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
    等聖母皇太後中秋之前回宮。
    自認為為母子再次相見犧牲一把的皇帝很輕而易舉的就原諒了他的母後。
    至於原因嘛？
    還得從避暑說起。
    夏熱的時候，皇帝不出皇城，當官的也不能走。
    但皇親國戚他們不管呀！
    鄭王幾個，還有長公主們以侍奉太後的名義都跑了。
    其中還有先帝的幼妹順慶大長公主，她帶著女兒兒子兒媳也都去了。
    一日讓鄭王和順慶大長公主的兒媳，西梁公主給撞上了。
    二人賽馬，並肩奔跑，鄭王扶西梁公主下馬，又說笑幾句。
    這都是發生在華陽宮附近的避暑莊子裏，皇帝原本是不知道的。
    但是，皇帝的耳報神湘王在啊。
    如今他年紀大了，也懂事了，平常關於朝政的話也不亂說。但是論起情情愛愛的八卦，他強的可怕！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和皇帝大哥說二哥的風流韻事了。
    所以還沒等鄭王與西梁公主說上一百句話的時候，自覺有一雙明亮的眼睛的湘王就給皇帝大哥寫信了。
    為了表達自己所言可信，湘王在信中還說，三哥曹王都說他們好。
    皇帝本人怎麽想的呢？
    咳，你們懂得吧？這種緋聞最容易讓人相信了對吧？
    但是，等皇帝想暗搓搓的提醒鄭王注意分寸和皇家顏麵的時候。
    湘王胡編亂造的信就被壽和長公主截獲了。
    我們都知道的，壽和長公主是個很穩妥的人。具體為你不知道她幹過什麽，但是那些不靠譜的事，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鄭重給皇帝解釋，是下麵牽來一頭未馴服的野馬，西梁公主想一試身手。剛開始馬兒還聽話，但騎著騎著它就不停下了。
    鄭王在一旁，快馬追上，將西梁公主強拉下馬，西梁公主表達了謝意。
    事情經過時，鄭王妃、曹王、曹王妃、紀王、湘王還有順慶大長公主都在場。
    曹王還誇了鄭王和西梁公主身手好。
    要不是壽和皇妹人品在這，皇帝真的很想相信一下湘王的。
    所以，在皇帝罰湘王去翰林院修書後，日子就這麽來到了十一月。
    初雪飛絮般落在朱紅宮牆之上。
    昨日冬日驚雷空響一聲，今日晚上，嘉恩伯府就來報，說老伯爺去了。
    聖母皇太後為了亡父，穿一身月白衣裳，鬢邊隻簪一枚銀押發。
    皇帝去看她的時候，隻見她枯坐榻沿，宮人也不敢勸。
    喪父之痛，朱維楨十分能理解。
    父皇去世時，比起即位的欣喜，他更多是無措難過的。
    時間越久，父皇在他心中的模樣就越慈愛。
    皇帝雙手覆住母親冰涼的指節，與母親緩緩說道，“外祖父一生忠謹，兒臣不敢逾製。仍循江寧伯舊例，令舅舅襲爵，表弟調都察院曆練。等外祖父喪儀之後，讓舅舅來與母親回話，母親……千萬勿再自苦。”
    聖母皇太後忽而抬眼，目光穿過半開的窗欞，望向遠處宮牆，“你幼時學騎馬，你外祖父親手抱著你上馬。”
    朱維楨聞言垂眸，掩住眼底一瞬的潮意。
    他輕輕拍撫母親手背，旋即吩咐隨侍的陳新，“去傳旨，明日辰正，朕與聖母皇太後、八皇子同往嘉恩伯府奠祭外祖父。不必大張旗鼓，不許為了接駕擾了外祖父祭禮。”
    聖母皇太後聞言一怔，“八皇子尚在稚齡……”
    皇帝寬慰母親，“也該讓皇兒出去走走了。”
    次日天晴。
    這還是八皇子第一次踏出宮門，他坐在皇祖母與父皇身邊，掀簾望見白茫茫長街，驚得倒吸一口冷氣，又興奮得直往父皇懷裏鑽。
    朱維楨單手抱起他，穩穩放在膝上。
    嘉恩伯府門外，白幡獵獵。
    眾人迎立在外。
    聖母皇太後下轎時看到兄弟頭上帶孝，腳下一軟，幸被皇帝及時扶住。
    她再望著正廳靈堂上入眼一片白，終是失聲痛哭。
    一旁的八皇子邊伸手替皇祖母擦眼淚，一邊流淚說，“孫兒會一直陪著皇祖母的。”
    今日得了聖駕親臨的消息，一同出現在靈堂的朝臣們都默默的看著這一幕。
    等老伯爺安葬過後，便有奏疏呈入禦案，“請陛下早定儲位，以固國本”。
    朱維楨隻批一句，“八皇子年幼，資質未顯，何敢妄議？”便將折子擲還。
    雖請封太子被拘，但皇後心情還是好的。
    皇帝朱批，隻提了八皇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