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方槿亨的情報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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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就是中秋了,方刈作為家主需要回老宅主持家宴,我們於午飯後稍事休息,出發驅車進山。
    又是這樣的天氣,又是這樣的秋天。
    上次與他回老宅,也是在這個時候。
    我闔上眼睛,靠在車門和座椅之間,命運裏不可思議的重複——半晴日下,甚至連山風的味道都與上年一樣。
    我想我大概是緊張、害怕的,我知道緊張、害怕沒有什麽用處,既然不管發生什麽都是我的命運,那就——不要管會發生什麽了。
    待到達時,站在大宅門口迎接我們的,是一位我不認識的男子。
    他與方刈身高相仿,五官端正,臉型輪廓和方刈特別像,隻是少了方刈身上的風流之氣。男子氣質儒雅,卻和普通儒生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他的氣場裏好像還多了點什麽堅韌而緊實的東西,黑沉的、收縮著的。
    方刈向我介紹,這是他排行第三的堂弟,方槿亨。
    原來他就是方槿亨啊!
    方槿亨朝我點頭,露出一個得體有度的微笑,“你好,葉小姐。”
    ……怪客氣的,你說你稱呼我作“葉小姐”,我該怎麽稱呼你啊?“方先生”?“方三公子”?
    “你好。”我覺得叫“方先生”實在很尷尬,窘迫之間,隻說出一句基本的問候。
    方槿亨雙眼直視著我,他的眼神狡黠而睿智,像隻敏銳的波斯貓。我能感覺得到他對我並沒有敵意,隻是這像是故意在惡作劇一般的眼神……
    他是故意叫我“葉小姐”,想把我架上台階看著好玩吧?!
    “三公子叫得我這麽客氣,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就是一隻喜歡掙紮的螻蟻,連臉麵都顧不上,反正就是要在他們的手中掙紮一番;我望向方刈,把問題拋給他:“不知道平日碰麵時,怎麽稱呼三公子才好啊?”
    方刈笑了笑,“都是同輩,互稱名字就好。”
    “喔——”我故作恍然,腦袋往方刈那邊微微一歪,含笑叫了方槿亨一聲:“槿亨。”
    “怪不得大哥要找我報複林家的小子。”方槿亨終於從我身上移開了探究的目光,他幹笑一聲,帶我們進門,“大哥的嵐院已經讓仆人打掃幹淨,一會兒我讓廚房將擬好的家宴菜單送去,大哥看看是否需要增減些什麽。”
    “你看過沒問題就行了,都是自家人,中秋吃的無非那麽幾樣。”方刈說。
    “主要是不知道葉憐喜歡吃什麽。”方槿亨又把話扯到了我身上。
    我先前沒問過方刈是否需要我與他一同出席家宴,此刻更是不宜開口,隻聽方刈回答:“我出於安全考慮才帶小憐回來,她不熟悉那種場合,家宴就不必考慮她了。”
    雖然有些失落,但我更多的是鬆了一口氣。讓我這隻小螳螂跟一群貴公子嬌小姐們吃飯,和公開處刑有何區別?
    “如此,那到時我讓廚房將家宴的菜肴也送一份到嵐院,大哥看如何?”
    “好。”
    聽他們聊著聊著,嵐院已經到了,方刈讓我先去休息,他和方槿亨有話要說。
    我有些想偷聽,隻是有些。
    但我做不到,所以,算了。
    偷聽了,似乎也不能怎麽樣。
    就像方家刻意把“龍”種入我的身體,就像方刈抹掉了我人生前二十年的記憶,就像我一個不留神喜歡上林夕遙。
    就像這些,我曾經統統都不知道。
    隻要手眼通天,“偷聽”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偽命題。
    不如做些開心的事情吧。
    我回到方刈的臥室,拉開紫檀木衣櫃,一股龍涎沉香的味道撲麵而來,裏麵果然有許多準備給我的衣服,真好。有一部分是上年來時就有的,還有更多是簇新的,都排掛得整齊,我最喜歡漂亮裙子了,真好。
    咦,有我最喜歡的吊帶裙,胸口波浪形狀的設計,是今年最新的流行款式,酒紅色的,拿出來試試吧。
    這個樣式的裙子不能穿內衣,但因為胸口處內外兩層之間有很大的空隙,好像不穿也行,先試試吧……
    雖然是無甚彈力的側拉鏈真絲緞麵料長裙,卻莫名其妙的合身啊,衣服上也沒有領標logo之類的,難道是方刈之前聽我說喜歡這款,特意找人做的……
    我翻了翻衣櫃,果不其然,類似的裙子還有好多條,每件的設計都有些許不同。銀藍色的在吊帶處扣了兩朵雛菊形狀的鑽石小花、墨綠色的背後是深開叉綁帶設計、黑色的裙擺有窄窄兩層,動時開衩處便會露出裏層裙擺的蕾絲鑲邊……
    虧他找人做了這麽多款,我逐一試了,果然還是這件酒紅的最好看。嫵媚的長裙與睜大的無辜雙眼,鬆垮的鉤花羊毛薄衫,就差一雙細細的淺銀色高跟鞋……
    我正想到外間的鞋櫃找找看,一出房門就撞上了方刈。
    “哼,小憐打扮成這樣,去哪裏啊?”他上下打量我,似笑非笑,“急匆匆的,莫非怕我回來,壞你的好事?”
    “什麽啊!”我被他這話氣得跺腳,“方刈你吃檸檬了?”
    “那你不許這樣出去。”他說著就抱過來,扒下一側肩上那鬆垮的鉤花薄衫,低頭咬了我。
    “我沒有要出去啊,方刈你真的是吃了檸檬。而且這些衣服都是你囑咐準備的吧,既然不能穿出去,就別買啊。”
    他忽然把我推開,抿著嘴一言不發地盯著我。
    我被他看得發毛,“幹嘛?!”
    “好看,不許出去。”
    “你把我剛才的話當耳邊風?”我抬手打他,方刈也不還手,任我錘了他好幾拳,忽然伸手一撈,按住了我的腰。
    “葉憐長得好漂亮啊,”他直接將我抱進臥室,摟住我與他一起坐到那架檀木拔步床的床沿,湊過來與我說:“我後悔了,我就不該把你教得這麽聰明,就把你……”
    “方刈!”我驚慌失措地打斷他那嚇人的話,他居然還叫我本名,怎麽了啊?我做錯什麽了嗎?是我剛才那樣叫方槿亨,他生氣了?
    “嗯?”
    他的眸色越來越沉,我在腦子裏飛速盤算方刈到底是真有什麽想法,抑或隻是一時貪戀女色。
    “你,你到底怎麽了啊,怎麽從回來就怪怪的。”我往後縮了縮,蹙了眉毛,“我做錯什麽了嗎?”
    “沒有啊。”方刈忽然坐直了身子,爽朗一笑,眸子裏的沉淪暗色倏然散去,“逗一逗我家葉大美人而已。”
    “你!”
    “你冷?”他挑起羊毛薄衫的衣襟,手指一勾便把衣服扯下我的肩膀,“不冷就別穿了,露著好看。”
    這都是什麽話啊!剛才還說不讓我出去呢,這人到底想怎麽樣?
    “要是冷……那就,我來暖暖……”
    啊!!!
    絲棉的夏被柔軟又涼快,我和他窩在床上互相捏捏耳朵蹭蹭頭發,明明蠢得要死,還玩得不亦樂乎。
    林渺來敲門,說方槿亨過來了。
    “他怎麽又過來了啊。”我故作不滿,嬌聲嬌氣地坐到他身上,“不許去!”
    “嗯,好,讓他等著。”方刈淡淡笑著,居然還真沒有動彈的意思,我隻是想耍耍性子,賴了小半分鍾,便開始幫他由下往上一顆一顆地扣著襯衣扣。
    他讓我和他一起到廳裏去,可是他——他剛剛在我脖子和鎖骨吮了兩片鮮紅的印子,還不許我換衣服!
    方刈果然是吃了檸檬吧。
    來到客廳,方槿亨拿著一台平板電腦正在翻看什麽,聽我們到了,立刻打了招呼。
    “葉憐果然來了,正好。”方槿亨招呼我們坐過去,他的目光從我身上掃過,眸色之中毫無波瀾,隻將平板電腦展與方刈一起看上麵的資料。
    “這事和葉憐關係太大,你不瞞她也好。”方槿亨說,“蕭家確實有《連山》秘術,不過並不在主家手中。”
    方刈皺了眉,“此話怎講。”
    “說來真是巧合,就像葉家送了嫡孫女來方家,保有《連山》的人——也送了一個孫輩女孩給蕭家。”方槿亨滑動屏幕打開了另一份文件,“這個人你認識嗎?”
    方刈搖頭。
    “那沈家你總知道吧?一直當著避世江湖修士、隱居山裏短短百年卻出了幾位大能的沈家,《連山》秘傳,很可能就在他們手裏。”方槿亨把平板放到了茶幾上,“這個女孩叫楚念,也和葉憐一樣,二十來歲。她是沈家的孩子,現在住在蕭家的主宅裏,她在蕭家具體做什麽尚無消息,不過據我調查,她還有一個名字,叫‘沈春令’。”
    “沈春令……這不是沈家的字輩。”
    “確實不是。但正因為不是才可疑,沈家的規矩你清楚,如果沒有隨族中前輩修行,是不能姓‘沈’的,更別提得到本名以外的沈姓名字。所以我大膽地推測,這個楚念,就是得到了沈家的一部分秘傳,然後當做某種交換,被送給了蕭家。”
    方刈笑了,“你還真是夠大膽的。《連山》和沈家的關係,證據在哪?”
    “蕭家聲稱《連山》流落戰亂,可偌大的家族尚存,傳承數千年的秘術又怎能輕易毀於外族入侵和朝代更迭之亂,這是其一。《連山》能窺天下之勢,蕭家以此佇立數千年,難道連國運都算不出來?這是其二。我根據這樣的線索,找了些關係,查出蕭家當年曾經分派族中天賦異稟者攜《連山》隱世,保留最後的力量,這些人最後消失的地方,正巧距沈家隱居之地幾百公裏,這是其三。《連山》窺山川而變天下之勢,‘龍’賦予力量而引領時代,這兩者正好相類。你仔細瞧瞧這個楚念,是不是和你的葉憐小妹妹很像啊,我說的是——這股氣質。”
    方刈滑動屏幕看了幾張照片,我也湊了過去想看一眼他們口中與我命運相仿的女孩。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