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元宵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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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燈會人多眼雜,方刈怎麽可能在那種地方約我啊。
莊園裏與他度過的安靜時光的記憶悄然漫上心頭,那些青草味的日子,會不會一去不返了呢。
我會永遠記得的。
來到燈會現場,這兒人山人海好不熱鬧:有舞台活動,有燈謎,有小遊戲,有零食攤……我們擠在人群裏慢慢走著,真與情侶無異。
遊戲無非是什麽套圈、撈魚,零食也盡是些我不感興趣的無油煙食品,唯有燈謎還能為我帶來點兒成就感。林夕遙簡直就是個孩子,什麽都要看什麽都要玩,最後還打算買一支糖畫。
老板問他要畫什麽時,他側頭問我:“憐憐,你喜歡什麽?”
我直截了當:“我喜歡錢。”
連攤主也忍俊不禁,“靚女,你怎麽這樣說話啊。”
“怎麽,我說這話犯法了嗎?”我瞪眼,“你不喜歡錢?”
林夕遙無語,“那……憐憐喜歡什麽動物,喜歡什麽……花?”
他自己想買糖畫,整天問我做什麽嘛。
“沒有。”我沒好氣地說,“是你要買,就畫你喜歡的啊,幹嘛讓我替你做選擇。”
“老板,畫隻兔子吧。”
懶得和他爭論,結果他喜滋滋舉著糖畫遞給我,說送我的。
我根本不想要好不好,隻是看他這麽高興,不忍心拂了他的意,便接了過來,說:“我聽到廣播說,第一名解完所有燈謎的人可以獲得一條黃金項鏈,你陪我。”
“不要錢的黃金項鏈能有多好。”林夕遙一臉鄙夷,“你想要我給你買啊。”
“書中自有黃金屋,怎麽就不好了。”我一口咬掉了兔子耳朵,太甜了,不好吃。
我拉著他趕緊開始猜燈謎,林夕遙不擅長這種活動,在一旁當我的書記官,我解出來一道他記一道。這燈謎好簡單,得快點,不然被人搶了。
最後十題,居然是詩詞的謎語,這裏已經沒有人了,看來競爭不大,可這些題目都好難啊。林夕遙更是連字都找不到,直接把手機給了我。
到最後我也沒把題目全答出來,舞台上主持人說,因為至今沒有人全部答完,活動馬上要結束了,所以將規則改成答對最多的人獲獎。我隻有五題不會,趕緊去交了答案,果不其然遙遙領先,順利獲得了禮物。
拆開一看,真的是條黃金細鏈,連掛墜都沒有,不過好歹是自己賺的。華燈之下,細細的金鏈在手中熠熠生光,我心中忽然生出滿滿歡喜——是啊,我不知道它到底值不值錢,但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它在我手心裏發光啊。
“早說我給你買了,費這麽大勁。”林夕遙半天不見我說話,以為我不喜歡,出言安慰:“你想要什麽?”
“沒想要什麽。”我捏住金鏈拎起來,四周的燈光把它照得更加閃耀了,“不過是缺什麽就想證明什麽罷了。因為沒有學曆,就想證明自己比別人淵博,證明自己比別人聰明,證明自己比別人優秀。”
證明自己——不是個廢物。
林夕遙輕笑,“那你之前還和我說那些話。”
“是呢,想想挺可笑。”我忽然有些意興闌珊。
是啊,不過是自我滿足罷了。
“你確實很弱,一看就是被故意養成這樣。”
“你說什麽?!”我抓緊了那條黃金項鏈,指甲與金屬一起深深埋進掌心。
“字麵意思啊,你聽不懂嗎?”林夕遙在一座大花燈前停下步子,“就和這盞花燈一樣,精雕細琢,極盡奢華,但是放在哪裏、什麽時候亮起,都由人說了算。萬一展示途中突然下個暴雨,縱然滿身綾羅綢緞,也隻有淋得濕透的份。”
我知道啊。
可是我有什麽辦法。
我身上的‘龍’,我的過往,甚至連我的一切經曆,都是早就被安排好了的。
我沒有選擇——不,我已經做出了“選擇”。
我就是這樣的人啊。
“是啊,我很無能。”我承認了。
“不,你是懦弱。”他強行抬起我的下巴,背著光的漆黑雙眸裏閃爍著幽暗而危險的氣息,“你知不知道自己最大的錯在哪裏?是你的搖擺不定。”
“不明白你說什麽。”我偏過臉,“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林夕遙沒有再糾纏,也沒再和我多說一句話。
我隻道是他不爽我的態度,回家洗洗就準備睡了,畢竟逛了那麽久燈會,還動了腦子,在這春困之時,真的有點兒累人。
被子真軟,床上真舒服……
……
…………
………………
嗯……
睡夢之中竟然是翻雲覆雨的場麵,我看不清對方是誰,但好像不是方刈……
感覺身上哪裏癢癢的……
嗯……
啊,我剛剛是不是做夢了?
我太困了,一時睜不開眼睛,可身上確確實實有異樣的感覺,我下意識地曲了曲腿。
“呃唔……”
嗯?
好沉啊,什麽東西。
嗯,怎麽身上有些地方涼涼的,有些地方又熱熱的……
“唔嗯……嗯……”
微微睜眼,林夕遙正伏在我身上,我瞬間嚇醒了,“你幹什麽啊!”
“你終於醒了啊——”林夕遙蠻橫地控製住我。
他他他他他!
嗯……
我覺得不能和他再繼續下去了,我應該拒絕他,推開他……
啊……可是……
……
…………
“怎麽不反抗了啊?那——我不客氣了。”
我被他這話問得一個激靈。
眼睛陡然睜大,我手腳並用使盡全力把他推開,一邊迅速拽住被子把自己蓋起來穿上了睡裙,“林夕遙你瘋了啊!”
他抿了抿唇,用袖子擦擦嘴角,像暗夜裏迎著月色的古堡中,才從棺材裏爬出來的冷豔吸血貴族。
“憐憐身上好甜啊,讓我再嚐嚐啊——”
他說著就動起手來,我狠狠踹他一腳,撩開床帳就往房間外跑,頭也不回地叫:“你滾開!”
房間外有值守的仆人和保鏢,我料他沒這臉麵追出來,跑到衣帽間趕緊多套了件衣服。
我反鎖了衣帽間的門,凝神靜聽門外的動靜,果然有人過來了,聽這腳步聲……應該是家裏的女仆。
“葉小姐,您還好嗎?”她在門邊低聲問。
是怎麽做到這麽波瀾不驚的?得虧我心態平和,要是換作別人,你這麽一句明知故問,得氣死吧。
“林夕遙呢?”我直接問。
“少爺在房間。”女仆禮貌地回答。
“你叫他出來。”我毫不客氣。
“這……好的,葉小姐。”女仆的腳步聲慢慢遠了,我從衣帽間出來,趴在回廊的欄杆邊往樓下張望。
聽著腳步聲就知道是林夕遙過來了,他冷笑,“嗬嗬,果然是小兔子,跑得真快。”
他的氣場有些陰沉,我後退兩步,鼓起勇氣和他對視。
“我不要跟你一個房間睡了。”我說,“你動手動腳。”
“拒絕別人,是不是沒有想象的那麽難?”
什……麽?
林夕遙見我沒反應,又是一笑,“我還以為,你這麽懦弱又隱忍的性格,不會拒絕我呢。”
“你都要……我可不想跟你!!”
“是啊,你不想。”他靠近來,用隻有我們能聽清的聲音說到:“不想,就要表明立場,就要讓別人知道。一味的退縮求和,隻會被無限地踐踏底線。”
“可是很多時候我沒有拒絕的資本……”
“那你就敢拒絕我了?”
“是因為……因為不想和你……”
“不把你逼到角落,你就想蒙混過關。”他抱起雙臂,“以為混過去了就無事發生,可事實真的如此嗎?”
“……”我心虛地低下頭。
“你不喜歡我,但是卻一直半推半就地接受我對你的討好行為。今晚我是故意想讓你明白道理,要是換作別的男人,你所有的扭捏都會變成他們欲望的催化劑,你以為自己逃得掉?懦弱無能,連牙齒都沒有的小兔子?”
“……”
“不僅是男人,你身邊的所有人,都是這樣。你有不喜歡的朋友嗎?那就拒絕他們啊,表明立場,不要總想著當老好人,不要怯於承擔友情破裂的責任。友情破裂又能如何?他們不給你吃不給你穿,沒準還幫著別人算計你呢。”
“……”
“方刈把你養在溫室裏,你就真把自己變成弱不禁風的白蓮花了?你以為自己傾國傾城,溫柔嫵媚,男人就會憐香惜玉了?不,他們隻會像變態一樣,更加想把你欺負到爽為止!”
“……”
大概是因為我一言不發,林夕遙使了力氣一推我的額頭,強迫我抬頭看著他,“你他媽聽到沒有?”
“聽到了。”
“聽到就好。”他收回手,“睡吧,我不會碰你。”
我對他大為改觀,即使本來就知道他是個厲害人物,但隻有這次才真切體會到他的強大——是來自內心的觀察能力和邏輯推理。
他粗暴地戳破了我最自以為是的遮羞布,我自以為的,“善良”。
從那之後的時間裏,我自然而然地把他當做值得交往學習的朋友,他除了日常在外人麵前演戲,也更願意以一副理性的模樣對待我了。君子之交淡如水,我感覺很快樂,很幸運。
前幾日和他提了一嘴說春天想吃印度菜,今日晚餐就吃上了,是一家裝潢十分有特色的餐廳。餐廳的中庭甚至有一個舞台,舞台周圍一圈水槽中養著小巧的白色碗蓮,穿著豔麗舞衣的妙齡女子在舞台上表演傳統印度舞,從旁邊看去,仿佛是腳踩銀蓮而舞。
林夕遙遞給我一份菜單,讓我自行選擇。他已經不幫我點菜了,我遇到沒吃過的菜肴時,也學會了大方地向他請教。
以前會覺得這樣顯得很沒見識。可世界之大,誰都有不懂的事物、誰都有做錯的時候,我們生來無知,全靠每個人對人生的渴望而去經曆、去成長,如果虛心請教都是錯,那什麽才是對呢?
我們點了傳統做法的雞肉和鷹嘴豆,烤肉,以及一些特色小餐點,林夕遙建議我可以點一杯他們的奶茶試試。
“口味比較特別,但你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