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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杖局所製造出來的兵器跟軍器局沒什麽區別，不僅大多數不合格，就連各部尺寸都不標準，大多都是些垃圾。看著琳琅滿目的兵器，鄧雲就越生氣，敝帚自珍，這是鄧雲給軍器局、兵杖局的評論。
    軍器局、兵杖局你們不很很牛嗎，在老子眼裏，你們這是浪費國家資源？，你們生產出來的東西全是垃圾，作為一個現代人，就算是白手起家，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把你們甩出去幾條街。
    兵杖局的太監倒是滿熱情的，端茶倒水，知道鄧雲今天回來，甚至提前準備好新鮮水果和點心。伸手不打笑麵人，鄧雲隻是應付一下，便讓卓勝拿出足有十兩銀子的銀錠，說是請他們喝酒，自己還要去安民廠就不奉陪了。
    安民廠是王恭廠爆炸之後，朝廷另擇吉地搬至西直門北，其搬遷的原因是距離皇宮更遠，安全係數更大。據史書記載：天啟六年五月初六，忽大震一聲，烈逾急霆，將大樹二十餘株盡拔出土，根或向上，而梢或向下；又有坑深數丈，煙雲直上，亦如靈芝，滾向東北，。自西安門一帶皆飛落鐵渣，如麩如米者，移時方止。自宣武門迤西，刑部街迤南，將近廠房屋，猝然傾倒，土木在上，而瓦在下。殺死有姓名者幾千人也，而闔戶死及不知姓名者，又不知幾千也。凡坍平房屋，爐中之火皆滅，惟賣酒張四家兩三間之木箔焚然，其餘了無焚毀。凡死者肢體多不全，不論男女，盡皆裸體，未死者亦皆震褫其衣帽焉。
    “不焚寸木”、“傾複房屋以萬計”“焚燎之跡全無”、“盡皆裸體”等描寫王恭廠大爆炸的曆史記載，也就是天啟大爆炸之慘烈、詭秘，世所罕見，就是後世也無法解釋低溫無火，蕩盡衣物等罕見的爆炸特征。
    對王恭廠大爆炸原因鄧雲沒有興趣，隻是朝廷軍器製造業的規模不是變大，反而呈現出越來越少的趨勢，原來兵杖局、軍器局工匠六千有餘，到了嘉靖二年不足兩千工匠，讓鄧雲懷疑朱元璋的子孫後代和大臣們的腦袋是否被驢踢了。
    安民廠的掌廠太監何維親自在廠門口迎接，這不是鄧雲有多大的麵子，而是給王承恩的麵子。雖說何維的保護傘不是王承恩而是另有其人，但樣子還是要做的。
    鄧雲不在乎何維的皮笑肉不笑，先是去資料庫看看安民廠的生產流程圖，原以為明朝的工業已經很發達了，看過圖紙之後讓他很失望。安民廠算得上大明頂尖的製造業，可大多數工序依然靠手工來完成。
    跨越式發展，鄧雲自問做不到，主要是硬件設施還遠遠不夠，很多零部件還依靠純手工來完成，沒有車床、鏜床，甚至螺紋加工的機床都沒有，不可能生產出精密度極高的零部件來，自己所知道的機械原理很多時候還不如技術精湛的工匠。
    看著衣衫濫樓，麵黃肌瘦的工匠們正在叮叮當當的敲打著，哪怕是大口大口地喘者粗氣，依然咬著牙努力地堅持著，這讓鄧雲眉頭緊皺，朝堂上那些滿嘴仁義道德的上位者，眼裏隻有數字，隻有紅利，視低位者為螻蟻，不把低位者榨幹最後一滴油是決不會放棄的。
    跟在身後的何維看著鄧雲跟臭烘烘的工匠們有說有笑，很不理解。
    “我是商人，按照士農工商，工匠的地位比我還高一等。”鄧雲說這話的時候心平氣和，沒覺得有半點不妥。
    能得皇上青睞，能與王承恩公公交好，何維總以為鄧雲應該是一位風度翩翩的美少年，可左看右看也沒看出鄧雲與芸芸眾生有何不同之處。自己與王承恩不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沒必要陪著鄧雲在這裏胡鬧。
    “鄧公子，咱家還有事，失陪了。”
    “何公公請便。”鄧雲的目標就是如何找出技術精湛的工匠來，何維不在這裏礙事更好。
    “各位工匠兄弟們聽好了，無論是誰把自己今天製造出來的成品或半成品拿來給我身邊的這兩位看看，無論質量如何，一律賞銀二兩。”這麽多工匠，一時之間無法判斷誰優誰劣，鄧雲隻好拿利益來誘惑，這不是瞧不起工匠，而是平等、自由交換的條件。
    對於經常處於饑餓狀態的工匠們來說，愛國遠沒有填飽肚子重要，既然有冤大頭送銀子，不要白不要，當第一個工匠拿著自己的成品給紀戌、卓勝驗看之後換回二兩銀子，其他的工匠也紛紛拿起自己的成品或半成品任由紀戌、卓勝檢查，他們沒有想太多，隻要收工之後有錢買米回家，合格不合格沒人追究責任就行。
    紀戌、卓勝不是工匠，卻經常在刀口上舐血，對兵器優劣的認知甚至比工匠們自己還要深刻，有他們在，鄧雲完全不必操那個心。
    二兩銀子對工匠們來說有著極大的誘惑，整個車間的工匠都聚集在紀戌、卓勝周圍。哦！不對，還有一個三十出頭的工匠認真地幹著手中的活，仿佛對周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鄧雲覺得自己有義務提醒他。
    “這位兄弟，是不知道還是根本看不上那二兩銀子啊！”
    那個工匠依然幹著手中的活計，頭都沒抬道：“本人家中連兩紋銀子都拿不出來，二兩銀子對我來說已算是一筆不少的巨款。”
    “那為何不拿著你手中的半成品去那邊呢！我們隻是瞧瞧，又不貪沒你的勞動成果，對你沒有半點損失就能白得二兩銀子，何樂而不為呢？”鄧雲覺得這個工匠很有意思，索性搬來一條凳子坐下來跟那個工匠慢慢聊。
    “待價而沽。”那個工匠依然沒有抬頭。
    “我隻是心血來潮，花點銀子找些樂子罷了，憑什麽要給你更高的價錢。”既然你以為猜到了我此行的目的，那我偏要裝作一個紈絝子弟，看看你如何應對。
    “找樂子的地方有很多，且比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比髒、亂、差的安民廠好，何況這裏隨時都有爆炸的生危險。是從王恭廠大爆炸後，沒有人願意到這裏來，哪怕是管理這裏的官員，點卯之後就不見蹤影，一刻鍾都願意多呆。我看公子不像有智商障礙的人，沒有目的犯不著冒險來這裏找樂子。”
    從蛛絲馬跡中得到的信息就如此肯定，這個工匠不簡單。這鄧雲在心中給的評語。
    “若是我真的隻是心血來潮而已，你豈不是白白錯過了白得二兩銀子的機會。”
    這次那個工匠放下手中的工具，盯著鄧雲淡淡地道：“我要的價格遠比二兩銀子高，以小博大，怎麽看都值得，何況你陪我聊這麽久，紈絝子弟沒有這麽好的耐心。”
    “兄弟有何長處讓我另眼相看。”
    那個工匠沒有正麵回答，反而反問鄧雲：“公子又有什麽值得我為你效力的？”
    “你若隻是一個普通手藝人，看你的手藝發餉，隻要你的手藝達到我的要求，我可以保證你一家人從此以後不會忍凍挨餓；若是你精通機械、火器等，付出多少就能的得到多少，這是最公平的待遇。”鄧雲不相信一大堆廢話或畫個餅就能讓人平白無故的為你賣命，利益交換才是恒古不變的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