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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擺在我麵前的，永遠都是“選擇”。
    選擇方刈，還是別人。
    我不知道選擇方刈是否正確，但至少不會後悔；如果選擇其他人，萬一不如願，很大概率會悔恨餘生。所以毫無疑問，我沒有選擇。
    我選好了。
    拚盡全身的精神和力氣調整著心緒，頭痛和身上的不適感漸漸消散，我從林夕遙身上坐直，推開他，站起來。
    “我沒事了。”深呼吸幾口氣，重新睜開眼睛時，胸口已經不疼了，那些紛紛擾擾的雜亂念頭好像被空調抽風機吸得幹幹淨淨，隻留下一個清新空白的房間。
    “你記得找機會幫我問問方刈，我的藥……”
    噔唥——
    手機忽然一響，帶著顫動的提示聲在寂靜的辦公室裏猶如驚雷。是社交軟件的聲音，誰給我發信息？而且這振動頻率不像是來信息，我翻出手機，點開一看，沒有新消息，倒是好友一欄裏多了個紅點。
    好友申請？
    帶著些許緊張點開，我的生活交際圈子特別小，會是誰呢？
    這個頭像……是方刈？！
    我又驚又喜，點開那人的資料看了好幾遍，確認就是方刈的私人帳號，立刻點了通過。
    抬頭看了一眼林夕遙，他全不知情，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我。
    手機又響了幾下，是方刈的信息來了，我趕緊跑進洗手間，鎖了門，才點開對話。
    “小憐？”
    “你在幹什麽？”
    “午飯吃了嗎？”
    還以為有什麽要緊事呢，怎麽是婆婆媽媽的閑聊呀！
    “吃啦吃啦。”我剛回複一句，正接著打字，方刈的語音就過來了。
    “小憐，”熟悉的聲音傳來，語氣裏仍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有沒有想我啊？”
    “哼！還好意思問，你都不理我！”我一股腦地埋怨他，“又不給我發信息，又不給我打電話，連生日禮物都那麽疏離，討厭！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怎麽會不要你，之前太忙，過兩天來接你，到時候隨便你罰。”
    “接我？接我去哪啊？”我沒好氣地問。
    “回家啊。”他理所當然得好像早就與我說好一般，“回去給你補一場生日派對，行不行？”
    我才不要什麽生日派對呢，無聊！
    方刈好言相慰，我對他也根本生不起氣，一聽到他的聲音，什麽不情不願都煙消雲散了。
    “回家是回哪裏啊？”我問。
    “當然是……回老宅啊，神女大人。”
    “哼！我不去！”我一跺腳，“一個二個都是些什麽人，淨以折磨我為樂，才不要去！”
    “不會了。”方刈說得很認真，“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人敢碰你。”
    “上次你也是這麽說的。”我自顧自翻了個白眼。
    “你不相信我嗎？”
    “……”我咬咬嘴唇，“我相信你，我是不相信你家裏的那些王八蛋！”
    不管相不相信，我總是隻能跟他回去的不是嗎。
    我總不能賴在林夕遙身邊的，說白了我也不願意。
    他和方刈做了交易，本身就不可能真的讓我賴著他。連內容都不能說，何況是放棄以此為的交換呢。他對我說的那些話，那些希望、願望、乃至承諾，即使拔地而起，也隻是意識裏自我滿足的空中樓閣罷了。
    而且，我剛才，不就已經選好了嗎。
    方刈隻說過幾日來接我，沒有約下具體日期，我猜他是出於安全考慮才這麽辦，沒有多問。和林夕遙打過招呼後，他表示也需要見方刈一麵，這幾日便都在家裏呆著。今日將近中午，仆人忽然來報說方刈到了，正在門口等我下去。我沒什麽好收拾的，將他送我的玉佩和花箋拿了個小紙袋裝好，就準備下樓了。
    “憐憐。”林夕遙叫住我，手裏拿著一個絲絨盒子。
    我的目光落在那個小盒子上，這是常用來盛裝珠寶的禮盒。
    “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到你，送你一份分別禮物吧。”他把盒子遞了過來。
    我後退半步，“謝謝，不用了。”
    “聖誕節送了我禮物，又不肯收我的，你不覺得有點無禮嗎？”
    他語氣裏有些鬱悶，好像為了此事頗費腦筋。
    離別禮物什麽的，既然他這麽想給我，不好負了別人的好意吧……
    我猶豫。
    不行，我收他的禮物，方刈會怎麽想啊！
    方刈這人肯定吃醋，到時候我為了討好他，甚至還要扔了林夕遙的禮物，那收來幹嘛！
    “不好意思，但是真的不用了。”我拒絕得斬釘截鐵，“謝謝你照顧我。”
    我快步下樓，林夕遙默默把盒子收進了衣袋，跟著送我出門。
    方刈是自己一個人來的，開著的車隨意停在林夕遙家的大門外，他見我出來，掐滅了半根細煙，轉過臉來定定地看著我。
    我掩飾不住笑容，朝他跑過去。
    “方先生。”林夕遙和他打招呼，“謝謝方先生的幫助。”
    “客氣了，夕遙。”方刈摘了墨鏡，“你也替我解決了不少麻煩，今天有些趕時間，不多留了，以後再敘。”
    他們客套幾句，方刈好像很急的樣子，重新戴上那副墨鏡表示要出發了。
    他扭頭看了看我，“小憐，扶穩了。”
    “啊啊啊啊啊啊！”車子飛馳在山道，我慌忙抱緊懷裏的小紙袋，免得它隨著慣性和風飛出去，“你開這麽快幹什麽！”
    “趕飛機啊，還有一個來小時就起飛了。”
    “那你怎麽不早點接我！”
    “我五點鍾就起床了，還想多早？”
    “那，那你不能買晚點的機票嗎？”
    “再晚，到家半夜了，豈不是把我的神女大人累壞了。”
    “……”
    我感覺車子幾乎是在貼地飛行，不跟他說話了，免得轉移他注意力。
    緊趕慢趕，又是關閉艙門前一分鍾才上的飛機，真不明白為什麽每次都這樣。
    然而方刈兩手空空，看樣子也沒有別人同行，真是思慮不周，我本來是因為不想把林夕遙給的東西帶走，可沒想過方刈會直接拉著我上飛機！
    這下好了，滿頭大汗，我想洗個臉重新化妝都沒辦法。
    “小憐就帶了這麽個小袋子，果然和普通女人不一樣。”方刈看清楚我的“行李”後，竟然還開我玩笑。
    “你還好意思說！”我戳他的臉，“要趕飛機怎麽不告訴我啊！這下好了，我什麽護膚品都沒帶，你知不知道在飛機上這麽幹燥的環境裏會有多難受！”
    “……想給你個驚喜。”
    “真的好驚哦，你倒是告訴我，”我指著自己的臉，“這麽醜怎麽見人啊！”
    方刈語氣懶慢，“不就是出了點汗，妝融了更好看。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就把妝洗掉，他們會提供護膚品。”
    我震驚，“那我不是難看死了。”
    “小憐這麽漂亮，怎麽會難看——”他順手摟住我的腰，“粗服亂頭，不掩國色，怎樣都很好看。”
    “不是呀！這不是要跟你回家嗎，要讓別人看笑話了……”
    他忽然睜大了眼睛，一雙瞳仁明亮如水，在暖色燈光下泛著漣漪，“我覺得好看就行了。你還想誰覺得好看？方槿元？還是林夕遙？”
    “……沒有。”我躲開他的眼神，方刈該不會是發現了我對林夕遙那微弱的特殊情愫吧？
    他低笑，仿佛是故意的靠近我，說：“真的？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呢。”
    “怎麽會嘛！”我乍起，因為動靜太大還惹來了空姐的目光，我趕緊捂住了嘴，小聲控訴：“你自己食言了和其他人結了婚，還好意思惡人先告狀！”
    我一副委屈樣子，作勢要哭，這招果然很有效，方刈立刻軟下聲音安慰我，竟然還跟我道歉，“小憐別生氣，我也是為了有能力保護你，對不起，我隻喜歡你一個……”
    “哼！！！”
    “小憐……”
    “混賬！！！”
    “好了好了，我是混賬，我認了，小憐別生氣好不好？我給你點些好吃的……炒粉吃不吃？還是吃咖喱？還有炒菜呢，我看看，小憐吃不吃紅燒肉？”
    我一邊喊著不吃不吃不吃，一邊在他懷裏亂蹭一氣，不僅把自己頭發蹭亂了，還弄得他胸前的衣服一團皺。
    活該！
    臉上黏黏的實在難受，空姐給了我一套旅行護膚套裝，好歹是能把妝洗幹淨了，我抹了點兒潤膚乳，還不賴。
    就是這素麵朝天的，有點……失禮。
    扭扭捏捏地坐回方刈身邊，我低著頭靠到他身上，許久沒見他了，實在對自己的素顏有點不自信。
    方刈笑了笑，要我伸出手來。
    “給。”他把小管銀色的物事塞到我手心，我借著閱讀燈的光芒看清後，才發現是一支口紅。
    啊！
    銀管的一麵嵌套著粉白櫻花紋樣的小片皮革，是某款春季限定新品。我沒用過這款口紅，小心翼翼打開管體，還是被裏麵乍然反射著燈光的小鏡子晃了眼。取出口紅，旋轉出膏體，是很溫柔的珊瑚粉色，上麵還刻著折枝櫻花，細膩的銀閃在燈下光澤柔潤。
    “小憐抹點口紅就很好看了。”
    方刈催著我趕緊試試，我對著小鏡子，將口紅慢慢沿著唇線塗抹。
    怎麽這麽粉的啊！直男！
    我輕輕抿了抿嘴，有些不自信地蹙了眉問他：“好看嗎？我怎麽覺得不太適合我，好粉啊……”
    “好看。”他捧著我的臉看了半晌，輕輕和我碰了碰嘴唇。
    “嘻嘻，大哥哥也好看～”在他麵前就是這麽沒有理智，他說好看，那就是好看了。
    “小憐的眼睛變得好大，難道背著我偷偷做了手術？”
    “怎麽會呀！我哪裏敢！”
    “嗯……”他垂下了眼簾，好像在思考什麽，幾秒之後忽然笑了，“也是，你就是隻貓咪，哪有那膽量。”
    感覺飛行時間一點都不長，是和方刈在一起的緣故吧。
    下機後已經傍晚了，方刈牽著我的手一路穿過洶湧人潮，來到機場的停車場裏。
    “居然沒人來接你，混得不怎麽樣嘛。”我打趣他。
    “還不是為了單獨和你一起。”
    停車場太大了，我們走了好遠才找到他的車，方刈解了車鎖，替我開了門，“上車。”
    “你又要開車啊？”我有點害怕。
    “放心，這裏不能飆車。”他發動引擎，摸出電子煙管吸了兩口，是甜甜的樹莓味。
    方刈說為了和我單獨住一段時間，特意收拾了市區裏的一套房子，我以為大概又是什麽別墅小洋樓之類的，沒想到車子拐來拐去，居然開進了一個老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