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前石碑上刻著“見仙”二字，碑文已經模糊不清。
    “好地方。”陳景忽然開口，“就這了。”
    界主眼底閃過一絲訝異，很快又恢複笑容：“道友果然慧眼。”
    “此觀乃初代界主所建，據說能窺見真正的……”
    他故意頓了頓，“仙界餘暉。”
    陳景目光一沉。
    “道友可知，為何大靈界要耗費心力招攬下界英才？”
    界主斟了杯茶，茶煙在空中凝成星圖，“因為我們在找一樣東西。”
    趙寒光斜倚在玉欄上，隨手把玩著剛摘的靈果：“找了那麽久還找不到，怕不是個笑話？”
    界主不以為忤，指尖輕點星圖。
    圖中浮現出三枚光點，分別標注“大靈”、“古噬”、“永耀”。
    彼此間有細線相連，組成一個殘缺的三角。
    “三大天界找了七萬九千劫，確實隻找到些蛛絲馬跡。”
    他忽然看向陳景，“知道道友在永耀界種下那株桃樹。”
    雲台突然寂靜。
    柳千機手中的陣旗微微一頓：“那桃樹怎麽了？”
    “樹根穿透了三十三重地脈，在某處碰到了‘牆’。”
    界主袖中飛出一塊留影玉，映照出永耀界地心的畫麵。
    桃樹根係最末端，隱約纏繞著半塊殘碑，碑文隻剩一個“仙”字。
    陳景的目光第一次有了波動。
    界主趁熱打鐵：“三大天界曆代界主都曾立誓，誰找到仙界線索，便以半界相贈。”
    他推過一盞茶，茶水竟化作契約文書，“道友若願共享……”
    “假的。”
    陳景突然開口。
    二字如驚雷，震得契約文書寸寸碎裂。
    界主笑容僵在臉上：“何出此言？”
    趙寒光突然將靈果核彈向星圖。
    果核擊穿“古噬”界的光點，露出後麵隱藏的青銅紋路：“裝什麽蒜？你們三大天界根本就是在互相監視！”
    柳千機則指著留影玉角落。
    那裏模糊映出半截鎖鏈，與他們在白玉亭看到的戰鬥痕跡一模一樣：“這碑文是你剛刻上去的。”
    “真正的發現，是那截鎖鏈吧？”
    界主沉默良久，忽然撫掌大笑：“好眼力。”
    他袖中飛出一縷銀光，化作立體星圖。
    這次顯現的是三大天界之外的景象：
    無盡虛空中漂浮著無數鎖鏈碎片，每截鎖鏈上都刻著相同的紋路。
    與陳景木劍上的混沌道紋有三分相似。
    “七萬九千劫來，我們找到四十九截鎖鏈。”
    界主聲音低沉，“所有線索都指向同一個結論，仙界不是消失了，而是被‘鎖’在了某個地方。”
    雲台突然震動！
    第九峰倒懸的山體微微傾斜，露出底部一直隱藏的圖案。
    那是由無數鎖鏈纏繞成的巨大門扉浮雕，門上缺口正好是四十九處。
    “三大天界各藏十六截鎖鏈，最後一截……”
    界主看向陳景的腰間木劍，“恐怕要著落在道友身上。”
    陳景起身走到雲台邊緣。
    從這裏俯瞰，整個大靈界的靈脈分布赫然是個未完成的陣法，而第九峰正好是陣眼所在。
    更遠處，古噬界的方位有青銅光暈，永耀界則泛著桃色。
    三界大陣已呼之欲出。
    “條件。”
    界主聞言起身，鄭重取出一枚青銅鑰匙：“請道友出任三界巡天使。”
    “持此鑰可自由往來三大天界，查閱所有古籍秘典。”
    他頓了頓，“當然，若找到仙界……”
    話未說完，陳景已接過鑰匙。
    入手刹那，鑰匙突然融化，化作青銅液流纏繞在他腕間，形成一道簡約的紋印。
    然而，界主見狀，瞳孔微縮。
    那本該是束縛巡天使的禁製，竟被混沌道韻直接同化了。
    “明日辰時，巡天殿見。”
    界主離去時，第九峰的雲霧突然翻湧，隱約露出山體內部的結構。
    整座倒懸山竟是由無數本古籍堆砌而成，最深處閃爍著四十九點幽光。
    而倒懸觀內，趙寒光一腳踹翻青銅香爐。
    “好個一石三鳥之計！”
    爐灰飛揚間，他扯開新得的峰主袍服。
    “古噬界主被我們斬了道基，永耀界被老陳煉化，現在大靈界主倒成了最大贏家？”
    柳千機正在翻檢觀內古籍，指尖劃過某頁時突然停住：“你們看這個。”
    泛黃的紙頁上畫著三足鼎立之局，每隻鼎足分別刻著“靈”“噬”“耀”三字。
    鼎腹處卻被人用朱砂塗抹，隱約能辨認出“仙門”二字。
    最詭異的是，鼎耳位置懸浮著四十九枚鎖片，排列方式與他們在山體浮雕上所見一模一樣。
    “三界本就是鑰匙。”陳景輕撫木劍裂痕，“少一枚都打不開門。”
    窗外忽然電閃雷鳴。
    倒懸山的峰底。
    也就是實際上的最高處。
    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內裏堆積如山的青銅箱。
    每個箱子上都貼著不同時代的封條，最古老的已經風化得隻剩殘片。
    趙寒光撬開最近的一個箱子，裏麵整齊碼放著玉簡。
    最上方那枚刻著《古噬界巡天錄》，記載著七萬年前古噬界主發現第一截鎖鏈的經過。
    “……鎖鏈材質非金非玉，遇靈力則化氣，唯混沌可承……”
    “怪不得。”
    柳千機冷笑，“大靈界主發現老陳的混沌道韻後，立刻拋出橄欖枝。”
    他忽然指向某行小字，“等等，這裏說鎖鏈會‘擇主’？”
    陳景的木劍突然自動出鞘半寸。
    劍身裂痕中溢出一縷氣息，與箱底某塊龜甲產生共鳴。
    甲片上刻著古老的卜辭：“四九歸一時，持鑰非鑰人……”
    “有意思。”
    趙寒光咧嘴一笑，“三大天界收集鎖鏈七萬劫，最後鑰匙卻得認老陳為主？”
    雷鳴更甚。
    暴雨傾盆而下，卻在觸及觀簷前被無形屏障隔開。
    柳千機走到窗邊，發現雨滴全部懸浮在半空，組成一幅模糊的地圖。
    赫然是三大天界的空間疊合示意圖。
    “他在監聽。”
    柳千機傳音道，袖中陣旗無聲布下隔音結界。
    陳景卻故意提高聲音：“明日去巡天殿，總要帶件禮物。”
    他指尖輕點木劍，劍身裂痕突然擴大，露出內裏一截指節長的鎖鏈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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