”
    君澤轉過頭來,看著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怔怔出神。
    “這麽多人,都是要你死,你如何不死。”仇子明目露冷意,數十名黑衣人越過太子等人,徑直朝君澤飛撲而去。
    “太子,我們不能就這樣讓他們得手。”楊天麵帶急色,若是眼睜睜看著亂臣賊子將君主斬殺在前,傳出去豈不是會被人戳脊梁。
    君塵麵色陰沉,他有那麽一瞬間想要脫身離開此地。
    “太子……”周身破裂如同瓷器的文英目光炯炯地盯著君塵,血染白衣的文淵亦是站在文英身後,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好的,我知道了。”君塵長吐一口氣,身邊的眾臣的意思已經很清楚。
    “想殺我父親?問過我再說。”君塵坦然起身,楊天與李胖子驟然攔在羅網麵前,而那黑臉男子徑直走到仇子明麵前。
    “文淵,現在的你攔不住我。”仇子明雙手漸漸沾染出寒霜,目光卻是瞟向恍如血色雕塑的文英,那般詭異的身法,若是再來一次,他不知道有沒有把握抵擋地住。
    不過看文英毫無動靜,似乎是與王牢交手之後,已無再度出手的餘力,仇子明心底稍稍放下些心。
    “無所謂攔不攔得住,隻要拖住就行。”文淵麵無表情,手中的斷劍指向仇子明。
    仇子明聞言輕笑,目露癲狂,此時任何擋在他麵前的人,都要死去。
    “寒冰萬古!”仇子明手指朝著文淵輕輕一點,無盡的寒意驟然從地上蔓延而去。
    “哼!”雖然文淵先前曾困守邊陲小城,但那卻是太子一脈對當時局勢所做出的決定,並不影響他依舊是南理國用劍第一人。
    久負盛名之下的文淵,即便是麵對處在逍遙後期的國師大人,手中的斷劍依舊徑直得刺去,一如先前對那王牢的那記背刺,用劍之人,無論身前是為何人,手中的劍才為最強。
    淩厲的斷劍自麵前放大,仇子明仿佛熟視無睹,驟然間,地上蔓延的寒意像是逐漸凍結周遭的空氣。
    斷劍所到之處,刺耳的割裂聲驟響,其刺入的速度也漸漸放緩,文淵星眉一挑,手腕輕擰,像是刺破層層屏障般,眼前破碎如同白茫茫的碎片。
    碎片之後,卻是一隻通透雪白的手掌,徑直迎上那柄斷劍之上。
    沒有想象中的鮮血直流,沒有如同碗口般大小的血洞,隻見仇子明布滿寒霜的手掌如同寒鐵一般,直勾勾地抓握住那柄斷劍,兩人像是角力,寒意與淩厲的劍意在手掌與斷劍之間來回移走。
    仇子明眼中的癲狂愈發狂烈,手中的寒意也漸漸沒過那柄斷劍,漸漸朝文淵的身上蔓延過去。
    便是在此時,許久未動,如同雕塑般的文英,似是再度活躍起來,一團鮮血從口中咳出,眼神瞥向正在交手的仇子明,隨後身形消散,隻留下一縷黑煙。
    雖說一直在與文淵交手,但身法詭異的文英,其危險程度還在文淵之上,仇子明眼角自然不會放過這點細節,便是在文英身形消散的瞬間,仇子明叱聲道,“霜落滿天!”
    地麵凝結出冰霜呈點狀朝四處蔓延,而手握斷劍的文英突然感受到一股狂暴的寒意衝破他的劍意之後,心神在刹那間失守,隨後便被仇子明一掌擊中胸口,飛落昏迷。
    而地麵上點點冰霜,突然出現了一枚枚細微的腳印,速度之快,眨眼即逝,但這是在仇子明的寒意之中,當第一枚腳印出現之時,仇子明便朝那個方向飛身擊去。
    仇子明在空中似是擊中了文英,文英口吐鮮血,自空中跌落,但仇子明亦是受傷不輕,低頭看去,自己的雙手逐漸變得暗黑色澤,即便是布滿寒意,也不能阻止其蔓延的趨勢,雙手也漸漸變得極為笨拙緩慢起來。
    “啊……”仇子明嘶吼,如果這抹暗黑的毒素蔓延至全身,即便是不死,那殺死君澤的願望也便落空了,他沒有機會了。
    見此,仇子明便不顧文英,身形便朝君澤奔去,文英在與王牢交手之後,內力消竭一空,本就有舊疾的文英在數次與強敵交手之後,舊疾複發,瞧著仇子明趕往君澤之處,文英掙紮起身,似是燃燒了精血,身形比之前更快了一分,眨眼間便落到仇子明的身後,仇子明似是不管不顧,眼中隻有君澤癱倒在地的身影。
    文英一拳擊出,其力道從後背透過前胸,一聲清脆的骨裂聲,讓仇子明半跪在地,而其護體的內力也將再無還手之力的文英擊飛,再無動靜。
    可誰也沒有看到,即便是這種地步,仇子明眼中的癲狂仍然是愈演愈盛,十年的隱忍,怎可讓他甘心功敗垂成。
    仇子明半跪著披頭散發,目光卻是緊緊盯著癱倒在地的君澤,像極了瀕死的野獸,不斷嘶吼,不甘與絕望響徹天地。
    “你說,我為何要反你?”
    “你說,是你賜予我生命與權力?”
    “你說,你想拿回就拿回?”
    “那你可曾問過我?”
    “弱者,便天生被人奴隸?天生被人安排生死?”
    “我不答應,死去的桓將軍府上上下下數千口人也不答應,你賜予我權力,我便用權力將你斬落,讓你嚐嚐弱者的滋味。”
    在場之人,皆是寂靜,如今卻是明白手握南理國數一數二權力的國師大人,為何要謀反天下,君塵與楊天皆是目露殺意,李胖子神情微動,器靈饒有趣味地看著這一切。
    君澤怔怔地看著十數步的仇子明,嘴角微動,最後卻是笑道,“不曾想,當初看中之人竟是如此質樸熱血。”
    “這是南理國之幸,將南理國交予你打理,看來並非是錯誤的選擇。”
    “可這是南理國之幸,卻不是我君家之幸,你想要斬落我,手段盡出,就是你現在這地步?”君澤目露冷意,毫不客氣地奚落道。
    “嗬嗬,不用激我,隱忍多年,自是還有手段。”仇子明靜靜地看著君澤,漸漸露出解脫的意味,“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走到這一步。”
    “但變數太多,我不得不死,來求你一死。”
    “羅網,落星天功!”
    剩餘的羅網之人紛紛脫離戰場,來到仇子明身邊,皆是露出一絲掙紮與解脫,頭上冒出一縷血氣湧入仇子明身上,隨後如同一團爛泥般融解在地。
    這一幕讓在場之人皆是感到頭皮發麻,器靈目露精光,喃喃道,“異族的手段?不對,似是改良過,可以用於人族,但弊端很大。”
    處於靈台之內的凡正白的神魂自然而然也能看到這一幕,似曾相識的場景讓他第一時間想起了衛天,但又好像與哪裏不一樣。
    “以身飼道,雖死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