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竟敢撩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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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昀玥朝懷安齜牙一笑,又對姬靈度道:“度娘,我如果說這衣裳是送給懷安哥的,您可有意見?”
此言一出,不光是姬靈度有些呆愣,就連古譚珊都坐不住了。
“你說什麽?”古譚珊有些敵意地看著夏昀玥。
夏昀玥看得出古譚珊隱忍的不悅,但還是順水推舟地嬉笑道:“我說,這衣裳是送給懷安哥的。”
他來到那張雕花木桌前,提起茶壺就給懷安添滿了茶,又對姬靈度道:“度娘,您仔細想想,那衣裳尺寸是不是跟懷安哥的差不多?”
姬靈度想了想,還真是,但是……
懷安從夏昀玥手中接過茶,知道夏昀玥是想讓自己幫忙解圍。
而古譚珊眯著淺眸看懷安,臉上陰晴不定。
夏昀玥望著古譚珊的表情,心裏樂開了花,又道:“度娘,我有幸能得懷安哥這樣的淑人君子,您有何不滿意的,我姑姑還不管我呢!您就別瞎操心了!”
“你,你還有臉說仙君不管你?”姬靈度突然就來氣了,訓斥道:“你有多少年沒回無聲島了?仙君是等你去跟她認罪,出去拜個師兩百年都不回來一次,這回來就不認祖了是不是?”
夏昀玥這次沒再跟她杠,他確實都快不認祖了,畢竟連魔籍都入了,手臂上的雙環魔印便是鐵證。
“仙君的眼疾又複發了你知道嗎?”姬靈度問。
夏昀玥其實知道。
若非他這百年來時不時跟夏無憐互通信件,他都不知道夏無憐的眼疾越來越嚴重了。
“怎麽不吭聲了!”姬靈度一雙杏仁兒大眼瞪著他,又道:“還有衣裳的事,你別想糊弄我,別借懷安來幫你擋,他穿常年穿什麽樣的衣裳我會不知道?”
夏昀玥跟懷安對視一眼,又見他去低頭抿茶,嘴角的笑容隱沒在茶沿上。
姬靈度不好糊弄。
“你的事我可不管,我哪裏有資格管你?你愛送誰衣裳送誰去,但你要想清楚了,你們靈貓一族再經不起折騰了!別讓這上古天靈一脈斷了後!”
這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在場的包括夏昀玥在內都知道是什麽意思。
靈域自古以來,都由靈貓一族統領全域。三百年前上界神、靈與魔的一場惡戰過後,靈域的靈貓一族遭到的重創,全族上上下下隻有夏昀玥和夏無憐兩個人存活。
靈域的前一任女君顧可嫻在那場浩劫中身死消散,因夏昀玥還年幼,夏無憐被迫繼位女君,但夏無憐在那場戰爭中傷了雙目,至今仍未痊愈。
夏昀玥坐在桌旁低垂著腦袋扣手指,問姬靈度:“靈貓族都沒人了,你讓我跟誰生去?”
姬靈度道:“借人族之腹——”
“行不通。”夏昀玥直接打斷她。
他知道姬靈度的意思。
畢竟人族是天地六域輪回生生不息的本源和核心。妖靈精怪等修行千載萬載隻為能幻化成人形,人族對於他們這類靈獸種族來說可謂是修行之本。若是能找到靈魂純粹的人族,那麽其與靈獸結合的子嗣必定為純靈之體。
然而,一方麵靈魂純粹、足以與靈獸匹配的人族太難找尋,二來,夏昀玥自身不是純靈之體。
他是個半靈半魔,即使能找到合適的人族,也生不出純靈之體。
姬靈度愣然地看著夏昀玥:“你什麽意思?”
夏昀玥沒有解釋,他在三人詫異的目光中起身出了門,他感覺這洞中悶得人喘不過氣,於是直接上了山,回了承酣閣。
......
承酣閣四樓浴池中,一男子正倚靠在岸沿邊發愣,他的麵前懸浮著一個冰淩透亮的圓鏡,他望著鏡中自己的眼眸,心中不勝悲涼。
這眼睛很好看,但是越看越熟悉……怎麽會像那個人?
他不願再多看自己一眼,他怕忍不住想要挖了那雙眼睛,於是抬手一施法便將那圓鏡收去。
他起身出浴池,去拿岸邊托盤裏折疊好的那套新衣裳,然而他將那衣裳在自己身上比劃來比劃去,發現太小了,隻好把衣服重新疊好放回托盤,自己又鑽回了浴池。
夏昀玥推開承酣閣一層的門時,見廳堂劍架上是空的,那條絲綢巾帕就搭在劍架上。他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整個承酣閣好像沒什麽動靜,但他能感應到那人的氣息,就在樓層之上。
他尋思著:這人還沒洗完嗎?
於是他上了四層。
他站在廊道上敲了敲門:“洗好沒?”
裏麵沒聲音。
又敲了敲,可還是沒聲音。
他在門外又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但隻能嗅到裏麵人的氣息,還是聽不到任何動靜。
這人為何明明在裏麵,叫了半天卻沒反應?莫非是剛幻化成人形還不適應?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
於是他推門而入。
浴室內,水汽繚繞直升穹頂,與四麵高懸的潔白紗帳幾乎融為一體,透過入口的半透屏風隱約能看到圓形浴池中有一個人,正一動不動地倚靠在岸邊,微微搖晃的水波紋映射在屏風上,如星河流溪,浮影相依。
夏昀玥猶豫著,繞過屏風往裏麵走了幾步,在一片霧氣朦朧中瞧見一個男子靠在池邊,正麵對著他閉目養神。
這人濕發微卷,額角的碎發緊貼在臉側,眉心一抹深青色印記,凝結的水珠從臉頰滑落又滾過修長的脖頸,一對鎖骨像是浪回灣的透白礁石,被潮汐般的水麵一遍又一遍地衝刷著。
“你……”
夏昀玥剛說了一個字,就看到那人突然睜開了眼睛,隻見螺黛鳳眸耀如星辰,可又冰寒如刃。
他看到那眼睛,心下一滯,脫口就喊了句“唐薪”。
不過他很快意識到不對勁兒!
不是唐薪!
眼睛很像,但還是不太一樣!而且臉也不一樣……
這人容貌輪廓分明,鼻梁纖巧高挺,唇線柔和,遠山長眉好似淡淡水墨,在眉骨處暈染,眉峰犀利如刃,深邃的螺黛鳳眸微微上挑,清冷沉穩中略帶些張揚的頑皮。
那是跟唐薪全然不同的樣貌。
關鍵是,這人……挺好看。
怎麽會認錯了人呢……
夏昀玥在蒸騰的皂香中又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兒,他有些懵地往前走了幾步,卻沒有注意到前方用托盤盛放的衣裳和靴履,他踩在上麵一打滑,整個人朝前方栽倒。
“你不看路啊!”
不看路的夏昀玥在一片朦朧氤氳中掉進了浴池,驚慌掙紮間,他被一雙略微冰涼的手扶起,但還是未能避免雙唇如蜻蜓點水般與那人的胸膛輕觸,唇齒被浸濕,烏木沉香味兒鑽入鼻腔,沁人心脾,兩人的身體抱在了一起,他感覺到微涼緊實的胸部肌肉,勁瘦纖滑的腰線……
夏昀玥按捺不住窘迫和失態,推開了那人。
“你……你……”他語無倫次,即使跟那人拉開了距離,卻依舊能聞到他身上的沉香味兒。
“衣服太小,穿不上,得改尺寸了。”青冥笑著溫聲道,眼裏已不見冰寒。
夏昀玥:“………你試過了?”
“嗯。”青冥目光落在夏昀玥濕透的白色衣袍上,隱隱約約看到些深色的斜痕。
“那,那就改唄……衣服樣式呢?有其他不滿意的地方嗎?”夏昀玥抹了一把濺在臉上的水,才發現自己的臉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有些燙。
而青冥聽他的問話,明顯一愣,“沒有不滿意。”
夏昀玥轉過了身,背對青冥說道:“沒想到你個子不矮啊,早知道是這樣,我就做一把短劍了。”
“………”青冥看著他那比臉還要羞紅的耳根,心裏替他尷尬……此地無銀三百兩,你還不如不轉身。
“衣服不合適你怎麽不跟我說?敲了半天門也不應一聲,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
青冥緘默不語,他方才其實是在獨自鬱悶,原本就是故意不搭理夏昀玥的,若非夏昀玥失足掉進水裏,他很可能都不願跟他多說一句話。
而此刻他的腦海裏還回響著夏昀玥叫的那聲“唐薪”,夏昀玥看他的第一眼果然還是把他認成了唐薪。
“你先在這兒待一會兒,我去給你找件衣裳,要不就先穿我的吧。”夏昀玥說著,正準備遊上岸,不料衣袍背後突然被人拽住又往身後拉扯。
他深感不可思議地回頭看向青冥,見青冥眉眼帶笑,意味深長地問他:“你剛進來的時候,叫我什麽?”
夏昀玥:“我……”
青冥繼續將他往自己跟前拉扯,說道:“主人在劍上刻下青冥二字,莫非是給我起的名字?”
夏昀玥側身拽住他的手腕,使勁要把他的手拽開,卻沒想到這人的力氣還挺大,他試了幾次都沒能掰開那手指。
“如果是給我起的名字,為何方才不叫青冥,而是叫唐薪?”
“我那是……”他不想解釋,“你鬆開,別拽我,再拽我不給你找衣裳了,你自己在這兒泡著!”
青冥目光如炬地上下打量著夏昀玥濕透的上半身,掩飾著自己不悅的情緒,禁不住調侃道:“不用找衣裳了,我們主仆二人就在這兒一同沐浴如何?”
“你……”
夏昀玥羞憤的火苗唰地就被點燃了,從來都是他撩撥別人,他還沒見過有誰敢對他輕言放肆!
隻見他迅疾地一拳擊向水麵,刹那間,青冥被金紅的火靈流衝擊得鬆開了夏昀玥的衣袍,又撞在了池岸上,他還沒有調整好身體,就見周圍倏地升騰起三麵直衝穹頂的“水牆”,水上升至頂峰後又迅速下墜,鋪天蓋地的水直接將他砸進了池中。
“你不是想洗嘛,我讓你洗個痛快。”夏昀玥擰著眉心,沉聲說道。
不過隨後,他察覺到池中水的溫度在驟降,他很快就明白是青冥在搞鬼,於是急忙施火靈之法去給池水降溫。
一時間,金色和青色的靈流在浴池中交錯回旋、互不相讓,這可把水給愁壞了,它也不知道該結冰還是該蒸發,隻一個勁兒翻湧成浪、奔騰飛濺,還“咕嘟咕嘟”地瞎起泡。
正當夏昀玥忍無可忍打算破口大罵時,他的腳踝突然被一隻手抓住,身體猛地被拉扯墜入水中。
他當即怒火中燒!
這家夥反了今天!
專門針對青冥劍的咒語術法已然施出,夏昀玥腳踝上的力度頓時輕了不少,水下那隻手很快便完全鬆開了他的腳踝。而原本洶湧冒泡的水麵突然“嘩啦”兩聲響,兩個腦袋一前一後破水而出,都大口喘息地看向對方。
“鬧夠了沒。”夏昀玥甩了幾下腦袋,怒瞪著青冥喝道。
“………”青冥被他頭上甩出的水濺了一身,他想伸手抹把臉,但一雙手被一根金色的繩子纏了好幾圈捆綁在身前,他怎麽掙紮都不管用,那是夏昀玥對他的術法管控。
夏昀玥冷哼一聲,轉身就要上岸去。
“等等,給我鬆開——”
“怎麽跟我說話呢!”夏昀玥回頭睨了他一眼,語氣冰冷道:“這倒是怪我了,是我先前太縱容你了,結果讓你忘了自己的仆從身份。”
青冥張了張嘴,沒能順利說出話。
他突然間反應過來——他是仆。
差點都忘了。
其實他一直以來都沒有正式把自己代入這個身份中去,他有些目中無主的狂妄,隻依托自己的本能去應對一切,遊走在戒律的邊界,時不時越過那道線,也沒什麽大礙。
因為先前夏昀玥幾乎不會跟他計較這些,夏昀玥或許是把他當成一把劍,又或者念在他們之間利益互惠的關係,不想將尊卑分的太清楚。十個月的朝夕相處間,兩人甚至更像是無話不談的好兄弟。
可如今他已經修成人形,以一個人的模樣重新站在夏昀玥的麵前,也不知為何,一切似乎都變得不太一樣了。至少今日他的所作所為以及言語態度,於他的仆從身份而言,確實有些逾矩無禮。
難道他要乖乖地做夏昀玥的仆從嗎?
但他盯著眼前的人,隻覺得情難自禁。
夏昀玥:“我就當你是第一天幻化人形還不適應,姑且不加罰,你就在這兒待著,什麽時候反思好了跟我傳聲認錯,我自然會給你解開,再有下次,可不是術法控製這麽簡單了。”
他說完便自顧自地上岸去了。
青冥一聲不響地看夏昀玥擰著自己身上濕透的衣袍,又拿過浴池邊衣桁上擦身的浴巾蒙住了頭,繞出了屏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