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尊主冷哼一聲。
    那是位背負古琴的老者，琴弦無風自動：“狂妄。”
    柳千機優雅地踏上第二座玉台。
    台麵展開成無盡長廊，兩側浮現出無數心魔幻象。
    有情劫，有權欲，有求不得之苦。
    可他連腳步都沒停，指尖陣旗飛舞，每個幻象剛成型就被精準刺破。
    走到長廊盡頭時，所有破碎的幻象竟重組為一幅星圖，正是他畢生所求的“周天無漏陣”。
    “問道階？”
    柳千機輕笑，“不如改名叫補課階。”
    赤足女子終於變色。
    她身後十一位尊主同時上前半步，雲海頓時電閃雷鳴。
    可當她的目光移到陳景身上時，瞳孔驟然收縮——
    第三座玉台根本沒有啟動。
    陳景隻是站在那裏，玉台就自行崩解成最原始的白玉靈液。
    這些靈液不是潰散，而是如朝聖般環繞他流動，最終在腳下鋪成一道虹橋，直指七輪明月中最中央的那輪。
    “不可能！”
    背負古琴的老者失聲驚呼，“洗靈台乃初代尊主所造，怎會……”
    赤足女子突然抬手製止。
    她仔細打量著陳景衣袍上的混沌紋，又看向他腰間那柄看似普通的木劍，臉色越來越凝重：“閣下究竟是誰？”
    陳景的木劍突然自動出鞘三寸。
    不是針對星冠人，而是指向七輪明月之後。
    那裏不知何時多了輪青銅色的暗月，月麵上站著個與陳景有七分相似的灰衣人，正低頭俯瞰雲海。
    “看清楚了。”陳景的聲音很輕，卻蓋過所有喧囂，“誰才是老鼠。”
    木劍徹底出鞘。
    這一劍沒有斬向任何敵人，而是刺入腳下雲海。
    整個接引台劇烈震顫，所有白玉建築同時亮起刺目光芒。
    雲海間的氣氛比先前更加凝重。
    十二尊主的氣息連成一片，如同十二輪明月懸頂，壓得方圓萬裏的靈雲都停止了流動。
    趙寒光的木劍斜指地麵，劍尖在雲麵上劃出細小的漣漪。
    他咧嘴一笑：“怎麽，大靈界的待客之道，就是拿氣勢壓人？”
    背負古琴的老者手指按在琴弦上，弦絲發出危險的嗡鳴：“下界修士，莫要不知好歹。”
    “洗靈池、問道階，這是自古規矩——”
    “規矩？”
    柳千機輕笑一聲，袖中滑出一麵陣旗，旗尖輕點腳下雲海。
    刹那間，以他為中心，方圓百丈的雲層突然浮現出繁複的陣紋！
    那竟是與大靈界護界大陣同源的符文，卻更加古老純粹。
    老者瞳孔驟縮：“你怎會我界秘傳的……”
    “夠了。”
    赤足女子突然抬手。
    她目光始終鎖定在陳景身上，後者從始至終都未言語，隻是平靜地站在那裏。
    可偏偏就是他周身三丈內的雲氣，絲毫不受十二尊主威壓影響，依舊悠然流轉，甚至隱約凝聚成小小的混沌旋渦。
    女子深吸一口氣，眉心月印微微閃爍：“三位既然能破界而來，想必確有非凡之處。”
    她廣袖一揮，遠處七輪明月同時降下虹橋，“洗靈池便免了，但七曜試煉——”
    陳景忽然抬腳。
    這一步踏出，整個雲海轟然震動。
    不是威壓，不是示威，而是某種更高層次的共鳴！
    他腳下浮現出的混沌道紋，竟與大靈界最深處的本源靈脈產生了呼應。
    十二尊主身後的虹橋尚未完全落下，便在這共鳴中寸寸崩解，化作漫天光雨。
    “不可能！”有尊主失聲驚呼，“七曜虹橋乃界主親手所鑄，怎會……”
    赤足女子猛地抬手製止。
    她盯著陳景衣袍上流轉的混沌紋，又看向他腰間那柄看似尋常的木劍，眼中驚疑越來越濃。
    最終，她側身讓開道路，長袖一展，雲海中自動分開一條白玉小徑。
    “三位請便。”
    這四字出口，其餘尊主齊齊變色。
    背負古琴的老者急道：“月尊！這不合規矩！”
    被稱為月尊的女子卻微微搖頭，目光始終未離陳景：“能引動界源共鳴者，已非試煉可測。”
    趙寒光吹了個口哨，扛著木劍大搖大擺踏上小徑。
    柳千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月尊眉心的印記，隨手將剛才顯化的陣紋抹去。
    唯有陳景在經過女子身旁時，腳步微頓。
    “你比他們聰明。”
    輕飄飄一句話，卻讓月尊渾身緊繃。
    直到三人身影消失在雲海深處，她才猛地吐出一口濁氣，眉心月印竟短暫黯淡了一瞬。
    “月尊！”幾位尊主圍上來，“為何放行？那三人分明——”
    “閉嘴！”
    月尊罕見地失態。
    她抬手布下隔音結界，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沒看見嗎？那灰衣人走過的雲路。”
    眾人低頭，這才發現陳景踏過的白玉小徑上，每一塊磚石內部都浮現出細密的混沌紋！
    那不是破壞，而是某種更高層次的道韻烙印。
    更可怕的是，這些紋路正在緩慢生長，如同有生命般向著大靈界深處蔓延。
    “傳令七曜城。”月尊咬牙，“開啟所有禁製，但——”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不得主動攻擊那三人。”
    雲海另一端，趙寒光正用木劍戳著路邊一朵靈花：“老陳，那女人最後的表情，跟吃了死蒼蠅似的。”
    柳千機卻皺眉看著天際：“不對勁，大靈界若真如此正派，為何處處透著詭異？”
    “那些白玉上的暗紋，還有七輪明月的排布……”
    陳景忽然停步。
    前方雲海中，靜靜懸浮著一座破損的白玉亭台。
    亭柱上布滿劍痕，中央石桌卻纖塵不染，桌上擺著一局未下完的棋。
    黑白雙子排列的圖案，赫然與柳千機最擅長的“周天星鬥陣”一模一樣。
    更詭異的是，棋盤旁放著三盞茶。
    茶煙嫋嫋，溫熱正好。
    此時此刻，白玉亭內一片靜謐。
    趙寒光大咧咧坐下，端起茶盞一飲而盡：“嘖，味道還不如玄穹界的粗茶。”
    柳千機指尖輕點杯沿，杯中茶水自動旋轉，映照出七輪明月的倒影：“茶水溫熱，亭台破損，說明有人剛在此處與人交手後匆匆離去。”
    他抬頭看向陳景，“擺茶人算準了我們會來。”
    陳景摩挲著茶杯，杯底刻著個小小的“七”字。
    茶水入喉，竟化作精純道韻流轉全身，最後匯入丹田氣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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