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千裏送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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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夜寂寒,濃墨般的黑仿佛能將人包裹起來,天空洋洋灑灑的落下了雪,伴著北風陣陣,聽起來像是有什麽人在哀嚎一般。
    屋中的燭火搖晃。
    突然一隻渾身雪白的鶴鳥,落在了無暇的門前,它身上沾了薄雪,羽翅微濕,可憐的立在門外。
    無暇在屋中正作畫想要等師父的生辰送給師父,可不想卻被一聲輕響驚動了。
    她推門一眼就看見了可憐兮兮的鶴鳥,含笑將它抱進了屋子裏,拿來幹淨的棉巾將它的羽毛擦幹。
    “你這個小東西是從哪裏來的,怎麽弄得如此狼狽。”
    這時,無暇摸到這鶴鳥的身上竟然藏著一個小紙條。
    打開紙條,無暇立刻站了起來,手中的棉巾掉了也不知道,急急忙忙的丟下鶴鳥就朝著外院跑去。
    “師叔,師叔開門。”
    她一路跑到靈訣的房門口,氣喘籲籲的叫這門。
    靈訣此刻正好還未歇下,打開門看到無暇慌慌張張立刻問道:“怎得如此慌張,除了什麽事情了。”
    無暇將手中的紙條遞了出去,靈訣看到紙條後也是麵色沉重。
    “先進來再說。”
    無暇進房間後,就見靈訣從床下拿出一個匣子,匣子裏裝的是各種各樣的小玉瓶。他拿了好幾個瓶子遞給了無暇說道:“拿著,這些都是解毒的丹藥,這套金針也給你帶上,我一會讓馬才護送你一起去往文水縣。”
    無暇見靈訣如此幹脆利落,心裏倒是對他生出一種喜歡來,這個師叔平時不苟言笑,整天板著一張臉,沒想到辦事竟然如此果決。
    於是無暇也不再磨嘰,點了點頭收拾東西去了。
    “等等,你記得出門在外不要輕易暴露身份,定要將你師父和師尊安全的帶回來。”
    無暇應了聲是,就走了出去。
    可剛走出門,她才想起來一件事情,自己不會騎馬。
    匆忙收拾完行李,她才苦著臉看著馬才牽來的兩匹駿馬,馬才見她露出這樣一幅表情,還以為是自己找的馬她不滿意,連忙問道:“小師妹怎麽了?可是這兩匹馬你不滿意?”
    無暇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會騎馬。”
    馬才一聽,頓時捂著嘴驚歎道:“小師妹竟還有不會的?”
    “師兄這是什麽話,我又不是仙人,難不成什麽都會。”
    馬才在心裏想到,現在了然觀上下那個不說你是仙人,連做菜都會,竟然不會騎馬。
    無暇也不理他,看著高大的馬,她心裏有點沒底,可轉念一想,師父和師尊在等著自己,不能耽擱,暗自咬了咬牙,學著馬才上馬的姿勢,連抓帶爬算是坐穩了馬背。
    “師兄,我們減少歇息和下馬的時間,挑些好走的路,今夜我們就不歇了,趕到明天中午,走到哪裏算哪裏。”
    馬才點了點頭,又擔心她騎得不穩,隻能細細叮囑到:“你踩住腳蹬,手抓緊韁繩,莫要放開,還有...”
    還未等馬才說完話,無暇先一步狠狠一揮馬鞭,立刻就衝了出去。
    馬才一見她都衝了出去,立刻也跟著上去,看著前麵馬上歪歪斜斜的人,心裏想到,多虧自己給小師妹選的是個溫順的母馬,要不然剛才那一鞭子下去,把馬驚了就糟了。
    馬才越看她身影越覺得自己這心裏七上八下,索性狠下心超到了無暇的前麵,來個眼不見心為淨。
    兩人就這樣跑了一夜,此刻坐在馬上的無暇,隻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和五髒六腑都要被顛散了。
    大腿內側也感覺火辣辣的疼,抬頭看看天還未亮,隻能子啊心裏默默告訴自己,挺住,師父還在等我。
    這一夜,兩人直接跑出了兩個城之遠,在往前走就是臨水縣了,過了臨水縣還要再跑個一天一夜,才能到文水縣的邊界。
    馬才見無暇不喊累,也不喊苦,自己也隻能舍命陪君子了,可他們倒是行,這坐下的馬確是經不起這樣的勞累,看著兩匹馬嘴邊已經泛起白沫,馬才隻能喊道:“小師妹,我們去前麵縣城找家客棧好好歇一歇吧,這馬再跑,怕是就要累死了。”
    無暇看著自己坐下的馬,心想也是,自己好歹是坐在馬上不用跑的,這馬跑了這麽久,到是應該讓它們也喘口氣的。
    於是她衝著馬才點了點頭,兩人這才降了速度,往縣城中走去。
    她們到客棧的時候剛好是正午時分,客棧裏的人絡繹不絕,兩人將馬交給夥計,就直接去大廳吃飯了。
    “給我們準備兩間幹淨的房間,把馬好好喂著。”
    馬才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櫃子上,掌櫃連忙親自安排好後,兩人就坐在了大廳靠窗的位置準備吃飯。
    兩人正飲茶無話,這時候馬才突然看到一群穿著青綠色儒衫的人走了進來。
    見這些個人坐下後,其中一個圓臉的男子對著其它人說道:“你們可聽說大都裏的事情了?”
    “大都怎麽了?”
    “我聽人說啊,那個擎王在宮宴上,當眾和我們聖上要一位妃子。”
    “什麽?你不是在瞎說吧?”其中一人驚歎道。
    “我怎麽會瞎說,聖上懼怕這擎王,隻能答應將這個宮妃賞賜給了擎王,後來,這宮宴一結束,這位妃子就在自己的寢宮自盡了。”
    那些人聽完氣的拍桌罵道:“好個擎王,他自恃功高竟敢左右聖上之意,真是枉為人臣,生性淫邪,竟罔顧人倫染指宮妃,實在其心該誅。”
    眾人也高聲附和著,一時之間到是好不熱鬧。
    馬才聽到這些人說話,也跟著無暇小聲說道:“師妹,你說這擎王是不是真的......”
    “慎言!師兄。”無暇瞥了一眼馬才,再不說話。
    可馬才卻是個不說八卦不痛快的,看著無暇如此,也不覺得沒趣,隻一張嘴如倒豆子般的說著:“我說師妹,這擎王也真是荒唐,怎麽連宮妃都敢肖想,我們這聖上也真是可憐,竟然遇上個這樣的臣子。”
    “誒,師妹你說這擎王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被聖上降罪,是不是當今的聖上真的懼怕擎王手中的兵權?”
    “師妹啊,你說他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無暇從來沒見過這般樣子的馬才,隻覺得他的嘴動的飛快,且看他的樣子,若是自己一言不發的話,他大有再說一輪的樣子。
    無暇無奈,隻能端起茶杯溫聲說道:“我並未見過擎王,也未去過宮宴,我並無看法。”
    “隻是師兄,我卻知道一件事情。”
    馬才愣愣的問道:“是何事情?”
    無暇看著窗外繼續說道:“他們在此議論他人之事時,大聲小氣,麵紅耳赤,言語中多是粗鄙不堪,不能入耳,雖是義憤填膺之言,可更像是對他們自己的窮形極相之態。”
    “師兄不妨仔細看看。”
    馬才聽她一說,心中微驚,再轉眼一看,那些人仿佛變了樣子,個個怒目圓瞪,大嘴大舌。
    馬才看到此時嚇得連忙轉臉看向無暇,在無暇清澈幽深的眼眸中,他也看到了自己仿佛也露出了那種醜態。
    他連忙麵色羞紅的低下頭飲茶,在不喋喋不休了。
    此刻的無暇卻並不知,她與馬才說的一段話,已然被做在樓上靠窗位置的人給聽去。
    那人聽了她的話,眼中泛起了點點碎光,而後又消失不見。
    兩人用過飯後,都各自回房休息去了,無暇剛準備躺下休息一會,可剛一坐下,就發覺大腿內側疼的厲害。
    脫下衣物才發現,原來兩側的嫩肉已經都被磨出了水泡,有幾個已經破了。端來幹淨的水,忍痛將水泡挑破撒上傷藥,才小心翼翼的躺下小憩一會,心中不禁想起師父,滋味萬千。
    待一睜眼,已然日落西山,兩人收拾好後,繼續趕路了。
    兩人剛走不遠,風雪驟降,直吹的人臉頰生疼,眼睛都睜不開。
    “師妹,雪太大了,已經看不清路了。”
    無暇也知道如今的天氣已經不能在趕路了,於是衝著馬才說道:“繼續往前走,看看能不能找個地方落腳。”
    兩人騎在馬上艱難的往前走著,突然就在前麵不遠處,他們二人都聽到一陣打鬥的聲音,馬才有些不想管這閑事,立刻掉頭往回走說道:“師妹,我們還是往那邊走去看看吧。”
    無暇見馬才並不想管,自己也不想耽誤時間。
    就在兩人打馬往回走時,無暇隻一瞥,她看到漫天大雪中,一群黑衣人,圍著一人,那人樣貌雖然看不清,隻見那人身材高大,一頭銀發高高束起,手中的劍快如流光。
    無暇心不在焉的策馬,她在想,為什麽他那隻手會那麽僵硬的垂著,還有那與雪色融為一景的銀發,莫不是受傷了?
    那他會不會死?自己若是不去,他是不是就會被這漫天大雪埋與其中。
    走在前麵的馬才隻聽後麵的馬發出一陣嘶鳴,等他回頭一看,無暇已經又往回去了。
    他在後麵邊喊邊追,終是讓大雪遮了眼前,丟了那道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