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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刈又把機票改了，要在此地多留兩天。
    理由是他與沈逸風還有些事沒談好，我也沒有怎麽在這裏好好逛逛，回家早了不過呆到山裏發悶，還會被長輩逮住指派這樣那樣的任務。
    不管怎麽樣，我還是挺開心的，因為我很喜歡宋蓁。
    並不單純是因為她長得好看，而是她身上的灑脫直率氣質，令我覺得與她相處很自在。
    是的，很自在，孟雨晴卻不是這樣的人。
    孟雨晴看上去很熱情、很開朗，可我能感覺到她與人的距離，總是保持著對方幾乎不可能傷害到她的程度——也就是說，對方不可能真正與她親近。
    我很討厭她試探我，倒不至於因此而討厭她這個人——這肯定是由她的經曆導致的——可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因為這種感覺令我覺得很熟悉——被惦記著如何利用的感覺。
    我很討厭。
    可這又很正常。不說我是方刈的身邊人，這世上誰不是互相利用呢。
    想利用我無所謂，要麽讓我察覺不到，要麽讓我心甘情願，都可以啊。
    方刈見我化完妝望著鏡子愣了，便用送我的把柄湘妃竹扇敲了敲我的頭。
    “換衣服啊，發什麽愣？”
    我告訴他在想孟雨晴和宋蓁的事。
    他漫不經心地將扇子開開合合，聽完後冷哼一聲，“有我在，她們不敢亂來。”
    好像覺得自己說話太傲氣了，他又俯身在我耳邊，溫柔地說：“你知道保護自己，我很高興。做人要膽大心細，很多事明白即可，不要庸人自擾。哪怕不小心行差踏錯，還有我呢。”
    簡直是我心裏最動聽的情話了，我開心地說要獎勵他，讓他幫我挑選今天的衣服。
    方刈撩起我一縷頭發，放在鼻間聞了聞。像是思考了一番，才開口：“嗯……外麵天氣這麽熱，穿那件白色吊帶裙吧。要逛街的話，那雙淺色涼鞋舒服些。”
    要求倒是很簡單，我迅速就換好了。方刈讓我坐到沙發上，說還漏了樣東西，抬手從茶幾上拎起那條粉色寶石手鏈，係在了我的腳腕。
    臨出門了，林渺和女仆都等在房門外，我還是沒忍住，一把將他拉到門邊，雙手撫上他的胸膛，“嗯～方刈，親我……”
    他剛才單膝跪在地上替我係腳鏈的樣子，像隻溫柔的獅子，有不同尋常的吸引力。
    “還沒出去就這麽粘人……”他很快滿足了我，離開我的雙唇半寸時，又壞笑著問：“其他地方要不要？”
    不行！不可以！
    心跳明顯變快了，我趕緊牽起他的手邁步往外，“走啦！”
    萬萬沒想到，方刈自己要開車。
    我坐在副駕上，他與沈逸風的車一前一後開出馬路，我才知道他為什麽要自己開車。
    “你能不能開慢一點！”我被背後強大推力帶來的感受嚇了一跳，風呼嘯而過，好像飛機在起飛。
    方刈看了一眼後視鏡，笑了笑，“不行。”
    他們為了飆車玩還故意繞了路，等到了商場門口，我已經被這兩個男人間的追逐遊戲整得快吐了。
    偏偏有個人不知好歹，竟然還邀功似的問：“怎麽樣，我的‘六藝’還可以吧？”
    “神他媽六藝。”我真的很想吐，髒話都出了口，“你要不要臉呀！”
    方刈大概是不滿我的反應，彈了一下我的額頭。
    “好暈啊！”
    成功進行了得寸進尺的惡作劇，方刈大笑著從林渺手中接過煙盒與火機，點燃了一根後隨手扔給了沈逸風。
    我眼睜睜看著他們相隔了五六米的距離，兩條拋物線先後而至，沈逸風一抬手，竟然輕輕巧巧地就接住了。
    ？！太騷了吧？！
    走到商場門口，他們的煙還有大半，方刈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直接將煙扔到地上踩滅，沈逸風看起來成熟穩重，沒想到幹的事情和方刈如出一轍。
    我偷偷瞄了一下周圍的保安。
    他們連眼皮都沒眨，視若無睹！
    “我剛才又給你打了一點，多買些衣服，別省錢。”方刈的語氣很柔軟，卻還是像在下命令，不容我反對，“雖然讓家裏的人準備了，但肯定不如你自己挑的好。”
    “之前的還有很多呢，根本用不完，你不要給我打了啊……”
    方刈笑笑不說話，認真替我整理吹亂的頭發，又在我耳邊親了一口，“好了，你和宋蓁一起走，我跟逸風聊點事情。”
    我下意識地摸摸他的臉，他順道用嘴唇碰了碰我的手背，等我轉頭去找宋蓁時，卻發現他們兩個原來一直在盯著我們看。
    ……
    “咳咳……”沈逸風尷尬地轉過臉。
    “……方先生，你在玩源氏物語嗎？”
    宋蓁確實很給方刈麵子了，連吐槽都很含蓄。
    “啊啊啊，我們走，不要管他們。”我趕緊拉起宋蓁的手，“走走走，逛街！”
    我忽然發現，這兩天宋蓁沒有戴那條鬆石瑪瑙項鏈。
    不僅是項鏈，她身上一件古物都沒有，打扮得十分時尚性感——米色的落肩蕾絲裙，脖子上是黃色藍寶石雛菊項鏈，耳邊垂著細細的鉑金鑽石耳線，手腕一隻蝴蝶結形狀的鑽石細鐲子，說是顧盼生輝，毫不為過。
    她也不擔心被人認出來，大方隨意地與我出入各個門店。我真的沒有在這種地方買過衣服，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挑，她與我試了幾家店，仍覺得風格與我不合，此時正擰著眉毛上下打量著我。
    “啊！我知道了！”宋蓁恍然，“走，有一個品牌這季的款式一定適合你。”
    果然是我喜歡的風格，一股地中海氣息，宋蓁挑了十四五件裙子，陪我在試衣間仔細地試。
    長長的紗裙穿上後竟然有些像文藝複興油畫裏的古希臘人，我很是喜歡，宋蓁在我發間夾了一枚花朵發卡，靜靜看了幾秒鍾，“嗯，好看。”
    她挑來的發夾透露著甜蜜的夢幻氣息，粉紅與白色的玫瑰花間，點綴著珍珠和一顆紅色碧璽雕琢成的蘋果，仿佛是從哪幅名畫裏摘下的一枝花束。
    “可是……是不是有點太顯眼了……”我很猶豫。
    “方刈是要帶你回家的吧。”她說，“就算是平時也不能穿得太隨意了，這樣剛好。”
    我想也有道理，懶得再挑，幹脆直接將穿起來還行的都買了，還特意選了條水波一般瑩滑的薄緞吊帶裙，方刈肯定喜歡。
    仿佛完成任務一般，我舒了口氣，問宋蓁要不要喝點東西休息下。
    “小憐。”
    還沒等到宋蓁的回答，方刈的聲音先插了過來，回頭一看，他和沈逸風站在一家門店前，正等我們過去呢。
    原來是方刈要買東西，他倒是利落得很，進去不到五分鍾就買完了。
    “那是什麽啊？”我指著店員送過來的大盒子。
    “可以實時航拍的無人機。”他說，“看地形很方便，有空教你看風水。”
    ……
    他到底有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句話說出來反差有多大。
    見我沒反應，方刈直接揉了揉我的腦袋，“怎麽，不想學？”
    “沒有沒有。”我趕緊否認，解釋道：“你現在的氣場像個遊戲人間的紈絝子弟，結果就是這樣一個引少女側目的風流公子，竟然說要教我看風水。”
    我說這話的當口，店裏的銷售小妹妹還在偷偷看他呢。
    “給別人看的，和讓你知道的，怎麽會一樣呢。何況——看風水也很好玩啊。”
    宋蓁對這家店的產品很好奇，左看看右看看，還不停地向沈逸風詢問，一副打算買點什麽來玩的樣子。方刈趁此機會從後麵將我攏在懷中，問我都買了什麽。
    “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嗯……”
    “買了衣服！”
    方刈失笑，“什麽時候學得這麽頑皮？”
    “以後穿給你看就知道了嘛！”
    我在他懷裏擰巴幾下，他越抱越緊，甚至輕輕咬了一口我的耳垂。
    “小憐……”
    宋蓁買好了東西，我們正準備走，忽然店門不遠處烏泱泱地進來一大群人，怎麽都不像是來逛街。
    我警惕地往方刈身邊靠了靠。
    宋蓁飛快地從手提袋裏找出口罩套上，那些人遠遠地看見我們所在的店，有人朝店鋪一指，叫道：“這家是他們的店！大家上！”
    ？？！！
    店裏的員工隻有五六個，而且有三個都是女孩子，我仔細看那群人，竟然都提著棍棒，甚至還有磚頭，來勢洶洶。
    沈逸風回頭看了一眼，一把將宋蓁往店裏推了推，自己閃身而出，朝那幾個店員喊：“還不快點關門下閘！”
    幾個店員如夢初醒，急急忙忙關門落閘，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沈逸風攔不住那麽多的人，有幾個漏網之魚已經鑽進了店裏。
    方刈一言不發，但周身的冷峻氣場已經表明了他的怒意，他將進來的幾個人一下打倒在地，搶了他們手上的長棍就去幫沈逸風趕人。
    我拉著宋蓁躲在櫃台下，生怕她衝上去，她這樣的身份如果被認出來，恐怕會惹來很大的麻煩。
    銀色的鐵閘終於落下，店員們趕緊帶了我們從員工通道出了商場。我十分放心不下，正想著該怎麽辦才好，便見方刈和沈逸風一起從商場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