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雲妃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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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葉寒煙的‘殷殷期盼’裏,皇帝起身,去康寧與聖母皇太後說話。
    而康寧宮家,聖母皇太後正倚在繡榻上,見皇帝來,冷哼從鼻端溢出:“皇帝來得倒快,是怕哀家真把榮妃吃了?”
    皇帝從陳新手中接過新沏的雪山銀芽奉給太後,笑說,“母後別嚇榮妃。”
    聖母皇太後一聲嗤笑,“哀家當她敢做不敢認呢!”
    皇帝撩袍坐到下首,指腹摩挲著茶盞青紋,為葉寒煙解釋起來,“何嬪和梅嬪孕期沒差幾月,榮妃發現何嬪子生母死後,就再也沒敢輕舉妄動了。就連她自己無子,也沒說想有什麽不該想的。”
    “要不是這樣,哀家也不容她!”聖母皇太後鳳目微挑,護甲的尖兒隔空點向皇帝,“哀家說的是你!”
    “玉清真人去皇覺寺多少年了?與她同齡的皇後都有白發了。莫不是太皇太後一走,你又念起舊了?”
    皇帝覺得冤枉的很,“母後冤煞朕了。朕憐她青燈古佛不易,先帝太嬪在上,朕連話都不曾與她多說幾句。”
    其實前世儀妃伴駕近四十年,育有二女,前世二公主就是她生的,若不是涉及皇權,他倒是願意讓她有個好的結局。
    這樣想著,皇帝又補充了一句,“她往日奉朕,照顧大皇子,也是盡心盡力。”
    這又是聖母皇太後生氣的地方了,好好的長孫,成了別人家的,以後,承別人家香火,祭別人家的父祖,她陰陽怪氣道:“宮裏哪有大皇子?陛下說的莫不是齊王世子?”
    麵對親娘內涵,皇帝麵不改色,甚至輕輕頷首回太後,“大皇子雖然麵上不說,心裏也是念著沈氏那幾年的養育之恩的。”
    聖母皇太後眼神一暗,“皇帝可是記錯了,宮裏可沒有沈氏,今日沒有,日後也沒有!”
    皇帝自知失言,隻得無奈一笑,拱手應和,“母後說沒有就沒有。”
    聖母皇太後鳳目斜睨,冷聲提醒皇帝,“佛門重地,先帝還有低位份的嬪妃養在那,皇帝可別做錯了事!”
    皇帝聞言嘴角一抽,“母後當朕是什麽人?”
    他最愛聲名,一個罪己詔都耿耿於懷,臨死不忘,怎麽可能在先帝嬪妃安置之地亂來?
    等皇帝不想看親娘冷眼,又自覺給榮妃解釋到了。他就準備回去了。
    這個時候,去皇覺寺問診的太醫也被太後的人帶回來了。
    太醫跪伏於地,與太後回稟道,“寺裏伺候太嬪的幾位嬤嬤說……說陛下前日駕臨,見真人清減,隨口問了一句‘怎瘦成這樣’。嬤嬤們惶恐,以為聖顏不悅,回寺後給真人加了食量,可真人體量仍不見長,她們怕宮內再次責怪,便偷偷給真人用了油膩葷腥,真人茹素數年,驟然葷腥齊上,腸胃自然受不住,這才總有嘔吐。”
    聖母皇太後怔住,半張著嘴,想了又想,才說,“哀家以為什麽事,此事不許再提了。”
    聽太醫回“是。”
    太後又沒好氣的抱怨,“你們院首也是內宮老人了,不要什麽什麽事都慌裏慌張的往內宮報。”
    而回了乾清宮,聽到金寶探查出來的消息。
    聽到太醫還了自己清白,皇帝也不開心。
    原來在自己親娘眼裏,自己是這樣荒唐的人!!!!
    七月的太陽底下的一切,被日頭烤得發亮。
    這前兩月皇帝在康寧宮問安的時候,天天和聖母皇太後陰陽怪氣說話。
    聖母皇太後本因為心虛,先忍了他兩月。
    但是今年暑熱從六月就開始了,熱的叫人心浮氣躁。
    聖母皇太後幹脆自己做主,帶上幾個孫兒孫女去華清宮避暑了,臨走還說皇帝,“給哀家在皇城待著好好聽政吧。”
    雖不知母子倆鬧什麽別扭。但後宮裏要陪皇帝一起窩在後宮裏受暑的嬪妃們這時候就很羨慕太後的灑脫了。
    隻有葉寒煙以為皇帝給自己出氣,天天心裏感動的嚶嚶嚶。但再多也沒有了。
    畢竟桃灼殿雖離乾清宮近,可坐轎輦過去也是一身汗。
    自覺是被皇帝放在心上的寵妃,葉寒煙理所應當的恃寵而驕,暫時不去皇帝那裏獻殷勤了。
    而其他人,自覺不受寵愛,也不去乾清宮。
    連曾經給皇帝寫情書,說愛皇帝愛的不得了的順嬪,都因為有皇子要照顧,沒去皇帝麵前邀寵。
    畢竟當媽的人心都會分一半給孩子,你們都懂得吧?
    隻有雲妃,惦記著自己前世那個夭折小皇子。日日捧著湯水,去乾清宮與皇帝聊聊宮務。
    但皇帝其實不想與她聊宮務的。
    誰家娶許許多多能文能武、能理家算賬的貴女,還要自己天天理那令人煩躁的瑣碎宮務啊?
    有這時間,看兩本問安奏章,都能被表忠心的臣子們捧的很爽好吧。
    於是,皇帝很容易發現了雲妃的小心思。
    不發現也不行,她日日帶著太醫來問安,還總給皇帝安排一些進補的吃食。
    朱維楨那小心思一想,就猜著雲妃不同了。
    一時恍然大悟。也知道並不是之前自己以為的,榮安出生是上天對自己這個親子重來一次附加饋贈的禮物。
    隻是老天爺也同樣給了雲妃機會。
    想想雲妃前世不算幸運的一生。
    皇帝在起殺心之後又猶豫了一瞬間。
    雲妃與自己同有機緣,莫不是上天安排。
    若是壞了天意,自己的皇朝還能繼續如此安穩嗎?
    想著自己健在,明明無理還生氣的親娘。看看自己這麽多兒女。
    哦,還有自己的愛妃。
    皇帝賭不起這個萬一!!!
    再想想雲妃平日安分守己,沒事也不來自己跟前亂晃,皇帝還是敷衍的應付了雲妃幾次。
    算著日子差不多了,就趕緊把她打發走了。
    於是等到七月底的時候,為永安宮請平安脈的太醫就說,“恭喜雲妃娘娘,娘娘脈象滑而有力,已一月身孕。”
    榻上,雲妃半倚半坐。
    她今日隻穿一件天水碧的薄羅寢衣,鬢邊別著一支銀鎏蝴蝶,蝶翼輕顫,像她此刻的心。
    聞言,她先是一怔,隨即,心裏就是另一種滾燙的情緒。
    她垂下眼,掌心極輕地覆在尚平坦的小腹上。這個舉動讓她呼吸都放輕了,生怕驚動誰似的。
    半晌,才說,“賞。”
    太醫退下後,殿內隻剩銅漏滴答。
    太陽曬的地麵上一片熾白,晃得人眼酸。
    失而複得,喜極而泣的情緒在太醫走後半個時候,聽見滿宮都在賀喜她時,才充盈在她的心中。
    可惜皇帝與皇後的反應十分平淡。
    皇後想的是宮裏有許多皇嗣了,多一個也無妨。給永安宮賞賜也來得中規中矩,幾匹霞影紗、一尊和田玉的送子觀音,禮單末尾蓋著皇後的朱印,端莊得挑不出錯。
    而乾清宮的回話隻有一句,“知道了。”
    雲妃得了帝後冷遇也不意外。
    旁人隻看她協理宮務多年,但帝後二人對她的態度其實一直都很平淡的。
    就像是對宮裏的管事,信任、但不親呢。
    這也是雲妃自己想要的。
    她抬手,再次極輕極輕地撫過小腹,唇角勾起一點幾不可見的弧度,“母妃會讓皇兒和榮安姐姐一樣,都平安快樂的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