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觀景酒店的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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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夢見自己變成了獨立雲中的仙子,夢見手上的辟荔女蘿,夢見裙擺沾濕的幽蘭泣露,夢見淡青色的浮雲,夢見螺黛般的群山;夢見自己乘風而起,飛過山川河流。
    好開心。
    然而我最後還是知道了。
    這些一切,都是夢境。
    未睜開眼便聽到林夕遙焦急的呼喊,我動了動手臂,手腕立刻感覺到他收緊的握力。
    “憐憐!”
    心絞痛……
    又開始了,而且蔓延到了全身。
    他每叫一聲我的絞痛就會更強一分,我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反手握住了他。
    “憐憐,憐憐醒了是嗎?”他依然很急,趴到床邊用雙掌捂住我的手,“憐憐?”
    我知道他在什麽地方,側了身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睜開了眼睛。想法沒必要讓他知道,身體狀況也沒必要讓他擔心,我安撫了他幾句,問他現在是什麽時候。
    “下午兩點,你昏過去四個小時了,醫生怎麽都檢查不出原因,幸好呼吸和生理機能正常,我差點要送你去醫院了。”
    閉眼將胸口的絞痛散開,我深吸一口氣坐起來,林夕遙讓醫生再觀察我的情況,被我拒絕了。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已經沒事了。
    他似乎不太相信,執意要再給我做一次檢查,“你生病了自己怎麽會感覺得到?”
    “我生病了為什麽感覺不到?”我不爽,“又不是沒有意識的遲鈍木偶。”
    “檢查了才有保證啊。”
    “放屁!”
    雖然冷冰冰的他難得這麽關懷,我還是忍不住罵了他一句,太煩了。
    罵完我就覺得自己不對,低著聲和他道歉。
    “我真的沒事,不要多此一舉了。”
    “嗯。”
    遲到的午飯桌上,林夕遙問:“就快過年了,喜不喜歡看煙花?”
    看煙花?
    “你是說,在過年期間海港的煙花匯演嗎?”
    是啊,馬上要過年了呢,最近出門已經看到一些小商鋪在販賣年節百貨了。
    “如果想看,我訂觀景酒店。”
    “你過年有這樣的習慣嗎?”我問。
    “沒有。”
    “那就不必破費了,在家也能多少看到吧。”我直截了當,煙花……雖然是有點想看,但要到酒店的話,實在太麻煩了點兒。
    “那麽我訂酒店了。”他轉頭就開始吩咐秘書,仿佛我剛才說了個空氣。
    我有些意興闌珊。
    看煙花,過年……
    方刈答應過我留在國內一起過年,不知道他會不會如約而來?
    我還是很期望,很期望見到他的。
    哪怕林夕遙說方刈現在不願意聯係我,我相信也一定有他的原因,我隻要在這裏乖乖等著他,他一定會回來的。
    畢竟,我是他的“阿狄麗娜”啊。
    自那以後,我日日期盼著新年,一邊準備著給方刈的回禮——一套親手縫製的衣服。
    為了給方刈做衣服,我遍查資料,幾經艱難才畫出一張大致的裁剪圖,買了廉價布料先做了兩版,才用托林夕遙幫我買來的綾羅開始裁剪縫紉。
    林夕遙有時候會到房間來看我做衣服,他問我是否需要幫我購置一台縫紉機,被我拒絕了。縫紉機做出來的衣服和手工的自然不一樣,雖然我無法用科學理由很好地解釋,大概冰冷的機械和指尖的溫熱,始終是有區別的吧。
    本以為做兩件袍子需要花費很多天時間,可沒想到用了不到一周就完成了,我開心地把衣服披在身上照鏡子檢查,親手漂洗晾幹,看著整齊細致的走線和微帶筋骨的柔軟麵料,不禁幻想起方刈穿上這套衣服會是什麽樣子。把羅袍仔細疊好放進一個方形大禮物盒裏,方刈送我的那張花箋也被我收了進去,雖然見不著他的人,心裏仍舊覺得甜甜蜜蜜。
    手機裏與他曾經的聊天記錄被我讀了無數遍,我閉上眼睛,都能想起來每一句話。
    吃飯了嗎。
    記得喝藥。
    想要什麽。
    過來吧。
    等我回去。
    小憐長大了。
    ……
    他打起字來總是很凝煉,甚至有時候會用文言給我回信息,我曾經吐槽他這都是什麽毛病,難道平時也這麽和其他人說話?
    方刈說反正我也能看得懂,這樣和我說話,讓他有與我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感受。
    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聽起來好大男子主義,我知道他想表達的的意思是:他尊重我。
    愛情不隻是絢麗的甜蜜,不隻是一起享受極上的刺激和快樂;更應是該尊重時相敬如賓,該關懷時舉案齊眉,隻有這樣平衡,才能記住對對方的責任。
    然而等到了除夕這天依然沒有方刈的一句消息,我抱著希望落空的煩躁心情,看林夕遙閑閑地擺弄新買的拚裝玩具。還是控製不住向他打探方刈的消息,他卻不屑地叫我別癡心妄想,有這空閑,不如打兩局遊戲。
    誰要打遊戲啊,無聊。
    到了午後,他催我收拾儀容,準備去酒店吃飯賞煙花了。
    “這才幾點啊!”我不情不願地從床上爬起來,被子簇擁著身體,好舒服,完全不想動啊。
    林夕遙白了我一眼,“你真是夠懶的,和方刈在一起的時候難道整天不下床?”
    他的語氣很正經,我卻尷尬得不知道如何接話,一定是我想多了。
    真不想起床啊,不過林夕遙定了酒店,肯定有床,到了可以睡覺。嗯,就這麽定了,煙花有什麽好看的嘛。
    這裏的冬天一點也不冷,我循例穿了條高衩直筒吊帶長裙,披了一件羊毛披肩,隨便吹卷了頭發,踩上一雙細跟鞋子就跑到他身邊。
    林夕遙站在車旁上下打量我兩眼,“這可是去酒店,你穿成這樣,不怕我把持不住?”
    “你不會的!”我摟住他的手臂,故意蹭了蹭,“夕遙哥哥是好人。”
    “這話聽起來可真的不讓人覺得開心。”他把我推進車裏,自己坐進來後立刻摟住了我,“憐憐在家裏總是粗服亂頭的,一出門就變成了大美女,這麽漂亮卻隻給別人看,真是可惜。”
    “這不是為了讓你有麵子嘛!”
    “意思是我還要謝謝你?”
    “那當然啦!”我往他身上靠了靠,“你沒看他們寫的那些標題嗎?林大少爺情迷絕色嬌女,娛場恩愛如入無人之境。嘖嘖嘖,太惡心了。”
    “他們就喜歡做這種吸引眼球的頭條。”林夕遙鬆了手,非常克製地遠離了我,轉頭望向窗外的風景。
    林夕遙預訂的酒店,居然就是當時我和方刈下榻那家,我一時無語,希望他別定了同一個房間才好。然而世界上的巧合總是無奇不有,我得知房間在三十八層時,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垂頭喪氣地跟著他進了熟悉的房間,來到客廳想趕緊窩到沙發裏偷偷懶,一抬頭便愣在了當場:沙發上一臉閑逸地翻著雜誌的那個人,不就是方刈嗎?
    “方……方刈?”我試探地叫了一聲。
    他已經見到了我,朝我盈盈一笑,和林夕遙打了招呼,便讓我過去。
    “我到那邊休息了。”林夕遙指了指其中一個房間,“有什麽事,隨時找我。”
    真是出乎預料,我根本沒想到方刈居然來了,連禮物都沒有帶。
    “見到小憐,還要什麽禮物?”他把我抱到腿上,輕輕點了點我的雙唇,親吻落下來之前,隻聽他啞著聲音說:“小憐,我好想你啊……”
    與他纏綿一陣,我始終沒有那麽厚的臉皮讓林夕遙看現場直播,催促方刈進房間去再說。
    “哼。”我故作生氣,“把我趕走了,現在倒有臉回來見我?”
    “嗬嗬,小憐果然生氣了。”他一按遙控,窗簾應聲而動,將室外的陽光阻隔得嚴嚴實實,房內暗光醺然,唯有淡淡玫瑰精油飄散的深甜暖香。
    他一點不急,連我身上已經散開的披肩都不管,柔聲道:“大美人,喜不喜歡我給你上貢的天子玉佩?”
    什,什麽?!
    見我傻愣,他好笑地撥了撥我亂在枕上的發絲,“這才多久就忘了?”
    “那個……那個真的是天子佩玉?!”雖然當時已經感受到了,可經此確認,還是很驚訝,“你怎麽把那麽重要的東西給我,萬一我弄丟了!”
    “大美人聰明伶俐,又這麽愛我,哪會輕易弄丟?”方刈俯身親了我一口,“我可是將家主信物都送給你了,小憐不生氣了好不好?”
    做到這種程度,我哪還有生氣的道理,何況許久未見,先前種種不滿和憂鬱早拋到了九霄雲外,隻剩下對他無從開口訴說的思念和依戀。
    “方刈傻子。”我摟緊他的脖子,眼眶濕濕的,幾乎要哽咽出聲,“家主信物什麽的我才不在乎呢,我在乎的是你,是你這個人啊!幸好你沒有食言,不然我就要那麽那——麽長一段時間不理你了!”
    他一臉壞笑,“嗯……有多長?有沒有……我的這麽長?”
    啊啊啊啊啊,流氓!
    怎麽會有這種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