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孟浪與宣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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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晴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濕潤的大氣層帶著一層淡淡的紫粉。
    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久了,雨後初晴的露水有些重,井然的衣衫有些潤濕。
    淩晨五點左右,公園裏陸陸續續有了晨練的人們。
    呼吸著清新又自由的空氣,他覺得這是美好的一天。
    一夜沒睡,從酒店逃出來時估計淩晨三點左右,選擇這樣的時間點逃走是最安全的,因為絕大多數人的生物鍾在這段時間都睡得最深沉。
    從酒店出來以後,井然又莫名覺得有些不對。
    一切太順利了,他就像普通旅客一樣從酒店出來了,坐電梯下樓經過大堂時,前台看他腳下穿的是酒店的拖鞋有些疑惑,但還是向他微笑點頭。
    出了酒店,外麵的街道冷冷清清。
    他想打個車用最快的速度逃得越遠越好卻發現身無分文,當然淩晨三點,再繁華的街上也沒有出租車。
    既然無法快速逃離,步行二公裏左右他選擇了在這個小小的街心公園停了下來休息。
    回過頭來重新思考,他就發現了問題。
    對方是誰?
    武裝直升機一個電話就能調來,怎麽可能讓他就這樣輕意跑掉了?
    這個想法在他未出逃之前曾在腦海裏閃現過一秒,但當時他認真評估,懷著不試一把不甘心的想法,他最終鼓起勇氣走出了那個房間。
    自由與幸福來得太容易了,總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晨練的人們越來越多,街心公園裏開始變得熱鬧。
    “老梁啊,今天也來鍛煉啊?”
    “是啊,我孫子說了,現在外星人來了科技將突飛猛進,過不了多久人類的平均壽命就會超過一百二十歲,我可不想八十歲不到身體就垮掉了,不為別的就為看著我那曾孫女長大再給我生重孫呢……”
    “哈哈,難得你有個好孫子,還能拿外星人說事,不過能讓你這個老頑固知道鍛煉的重要性那是真孝心了。”
    “嗬嗬,我孫子還說了,外星人的事兒可不是空穴來風,太平洋上都快打起來了,如果哪個國家率先找到外星飛行器,將來就能稱霸全球……”
    一對老哥們慢步從長椅旁走過,爽朗的笑聲透著幸福。
    外星人真的來了,街心公園的老年人都在聊這事了,短短幾天的變化竟然如此之大,井然從長椅上站起來,向一個晨練的小夥子詢問時間。
    然後他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跟上次案發之後他想再次返回事發現場消滅證據一樣,再次返回酒店比從深夜出逃更需百倍的勇氣。
    這一次井然頂住壓力,就像是一個在酒店半睡不著出來散步的人一樣,在外麵轉了一圈再度折轉回頭。
    一切正如他猜想的一樣,墨鏡男已經退了房,保潔人員正在收拾房間。
    回到一樓,問前台對方幾時退的房。
    前台說:“早上六點左右,你的朋友就退房了!”
    井然說:“我與那個朋友並不熟,連他的名字也不知道的!”
    美女前台就瞪大了眼!
    井然說:“是真的,客戶公司安排臨時拚房節省一些費用罷了!”
    井然這樣說其實是想套話,想多打探一下對方的資料。
    但那位前台美女並沒有上套,她對井然所說的情況表示理解,然後關切地問他有沒有遺失少什麽貴重物品。
    井然說沒有。
    美女說:“那就好。”
    ……
    ……
    再次從酒店出來,井然確信已重獲自由,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自由”是別人給的,當然就不可能是真正的自由。
    很多的細節他一時無法想通,但有兩點是可以確定的。
    其一,對方應當有足夠的證據認定他不是那件命案的真凶。
    其二,對方一定發現了這個案子的詭異,同時又不想讓外人知道。
    在對方的眼裏他原本就一無所知,又是一名逃犯,正常情況下他沒有理由向任何人提及那件命案,所以讓他逃掉就是一種非常巧妙的設計。
    但站在井然的角度,他的想法剛好相反,既然他不是案件的真凶,就理應回歸正常的生活,還不是亡命天涯。
    回東海,回學校去!
    這個想法在心中產生,就一發不可收拾。
    當然他知道這樣做的話無疑還有風險,但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內心的抗壓能力已比原來強大了無數倍。
    再過一個多月就放暑假了,他也將結束全部的研究生課程正式步入社會,身在農村的父母供他讀書不容易,就算冒一些風險他也要先給父母一個交代。
    就算有一天還要逃亡,一切等畢業之後再說。
    井然現在所處的這座城市叫唐山,離東海市一千多公裏,身無分文的他要回校還得想些辦法。
    當然那麽大的事都扛下來了,這些都不是問題。
    他先步行來到了一個環線高速路口旁的加油站,很快就遇到了一台掛東海市車牌的私家車。
    井然上前搭訕,對方是一對自駕遊的中年夫婦。
    知道他是外出度假的大學生途中丟行李,中餐對方也給他包了,十個小時後再度下車他就回到東海。
    時間正是晚八點高峰期,交通有些擁堵,因為時間的關係那位好心車主沒有送他回學校隻順道將他停放在離學校三公裏左右的一個路口。
    井然誠懇致謝,並記下了他們的聯係方式。
    那天孟浪在電話裏透露出來的信息告訴他校內知道警方在找他的師生應當不在少數,回校後如何麵對同學老師的質疑需要提前做好思想準備。
    步行回校的路上他開始思考這些棘手的問題。
    有些東西解釋不清,那就隻能裝糊塗。
    他這樣想著,經過一條步行街路口時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叫他的名字。
    回頭一看竟然是二個美女。
    穿長裙的女生叫沈容,大三時他們曾在一個英文沙龍上見過一麵,但彼此間沒說過話,之所以能這麽清楚的記得對方的名字,不是因為對方長得漂亮,而完全是憑借著夢境之後過目不忘的記憶能力。
    叫他名字的人卻不是沈容,還是她身邊的那個女生。
    旁邊那女生個子比沈容高些,身材也更火辣。
    之於這個女生叫什麽名字他搜索頭腦中的記憶仍然想不起來,所以他斷定他們二人從未接觸過。
    高個美女問:“你叫井然,沒錯吧?”
    井然微微點頭。
    美女再問:“聽說前幾天警察到處找你?”
    井然麵帶驚訝,表示自己不知情。
    “事情擺平了對吧!”說這話時美女歪著頭看著井然的臉,笑容中帶著一絲古靈精怪,又有一種很江湖的氣息。
    “我一守法良民能犯什麽事,誰在胡說八道?”
    這是井然早想好的回應方式,回答起來表情也很配合。
    “真的假的?”美女半信半疑。
    井然故做瀟灑,雙手一攤,反問:“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
    跟井然對話的女生叫範宣宣,她並不認識井然,是沈容看到了井然告訴她,她才知道井然名字的。
    看井然的樣子很自然很正常,沈容懷疑那些傳聞的真實性,就看了宣宣一眼。
    對警方正在調查井然之事,宣宣雖然不認識井然卻知道的比她的朋友更多一些,因為除了校內的這個傳聞,她還另有更準確的消息來源。
    ”你這是要回學校嗎?”美女問。
    井然微微點頭。
    美女說:“剛好我們也要回去,一起吧!”
    井然性格有些內向,一向不太受女生青睞,突然一下子變得這麽有女生緣了,當然有些驚異,但他也沒細想。
    三人結伴返學校,很快他的麻煩就來了。
    經過一家做夜宵的店時,宣宣說肚子有些餓了,提議去吃點東西。
    這裏隻有井然一個男生,很明顯是要他請客的。
    大校學生沒有什麽收入來源,消費一般都不大,就算家庭條件不太好,現今這年代幾十塊錢的夜宵也不算什麽大事,問題的關鍵是他今天確實身無分文。
    看到井然麵帶遲疑,宣宣的笑容更盛:“不會我們二大美女,這點麵子也沒有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井然很無奈,隻能假裝大方,說:不勝榮幸。
    當然他之所以這麽大方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也沒吃晚餐,肚子正餓著,從樂山醫院醒來之後,他的食量幾乎比原來大了一倍,總覺得吃不飽也餓得比平常快。
    一男二女進了夜宵店,井然點了砂鍋粥加魚腸與蝦仁再配上幾支飲料。
    宣宣看著食材用得不錯,臉上一直掛著神秘的笑。
    砂鍋粥端上來時,井然借宣宣的手機打電話,說忘記帶了。
    一臉狐疑地把手機遞給了井然,宣宣就一直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似乎在尋找什麽破綻。
    宣宣美女性格應當比較直爽,目光不懂得隱藏,井然當然能感覺到她的一些想法,不過他並不在意,回校後他要麵對質疑肯定不會少,就當這是一場演習。
    電話接通了,這個電話除了孟浪他也不能打給別人。
    再次從一個陌生的號碼裏聽出了井然的聲音,孟浪又激動了,壓低聲音又是一連串的問題拋了過來。
    井然沒有理會他說些什麽,直接報了個地點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沒過多久,孟浪就急匆匆地過來了。
    知道他心中有無數問題要問,井然搶先發話:“美女賞臉一起吃宵夜,錢包手機都沒帶隻好把兄弟你叫來救個急!”
    知道井然必定有意隱瞞什麽,冷不及防之下孟浪臉上的表情也藏不住。
    不過現在有外人在場,聰明如他有些不方便問的話他也不會開口,隻能先順著井然的意思坐了下來並叫上幾支啤酒。
    女生天生敏感,孟浪的表情昭示著有關井然的傳言不假。
    現在桌子上多了一個人,宣宣也不好盤問。
    女生不喝酒,很快就吃飽了,看孟浪與井然還沒有想走的意思,她心裏藏著事就說先回學校了,井然自然不會挽留。
    等二女走後,孟浪一臉嚴肅地問:“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泡妞,究竟玩的是哪一出?”
    井然無奈:“她們二人我也不認識,路上碰到硬拉著要我請客我也沒辦法。”
    孟浪說:“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事兒,警察那邊的事情你怎麽解釋?”
    井然既然決定了回校後要裝糊塗,就微笑著反問:“警察真的在找我嗎,這事兒我不知道啊?”
    孟浪被徹底打敗了,拎著喝了一半的啤酒轉身就去買單。
    井然隻能苦笑地跟著。
    時間進入了六月,東海的酷夏正式來臨了,夜風夾雜著溫熱席卷整個城市,街上的人們來去匆匆,平靜中似乎孕育中一種莫名的躁動與不安。
    孟浪說:“我知道你是怕我出賣你,警察找我談了三次話要了解你的情況,能說的不能說的話我可一句也沒多說。”
    井然誠懇地說聲:“謝謝!”
    孟浪回過頭來:“以你的聰明,既然敢回來了,那應當沒什麽大事了,兄弟間透露一點又何妨,難道三年的感情連這點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嗎?”
    井然抬頭望了望頭頂的天空:“這世上,有些事永遠說不清楚!”
    “不信任我就拉到吧,別找借口,4.11那麽複雜的大事我都能分析得清楚,還有什麽事是說不清的!”
    因為這些天孟浪是真的在替井然擔心,所以現在井然的這種不冷不熱的反應就讓他很生氣。
    他不滿井然的回答,就把喝空的啤酒瓶往路邊的垃圾筒一丟。
    啤酒瓶子撞在垃圾桶上發出“砰”的一聲輕響。
    井然的心也隨之“怦”然一動!
    不是因為酒瓶碎裂之聲太過陡然,還是孟浪突然間提到“4.11事件”,讓他冷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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