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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刈點頭認可，方槿亨端著櫻桃又跑了，原來他們家依照慣例每逢除夕夜都會請一些專業演奏家到家中表演，作為宗親們年末歡聚的保留娛樂節目。
    廳堂中間已經整理出一片位置，擺上了圓形表演凳，方刈拉著我坐到前麵，從茶幾上的糖果盤裏給我拿了一支話梅糖。
    他附在我耳邊小聲說：“想吃什麽別的，我讓他們送來。”
    “想吃蛋糕……”
    “好。”
    方刈說到做到，五分鍾不到就有家仆端來了一個點心塔和一套骨瓷餐具，點心塔裏各式口味造型的蛋糕，看得我心情都變好了。
    “你和我一起吃！”我得寸進尺，從點心塔拿了一塊巧克力奶油蛋糕放進骨瓷碟，用叉子輕而易舉地切下一小塊就往他嘴邊送。
    演奏家們上場了，第一個節目是鋼琴和小提琴合奏，演奏的曲子……好耳熟，但不知道是什麽，我向來對西方音樂不感興趣，隻在咖啡廳和西餐廳這樣的場景裏愛聽。
    方刈吃掉那小塊蛋糕，我正想再切一塊自己吃，叉子卻被他搶了。
    他右手摟過我的肩膀，捏著叉柄切下小塊蛋糕，就那樣喂進了我嘴裏。這還不夠，他的左手牽住了我的，又故意低下頭貼近我耳邊輕輕吹著氣，柔聲問了句：“好吃嗎？”
    好吃，但遠比不上方大公子秀色可餐。
    我這麽想著，噗嗤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啊。”方刈懶洋洋的，半眯著眼似醉非醉地與我耳鬢廝磨，“說來讓我也開心開心？”
    我大膽道：“沒你好吃！”
    他十分不屑，不屑得甚至有些不爽了：“你拿我和蛋糕比？”
    “不是你問我好不好吃的嗎？提到‘好吃’，首先想到的當然是你啦！”我被方刈發掘出來的花言巧語的天賦本事可不是蓋的，“一想到你就忍不住笑了，還哪有蛋糕的事兒啊。”
    他舉手投降，“就你會說話。不過我很喜歡聽，所以你可以多說點兒。”
    “你讓我說我就說啊，那我不是很沒麵子？”
    他抬手又喂了我一塊蛋糕，“方家家主當著全家人的麵喂你吃東西還不夠有麵子？”
    我嚼著蛋糕，思考著怎麽和他拌嘴。
    啊，在悠揚的提琴和鋼琴聲裏，我居然想著怎麽和他拌嘴，真是太俗氣了。
    可我就是這樣俗氣的人，愛做俗氣的事兒，並且正因為俗氣，我更加快樂了——
    “哼！唔……”我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出口，嘴已經被方刈堵住了。
    我第一反應就是他想讓我出糗，要喂我喝酒嗆我，結果他隻是單純地送了我一個親吻，笑著問我：“當眾親你總夠有麵子了吧？”
    “夠、夠了……”
    我們坐在最前麵，他剛才的動作絕對已經被很多人看見了。
    “嗯，那就行。來，吃蛋糕。”
    幾首小提琴鋼琴合奏曲表演完畢，演奏者退場。我吃完了兩塊蛋糕，饞勁暫告一段落，直接拿過方刈的茶杯一邊喝一邊打量場中的表演者。
    是一對年輕姐妹，拉大提琴的，她們都穿著黑色一字肩禮服裙，一人披著及腰長發，一人梳著馬尾，認真拉琴的樣子就像十八世紀的西洋古典畫。我怎麽看怎麽覺得其中一個女孩眼熟，又說不上在哪見過，忍不住向方刈詢問。
    方刈抬頭看了眼，便說：“拉大提琴的啊，是葉家小輩裏的一對姐妹，你說眼熟的那個是妹妹，還是個小明星。”
    “葉家的？”雖然我也姓葉，但她們看起來應該和我沒有關係，“那葉言……”
    “葉言確實是他們家旁係的兒子，不過因為霍妍和宋蓁的事兒，他幾乎算是和葉家脫離關係了。你還記得宮曼怡那個富二代男友嗎？葉之淩，是他們家大宗的兒子。”方刈和我說起八卦，眼睛都亮了，“你經常看到他們家的花邊新聞吧？他們被推到社會明麵吸引和滿足大眾對‘豪門’的幻想欲，順帶掩蓋真正的大豪門的存在痕跡；他們本質上隻是為大世族提供娛樂的伶人罷了，借助音樂藝術修來關係混個功名利祿，以此立家。”
    “這樣啊。”
    “嗯，不過……”方刈皺了眉頭，“這位葉妹妹的大提琴水平退步不少啊，光顧著拍腦殘劇上綜藝撈錢疏於練習了吧，就不能好好做本業，煩人，下年不讓她來了。”
    我根本聽不出來水平如何，方刈不想鬧得難看，才勉勉強強繼續聽兩姐妹拉曲子。
    “原來葉言真就出身在藝術世家，怪不得看著那麽狂妄不羈的呢，基因遺傳。”他既然不愛聽，我就拿八卦轉移他的注意力，“你和方淑含聊到的那個霍城，和霍妍什麽關係啊？”
    “霍妍是霍家的嫡小姐，霍城是庶子。霍城娶方家長女完全是高攀，純粹因為方淑含當年喜歡他——哦，方淑含現在也很喜歡他。他們婚後不久霍城就毫不掩飾地出入各大娛樂場，還晾著方淑含，我和槿亨覺得這樣太丟方家麵子，趁方淑含出差暗地裏整他，結果方淑含大老遠從法國跑回來找到我們為他求情，真是作孽。”
    這都是什麽混亂關係唉……
    “方淑含那麽漂亮，又喜歡他，霍城既然不愛她就別娶人家啊，真不要臉。”我小聲嘟囔。
    方刈輕笑，“臉麵比起金銀財寶、功名利祿，又值幾個錢？”
    “若為金銀財寶功名利祿，那他既然娶了方淑含，好好的供著不是更劃算，不愁方家不給他這些啊。”
    “所以啊，這就是小人之誌。當然了，也可能霍城本來就隻打算要他現在的部分。他貪好玩樂，有方家長女這樣的後盾，乖乖做個聲色犬馬不爭不搶的庶子，那就是一輩子安穩的榮華富貴。”
    我冷哼一聲，“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人和人生都是複雜且齷齪的，想自己過的好，就不能想著為別人當好人。尤其是我們，不為刀俎，便成魚肉。”方刈剝了一顆夏威夷果，將圓白油膩的果肉塞進我嘴裏，滿意地盯著我咀嚼吃掉，臉上浮起淡淡笑意。
    他說：“你剛才說葉言是遺傳，這倒是不對，他們葉家人最喜歡裝得衣冠楚楚，沒幾個像葉言這樣狂妄的。不過葉言啊……其實他以前也是個謙謙君子呢。”
    方刈和我說了葉言與宋蓁、霍妍的故事。
    葉家的兩姐妹演奏完畢下去了，又換上來一群人合奏，依舊是西洋音樂，我直接打起了哈欠。這些節目真是無聊透頂，方刈此時不便離席，我隻好拿出手機玩兒。
    打開打開社交軟件，宋蓁在私人社交圈裏連發兩條動態，一條發的是和父母的團年飯九宮格照片，一條是一段小視頻，我點開來，原來是出去放煙花了。
    視頻裏的她穿著一身寬鬆套頭連帽衫和窄身長褲，打扮極其隨意，她引燃地上的煙花之後激動地跑開，叫著笑著，似乎特別開心。下一秒彩色的煙花從地上竄起，鏡頭往上一抬，紫黑的天空中綻開了一朵又一朵的大花。
    我被她的快樂感染，看得笑了，方刈湊過來問我在看什麽。
    和他解釋過後，他見我興奮的樣子，忍不住揉了我的頭發，說老宅磚木結構房子甚多，周圍林木茂盛，實在不能放煙花，等回歐洲之後帶我補回來。
    “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啊？”我把身子往後挪了挪，徹底窩進黃花梨太師椅中，兩條腿離了地麵，晃蕩著玩兒。
    “初三吧，正好周五，回去休息兩天，周一上課。”
    算了算，也就不到一周，我瞬間興奮起來，“哇，那那那，那我們，我們——”
    “嗯？”他又湊近了一點，一雙眼睛映照著的好像不止華堂光彩，還有我蠢蠢欲動的靈魂，“我們怎麽了啊？”
    “我們可以一起上學了啊！”我興奮不已，然而隨即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你……申請宿舍了嗎？”
    “……”方刈愣住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你沒申請學校宿舍？！”
    “你讓我堂堂方家家主住宿舍？”
    混賬，我還以為方刈知道我喜歡住宿舍呢！不僅校園氛圍濃厚，方便來往教學樓和圖書館等等校內設施，包水包電包網費，比租房子便宜，有什麽東西壞了找人來修也方便……
    不過他說得也對，即使一人一間帶衛浴，讓他和那麽多人住在一個公寓，他肯定煩死了。
    住在外麵意味著離教學樓更遠，要早起很多呢，算了算了，反正都是他安排，聽他的吧。
    “也對，你住宿舍是有點麻煩。”我故意白他一眼，“方大公子這麽招女孩子喜歡，門都要被敲壞了吧。”
    他偏開眼神冷哼一聲，“葉大美人這麽會討男人歡心，我恐怕連你的門都敲不上了吧。”
    “怎麽會，你看我讀了一年書也沒人追我，倒是你身邊的女人每個月都不重樣。”我酸酸地說。
    方刈立刻反駁：“那是我故意讓那些男人……”
    他說到一半猛然停住，我奇怪地盯著他。
    “方刈，你剛剛說什麽？故意讓那些男人？”
    “……”
    “說話啊大家主，你在害怕？”
    “故意讓那些男人沒法靠近你。”
    “你！！！”雖然早就知道他控製我的人生，我還是忿忿，“你還我甜甜的校園戀愛啊！混蛋！”
    “噓！！”方刈一把將我摟住，“好了好了，馬上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