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遞過一個塑料袋，“王嬸說今天最後一份，給你多加了個蛋。”
    陳景接過煎餅，熱氣騰騰的香氣撲麵而來。
    黑貓的鼻子抽動著，銀白的眼睛裏滿是困惑：“這是真實的嗎？”
    窗外，一顆流星劃過夜空。
    陳景走到窗前，看到流星的軌跡在天空中留下淡淡的光痕，組成一個熟悉的星紋圖案。
    “既是循環的結束......”他咬了口煎餅，“也是新的開始。”
    黑貓跳上窗台，突然發現自己的影子有些奇怪。
    那不是貓的影子，而是一扇小小的青銅門形狀。
    灰霧高原的天空突然裂開一道縫隙。
    金色的光如同利劍刺入，所到之處灰霧如雪消融。
    坊市裏的大羅仙們紛紛抬頭，手中的器物叮當落地。
    “天裂了......”醉仙樓裏，一個修士手中的酒杯跌落，酒液灑在地上竟開出細小的金色花朵。
    黑貓蹲在房簷上，銀白的眼睛映出天空異象。
    它胸前的青銅碎片突然發燙，燙得它齜牙咧嘴。
    碎片上的星紋正在變化，逐漸組成一個箭頭形狀，直指守墓人所在的方向。
    地窖裏的酒壇一個接一個炸裂。
    摻了灰霧精華的酒液蒸發成銀色的霧氣，在空中扭曲成痛苦的形狀，最終被金光淨化。
    老板娘衝進地窖，卻看見最深處的牆角浮現出一行小字：
    “循環將破，早做準備。”
    守墓人的大樹劇烈搖晃。
    樹皮剝落，露出下麵青銅材質的樹幹。
    老人手中的樹枝突然生根發芽，長成一柄翠綠的小劍。
    他灰白的眼睛第一次流露出清明：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灰霧深處傳來令人牙酸的撕裂聲。
    幾個膽大的修士循聲而去，發現原本空無一物的荒原上，竟憑空出現半扇青銅門。
    門上的紋路與守墓人大樹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這是......”
    “別碰！”黑貓突然從霧中竄出，一爪子拍開修士的手，“想死就直說！”
    它警惕地繞著門轉圈，鼻頭不停抽動。
    這門上有陳景的氣息，還有......煎餅果子的味道。
    坊市中央的石碑突然浮現新的文字。
    原本刻著灰霧高原規則的地方，現在顯示著一幅星圖。
    有眼尖的修士驚呼：“這、這是外界的三百小世界方位！”
    醉仙樓後院的水井突然幹涸。
    修士們探頭看去，發現井底不是泥土，而是一片星空。
    星光中漂浮著無數記憶碎片，全是曆代大羅被困於此的景象。
    “循環在崩塌。”
    老板娘不知何時出現在眾人身後，手中捧著一壇從未示人的陳釀。
    “喝一杯嗎？最後的灰霧酒。”
    黑貓跳上井沿，尾巴緊張地左右擺動。
    它知道這些異象意味著什麽。
    陳景正在外界撕開循環的裂縫。
    但還不夠，還差最關鍵的一環。
    守墓人拄著新生的綠劍走來。
    他的步伐不再蹣跚，灰白的眼睛也恢複了些許神采：“時候到了。”
    他看向黑貓，“你準備好了嗎？”
    黑貓胸前的青銅碎片自動脫落，懸浮在空中。
    碎片上的星紋投射到井底的星空裏，與那些記憶碎片產生共鳴。
    “媽的。”
    黑貓罵了一句，卻堅定地跳向井中，“這次一定要成功！”
    修士們驚呼聲中，黑貓的身影消失在星光裏。
    井水突然回流，水麵浮現出奇異的景象。
    一隻黑貓穿梭在無數循環的夾縫中，每個循環裏的它都在做著同樣的事：在地窖埋下青銅碎片。
    守墓人仰頭大笑，笑聲中帶著三百年未有的暢快：“原來如此！”
    他手中的綠劍指向天空，“循環最薄弱的時候，就是所有循環中的同一個體同時行動的時刻！”
    坊市開始崩塌。
    房屋像沙子堆砌的一般潰散，露出下麵青銅材質的基底。
    修士們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也在變得透明。
    “不必害怕。”守墓人安撫道，“我們本就是循環創造的幻影。”
    “真正的你們，早就在各自的時代隕落了。”
    唯一沒有消散的是醉仙樓老板娘。
    她站在井邊，手中酒壇裏的液體已經變成純淨的金色。
    “我是第一個被困於此的大羅。”
    她輕聲道，“現在，終於可以解脫了。”
    她將金液倒入井中。
    井水沸騰，衝出一道水柱，在空中形成巨大的青銅門虛影。
    門上的紋路與黑貓帶走的碎片完全吻合。
    灰霧高原的邊緣，一道身影艱難地跋涉而來。
    陳景的衣袍破爛不堪，手中卻緊握著那塊來自地球辦公室的電子表。
    表盤上跳動的不是數字，而是一段不斷重複的代碼：
    etrue
    break
    “找到了......”他沙啞地笑了，“跳出循環的關鍵。”
    灰霧高原的崩塌越來越劇烈。
    天空中的裂縫已經擴大到數十丈寬，金色的光芒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那些被金光照射到的灰霧，發出刺耳的尖嘯聲，如同活物般扭曲掙紮，最終化為虛無。
    醉仙樓最先倒塌。
    木質結構在崩解時，竟發出青銅器碎裂般的清脆聲響。
    老板娘站在廢墟中央，仰頭看著天空，臉上露出解脫的笑容。
    她的身體開始發光，化作無數金色光點消散。
    “原來我們真的隻是幻影......”
    一個修士低頭看著自己逐漸透明的手掌，聲音裏卻沒有恐懼，“也好，終於可以安息了。”
    守墓人的大樹已經完全變成青銅材質。
    樹幹上那些看似天然的紋路，此刻清晰顯現出星圖的模樣。
    老人用綠劍在地上畫了個圈，圈內的空間立刻穩定下來。
    “還能撐一會兒。”
    他看向遠處踉蹌走來的陳景，“你本可以跟他們一起離開的。”
    陳景走到樹下，手中的電子表發出微弱的藍光。
    表盤上的代碼不斷閃爍，每一次閃爍都讓周圍的灰霧退散幾分。
    “還不夠。”他聲音沙啞，“循環的核心還沒破壞。”
    黑貓突然從地底鑽出，渾身濕漉漉的，像是剛從井裏爬出來。
    它嘴裏叼著一塊青銅碎片，正是之前埋在地窖的那塊。
    “所有循環裏的‘我’都行動起來了。”
    它吐掉碎片，氣喘籲籲地說，“現在至少有三百個碎片在同時衝擊循環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