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尋常修士飲下，怕是要當場破境。
    可對他而言，不過是一縷稍顯特別的靈氣罷了。
    “故弄玄虛。”
    趙寒光把玩著空茶杯，“那什麽十二尊主，氣勢倒是唬人，真動起手來……”
    他忽然咧嘴一笑，“老子一劍能砍三個。”
    亭外雲海忽然翻湧，隱約傳來雷鳴。
    柳千機搖頭：“莫要小覷，方才那月尊眉心的印記，與永耀界的本源靈紋有七分相似。”
    他袖中滑出三枚銅錢，在石桌上排成卦象，“大靈界的水，比我們想的要深。”
    陳景放下茶杯，杯底與石桌相觸的輕響，卻讓整座白玉亭微微一震。
    亭柱上的劍痕突然亮起微光，竟在空中投影出一幅殘缺的戰鬥畫麵。
    灰衣人執木劍，對麵是七道模糊身影。
    雖然看不清麵容，但那七人舉手投足間引動的天地偉力，遠超方才的十二尊主。
    “喲。”趙寒光挑眉，“這還有點意思。”
    畫麵中，灰衣木劍簡單一刺，七道身影同時後退。
    可就在勝負將分的刹那，投影戛然而止。
    柳千機若有所思：“看來在我們之前，還有人來過大靈界。”
    亭外忽然風起。
    一片桃花瓣飄落石桌，正好蓋住卦象中央。
    陳景拾起花瓣，指尖傳來熟悉的道韻波動。
    與永耀界那株桃樹同源，卻更加古老。
    “不是之前。”陳景輕聲道，“是之後。”
    趙寒光與柳千機同時一怔。
    遠處雲海突然分開，十二道虹橋再度降臨。
    這次來的不是尊主，而是十二名白衣童子，每人手捧玉盤，盤中盛著不同的天材地寶。
    為首童子躬身行禮：“界主有請三位道友赴宴。”
    柳千機冷笑：“方才還要我們去洗靈池，現在又擺宴？”
    童子不卑不亢：“界主說，能引動‘舊亭’共鳴者，當以貴客禮待。”
    陳景起身，衣袍上的混沌紋路無風自動：“帶路。”
    虹橋盡頭，七輪明月環繞著一座懸浮的琉璃宮殿。
    殿前廣場上，數百名修士正在論道演法。
    有人揮手間開辟小世界，有人彈指造就萬物生靈，更有人身化星河，璀璨奪目。
    趙寒光看得直搖頭：“花裏胡哨。”
    他隨手折了根虹橋上的玉枝，往前一刺。
    沒有華麗光影，隻有最樸實的劍意。
    可就是這麽簡單一刺，遠處那名身化星河的修士突然悶哼一聲，踉蹌退後三步，星河虛影頓時潰散。
    廣場上一片嘩然。
    “看吧。”
    趙寒光撇嘴，“跟古噬界主一個路數，架勢唬人，真打起來還不如星庭那群老鼠耐揍。”
    柳千機卻盯著琉璃宮殿的飛簷：“殿角那十二盞燈，排列方式與永耀界的鎮界大陣完全一致。”
    陳景忽然笑了：“若真無敵，何必叫大靈界？自稱真仙界不是更好？”
    他聲音不大，卻讓整座琉璃宮殿微微一震。
    殿門無聲開啟，內裏傳出清越鍾鳴——
    不是示威，而是某種古老的迎賓禮。
    十二名童子同時跪地。
    廣場上所有修士停止演法，齊刷刷看向三人。
    雲海之上，七輪明月的光芒突然交織成一道光幕，映照出界主的身影——
    竟是個與陳景年紀相仿的青衫人，腰間懸著一柄木劍。
    隻見他自光幕中踏出，木劍輕叩地麵。
    “三位道友，久候了。”
    他的聲音溫潤如玉，卻讓整座琉璃宮殿的琉璃瓦同時震顫。
    廣場上數百修士齊刷刷躬身，連那十二名引路童子都伏地不起。
    唯有陳景三人靜立原地，衣袍在靈風中紋絲不動。
    趙寒光打量著界主的木劍，突然嗤笑：“你這把，仿得挺像啊。”
    界主不惱，反而解下佩劍雙手奉上：“趙道友慧眼，此劍確是仿製，原型乃上古一位劍仙所留。”
    柳千機眯眼看向劍格。
    那裏刻著個小小的“七”字，與亭中茶杯底部的印記一模一樣。
    “直說吧。”陳景開門見山，“宴無好宴。”
    界主大笑，袖袍一揮。
    琉璃宮殿突然透明化，露出內裏真實的景象：
    沒有華美宴席，隻有一張樸素石桌，桌上擺著三枚玉簡。
    “大靈界第七峰主、第八峰主、第九峰主之位。”
    界主指尖輕點，玉簡自動展開，浮現出三座懸浮仙山的虛影，“三位若肯留下，可自選靈峰，享一界供奉。”
    廣場上一片嘩然。
    有白發老修忍不住出聲：“界主！他們不過是下界……”
    話音未落，界主袖中飛出一縷清風。
    那老修頓時僵在原地，化作一尊玉雕。
    “本座最討厭聒噪。”界主笑容不變，轉向陳景，“道友以為如何？”
    陳景拾起一枚玉簡。
    神識掃過，內裏不僅有仙山輿圖，還有大靈界三成的靈脈調度權。
    更微妙的是，玉簡深處藏著道隱秘印記。
    那是通往某個秘境的鑰匙。
    “可。”
    幹脆利落的一個字，連趙寒光和柳千機都略顯詫異。
    界主卻似早有預料，撫掌輕笑：“爽快！那便請三位隨我……”
    “不急。”陳景將玉簡拋給趙寒光，“先看住處。”
    界主會意，木劍劃開一道空間裂隙：“第七峰恰好空著，山中有萬劍塚。”
    “第八峰的周天星鬥陣尚缺主陣之人；第九峰更是毗鄰‘古仙遺蹤’。”
    每句話都精準對應三人道途，顯然調查已久。
    踏入裂隙的瞬間，陳景衣袍上的混沌紋路微微閃爍。
    界主假裝沒看見，卻在轉身時，眉心隱現一絲月牙狀的光痕。
    與那月尊的印記如出一轍，隻是更加深邃。
    第七峰巍峨如劍，山間卻實插著無數古劍。
    可趙寒光剛踏上山徑，就“嘖”了一聲：“全是贗品。”
    他隨手拔起一柄鏽劍，劍身立刻風化，“拿幻術糊弄鬼呢？”
    第八峰頂的星鬥大陣倒是氣象萬千，可柳千機隻瞥了一眼就冷笑：“錯了三處陣眼，運轉時必遭反噬。”
    界主麵不改色：“畢竟是給三位準備的臨時居所，粗糙些也正常。”
    陳景的第九峰最為奇特。
    整座山是倒懸的，山尖朝下直插雲海，峰底卻建著座白玉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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