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暗布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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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急公文到!請袁大人速閱!”一信差舉著公文跑進帥府公堂,親手遞到袁崇煥手中。

    一看加急公文,說是兵部尚書都督同知山東巡撫陳新甲即將到來,要自己出城三十裏迎接。陳新甲可是老對頭了,這次他在領山東巡撫,屬於封疆大吏,軍馬錢糧民政,無一不管,大明的巡撫通常還兼著副都禦史的官銜。

    而自己這個讚理軍務可比不得人家提督軍務啊,巡撫到來,理應兜鍪執仗,叩首而出,繼易冠帶肅謁,乃加禮貌焉。這是下級應該有的禮貌,也是製度,想到要給老對頭叩首,袁崇煥不禁一陣惡心。

    “毛文龍到了沒有?”袁崇煥問堂下站著的親兵小校,這個毛文龍是浙江杭州人。萬曆四年出生於杭州府錢塘縣的鬆盛裏,自幼家境貧困。年輕時窮困潦倒,替人看相謀生。還學習孫吳兵法,好談兵事。三十歲那年,隻身北上,在山東兗州附近的山區靠著一身武藝和兵法當起了山大王,由二十個人起家,逐漸發展成一支劫富濟貧、來去無蹤的強悍山賊,後來滿清強製實施剃發令,留發不留頭,很多有骨氣的漢人不願剃發,更不想丟了腦袋,於是上山投了山賊,這批人中含有不少的讀書人,他們的加入使毛文龍的山賊隊伍逐漸演變成帶有反清色彩的義軍。

    毛文龍的根據地在兗州山亭一帶,處於泰沂山脈西南麓,地形複雜多樣,山地丘陵多,平原少,東部為二百丈以上的群山區,重巒疊嶂,連綿起伏;西部為三十丈以下的低山丘陵和山前傾斜平地。低山連綿,丘陵遍布,河渠縱橫,平原較少。大小山頭共有一千二百三十四個,座落在東北的又名翼雲山,為魯南最高峰。

    毛文龍披荊斬棘,籌備器用,召集流民,在翼雲山上修築了寨子,短短的時間擴充了數萬人馬,仗著熟悉地形,屢次打敗前來討伐的綠營兵,引起了大明朝廷的注意,兵部派員招安,給了毛文龍一個山亭參將的頭銜,部隊編了十幾個營,稱為山亭鎮。

    毛文龍雖然受了詔安,當了參將,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了,手下幾萬人名義上都是吃大明朝廷飯的人了,可是奈何不是正統出身,比不得朝廷禁軍,有充足的糧餉武器盔甲。他們隻能算是自收自支的事業單位,現金收入基本靠搶劫和綁票,糧食靠自己開山種地,偶爾派兵襲擾一下鄒城,滕縣這些小地方,日子倒也開心得很。

    自從清國皇帝南征以來,毛文龍在清軍後方不斷進行騷擾破壞,明軍發動反攻之後,更是全力配合,派員滲透進鄒城,兗州,裏應外合協助大軍取了二城,立下赫赫戰功。兗州防禦戰開始之後,在山區布置了了防線,斷了清軍繞道後方進行襲擊的念頭。

    袁崇煥還是滿欣賞這個人的,有心提拔他加入袁家軍,也就是徐州軍係統,無奈這廝對山賊這份有前途的職業依戀的很,一直是聽調不聽宣,經營著自己的獨立小王國,把袁崇煥恨的直咬牙。明軍北伐以後,毛文龍也有了一些糧餉,不過是歸徐州軍統一調撥的,袁崇煥停發了毛文龍部的糧食,銀子更不用想,想進一步施加壓力迫使他主動來投。

    可是毛文龍這個滑頭才沒那麽聽話,他不知道怎麽搭上了苗千獻的路子,套上了杭州老鄉的關係,弄到了不少兵器鎧甲,反而更加不買袁崇煥的帳了。

    這已經是袁崇煥第三次寫信給毛文龍,勸他把山亭鎮拉出來和徐州軍合兵一處,進行統一指揮。這次直接下令讓他到兗州來開會,準備最後爭取一下。

    果然小校答道:“回大帥,毛參將尚未來到。”

    暫且不管毛文龍了,眼下要對付的人是陳新甲,想讓本帥出城三十裏迎接,哼。

    ……

    兗州城外三十裏,浙軍安營紮寨,陳新甲已經擺好了鴻門宴,一萬八千人馬分左右兩翼擺開,中軍大營裏擺上了酒席,按理說應該是袁崇煥給遠道而來的巡撫大人設宴接風的,可是要殺人還是在主場好一點,就當是巡撫大人設宴犒賞邊軍眾將吧,大帳後麵埋伏了五百刀斧手,到時候以摔杯為號,刀斧手衝出直接斬殺袁崇煥。

    陳新甲擺弄著酒杯,耐心的等待著袁崇煥的到來,四麵八方都是自己人,京中帶來的一營標兵還有苗千獻的親兵隊,都是膀大腰圓的壯漢,更何況還有範文程手下的武林高手相助,就算袁崇煥手下親兵奮起抵抗也無濟於事。

    “啟稟大人,兗州城內有一彪人馬來到。”一個小校跑過來報告。“終於來了。”陳新甲放下酒杯,招呼苗千獻“隨我一起去迎袁崇煥。”

    苗千獻奇道“大人端坐帳中等他來拜即可,何苦遠迎?”

    “將死之人,迎他一次又何妨。”陳新甲大度的笑笑,踱開四平八穩的官步往外麵走去,苗千獻暗自讚歎陳尚書的氣魄,稍停了一步才跟在大人的右後側慢慢走出來。回頭一看親兵隊的把總也探頭探腦的跟在後麵,氣得他一腳踹過去,“趕緊回去埋伏著,別忘了摔杯為號!”

    陳新甲身穿一身紅色官服,氣宇軒昂站在轅門口,眯起眼前看著遠方的煙塵,臉色越來越差,那彪人馬根本沒有什麽儀仗旗幟,隻是一隊報信的快馬而已。

    果然,人馬來到近前,為首一名參將滾鞍下馬,拜倒在陳新甲麵前,“尚書大人,末將牛勇,奉袁帥之命迎接大人。”

    陳新甲氣的半晌說不出話,一番安排全白費了,他任由牛勇跪在地上也不讓他起來,稍微平息了一下怒氣才岔岔問道:“你家袁大帥為何不來迎接本官?”

    牛勇眨了一下小眼睛,說道:“韃子突然調兵遣將,意圖不明,大帥恐兗州有失,不敢擅離職守,特派末將代表他來迎大人,大帥還說大人虛懷若穀,不會計較這些虛禮的。”

    陳新甲心說我當然不在乎什麽虛禮,我要的你家大帥的人頭!可是袁崇煥不來總不能斬了牛勇代替啊,將來掌控了徐州軍可能還要用到這些將領呢。

    想到這裏,陳新甲哈哈一笑,點了點頭,“知我者,袁兄也。”上前攙扶起牛勇,“這位就是牛勇牛參將啊,本官早已聽聞你的大名,真是聞名不如見麵,今日得見虎威,真乃一猛將也。快快請起。”

    牛勇喜滋滋的站起來說道:“請大人拔營起寨,城裏給大人預備了宅子了,是前魯王受封在兗州時候的住宅,宏偉氣魄,大人住再合適不過了。”

    陳新甲笑道:“如此有勞了,牛將軍先歇息一下吧,進不進城本官再做定奪。”

    一個參將過來把牛勇引到一旁喝水休息了,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帳篷後,陳新甲才一甩袖子,勃然色變,氣哼哼的回大帳了,跟在後麵的苗千獻也不敢多嘴,該死的袁崇煥,膽子真大,居然不親自來迎,這鴻門宴白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