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痞子過街 人人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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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無聊中,說了幾個貌似有幾分英雄情愫的人物,再換個口味,說幾個混跡於市井的販夫走卒。《管子?小匡》曰:“處商必就市井。”
西漢置的廣陵郡,拋開江南才子佳人的名號,也是市井之徒混跡的集散地。在唐代以前,城市分區規劃嚴格,娛樂活動不易在民間流傳。到北宋時,娛樂活動打破了等級的藩籬,在市井興起,瓦舍應運而生。
每當夜幕降臨,比較闊氣的有錢人便習慣逛戲園或茶樓,泡上一壺好茶,點上一盤糕點,且看、且聽、且食、且飲,優哉遊哉。
雲蕭蕭顯然不屬於這類有錢人,平常能混個溫飽已經是不錯的日子。當廣陵郡有一波人在為一年一度的城隍會準備祭祀儀式的時候,他已經悄然溜進了寧國寺偷窺,因為他原本就是個市井之徒,不勞而獲的捷徑就是盜劫。
雲不劫,隻盜。不劫的原因也很簡單:他出身不了名門,也不在武家或拳家紮根,勢單力薄,被挨揍的概率太大!一不小心就會送掉卿卿性命,還被人稱道做:大快人心!
但是事實後來證明:他的確是出身名門的“富二代”和“官二代”,而是祖上還有“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龍紋鞭,乃宋太祖趙匡胤在“鎮定二州”時欽點取名。
事實還證明,對於他這樣不知詩書、不懂禮樂、不守規矩的痞子而言,在佳人、美酒、名劍中,他惟獨不好酒,隻因為他父親便是個酒鬼,而他對那個男人的怨恨卻不是從酒開始的。
此時,作為古都的廣陵郡,蘇醒地過於太早,昨夜的浮塵還未來得及平定,晨曦的昏色已經折射出柔弱的微光。
在風和日麗的清晨,寺廟裏的和尚們早已開始了忙碌。古刹寺的鍾聲嘹亮,大小弟子們磨拳擦掌,小沙彌們挑起擔子站在井邊打水,頭上的青莖似乎都要爆裂,好不容易才將一桶水提了上來,又放下桶去挑下一擔子水。一個腦袋探進牆來,專注著晨練者的架勢,憑空比劃著,續而一句:“沒趣!”便跳下牆去,熟悉得鑽進了走廊裏。
小沙彌們依舊在抱怨著日子的乏味,責怪寺中戒律清規定的是冠冕堂皇,一方麵自個兒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另一方麵卻看到大師兄們摟著小妮子親熱,大弟子們敞開門吃香的喝辣的。
幾個小沙彌聚在一起,在閑暇之際,動手逮幾隻蛐蛐鬥鬥開開心,卻被執法師兄硬是逐進了柴房。如今劈柴、做飯、洗衣、挑水的活全讓自己攬下了,心裏滿腹委屈,但也惟有背地裏哭爹罵娘,哀歎自己福薄。“快,快,大師兄在催了,別磨蹭了!”一個小沙彌慌裏慌張地跑進柴房來,取下火鉗上的烤雞裝入盤中,便趕緊往外跑,生怕又被體罰。
忽然,一顆石頭從眼前橫飛而過,打在廊柱上,在走廊陰冷潮濕的空氣中,四下無人,伴隨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抽泣聲,毫無預兆地從小沙彌耳邊劃過,頓時後背漸涼,脖頸處裸露的肌膚已不禁寒意,變得幾許僵直。
小沙彌愣了片刻,顫顫驚驚地張望道“誰?”環顧四下,還是不見人影,再一低頭,發現盤中專程孝敬給大師兄的烤雞不見了,正在恐慌中,“哇!”又聽得一聲尖叫,小沙彌嚇得拔腿就跑。
雲蕭蕭竊笑不已,從梁上跳下身去,手裏提著烤雞便要往回走,心想:這小廟裏的小光頭膽子不怎麽樣,廚藝倒還馬虎。要是在店裏當個夥計什麽的,包吃包住,幸而還能有個十兒八錢的,真是腦袋進水了,呆在這破廟裏白受罪。活該讓他師兄逐出去,也就早早脫離了這苦海!
途中經過早市,鎮上的市場不大,也許是時間尚早,叫賣得也就那麽幾個,甚至連走來路往的人也與往日相差無幾。好比古刹寺的晨練,十年如一月,看不出什麽新鮮玩意,雲歎了口氣。這時從“百翠樓”走來了幾個衣襟不整的漢子,為首的藍衣男子更是眉飛色舞,一副意尤未盡的德行。雲“呸”了一聲,低聲罵道:“養不起老母的人還有錢慰勞怡紅院,真是他媽姥姥的!”忽地想起上次的事還沒了,急忙垂下了頭,加快了步子,趕得急,一腳下去竟踢飛了路旁的一處瓜皮。
而那瓜皮不偏不倚得險些踩在那藍衣漢子的腳下,那人陰沉了臉,抬起頭來,瞅見了雲,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暗示左右兩人攔住路口,擋在雲蕭蕭的前麵。雲見繞不過去,也就放慢了步子,藍衣人吆喝道:“隻見過黃鼠狼給雞拜年,沒見過賴皮狗銜雞過寺。”眾人跟著參合道:“狗與狼是近親嘛!”
雲有些不慍,但立馬滿麵堆笑道:“畜生招呼畜生,這不,四隻攔路狗也就哈腰舔舌躺在路中央了嗎?”藍衣人聽罷,卷起衣袖開罵道:“小畜生,前些日子叫你給遛了,你這賤種,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姑娘找了什麽樣的男人才能有你這樣的小賤胚子!還敢在爺們麵前叫板,哼,什麽東西!”雲自小得知是個孤兒,沒有見過爹娘的模樣,原本對父母的事兒也不在乎,但知曉來著不善,估計逃不了被群毆,也壯壯膽,想向四野好事之人“借力”便叫嚷道:“出言不遜就算了,破口就罵人的爹娘,哪個不是父母雙親生的?以強淩弱,以眾暴寡,算哪門子英雄好漢?”
誰知,叫嚷了半天,街坊壓根沒有人見路不平,出言相助,更不用說伸出援助之手了,雲蕭蕭處於絕對的孤立狀態,這在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內。他平常就不算樂意助人的好心人,經常惹是生非,被人喚做“野種”也習慣了。這也是他之後痛恨父母的一個重要原因,即使娘親嫁個殺人越貨的土匪也好,至少能夠保護自己不隨意受人欺負,閑暇時候能夠欺負人更是甚好!
此時,他不指望外援,隻能自保,側身攥緊了掛在腰間的一把彎刀——那是他昨天被老鼠磨牙煩惱了,在翻床底櫃追趕鼠噪時無意間發現到的。“餘伯這老頭,什麽時候還藏了寶貝在床下,是怕我到當鋪換了烤鴨還是雞翅?真是越老越糊塗!”雲蕭蕭捧起刀,見刀長三寸七分,刀柄上刻有“戀月”二字,雖然分不清楚刀身是否是由不尋常玄鐵鑄造,但也斷定能買半桌飯菜打個牙祭,便直徑把刀揣在腰間溜出門去,準備出門尋個典當行換好個好價錢瀟灑一下。
至於,這把彎月刀是什麽料、從哪裏來、有什麽用,都跟自己無關。相信這也跟餘伯這個瘦弱單薄、嘮嘮叨叨的花甲老人也扯不上多少關係,當然除了日常切菜做飯用外。
帶頭的藍衣漢看雲摸刀,更是樂意訕笑道:“小崽子,平日裏偷雞摸狗的,就帶這東西犯案?你要真是個東西,就用它衝大爺我這裏來一下啊!”說者,扒開衣服,指了指一團肥膘的胸膛。雲驚愕了下,退了一步,他原本臉皮就不薄,自然也不是個容易被激怒的人,那把彎刀他還沒能用過,更不會在這個時候將它派上用場,因為他還不傻,知道那意味著什麽,與其進牢房伺候獄頭,還不如在外當個痞子自在。
“喲,小崽子不敢呀,這刀子原來也就是你這聾子的耳朵——裝裝門麵的呀,哈哈!”藍衣人更猖狂了,笑得他臉上的橫肉直顫,“要真不敢呀,那好,爺們也不存心刁難你這賤骨頭。來,你就從爺這胯下鑽過去,爺再賞你一碗肉湯喝!”說完,伸腿,指了指胯下,緊接著四人放聲浪笑開去。
雲蕭蕭懂得趨利避害,眼下是四個人,自己逞能隻能更欠揍,最好的辦法就是乘機溜之大吉,便皮笑肉不笑地附和著點點頭。在彎下身子的時候,他調轉步伐準備迅速開遛,卻不料那幾人似乎算準了自己的打算,左右兩旁人幾個大跨步跳過身去,劫住了他的後路,其他的人包抄上來,把雲團團圍住,使陷入窘境之中。
四人獰笑著,握緊拳頭,嘻嘻哈哈地向雲襲來。雲用長期在少林寺中偷窺順手牽羊來的拳法胡亂應和著,正巧一拳不偏不倚地反擊在一藍衣男人的陽白穴上,那人哀號著跳起身來,大聲嚷嚷道:“打,給我往死裏的打!這**養的,媽的!”其他的三人便更加瘋狂了,按住雲,一頓暴打。藍衣人也撲了上去,霎時拳頭如雨點般落下來,雲左迎右擋,都說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這裏是四個人的八隻手,他渾身疼痛難耐,拚勁權力,奮力起身,在潛意識中拔出彎刀,順勢向一方衝去準備殺出一條逃生路。
藍衣漢迎上前攥住他,揮動著拳頭砸向雲的臉,雲大喝一聲,猛得刺向藍衣人,又一把推開他,掙脫著跑出包圍圈。
但沒走多遠,聽見背後傳來一陣驚叫聲,一人大呼道:“李老二沒了!”待雲轉過身去,那三兒已撒腿跑開了,隻留下一人直直地俯在地上,有一種紅色的液體從他的胸部浸透流了出來,那身上的藍頃刻間讓人覺得格外刺目。雲攤開手,才發現滿是血,彎刀落了下來,伴著噠噠的血滴聲。頓時,市場裏所有的人似乎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張大了嘴,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市麵上的小打小鬧他們已經司空見慣了,而在今天,今天早晨,他們終於盼到了更為吃驚的一幕。可惜沒有人看清楚那把彎刀是怎樣刺入這個痞子的胸膛,甚至沒有人能夠說明白在剛才以前,這把彎刀究竟出現在誰的手裏。他們中間有人開始埋怨了,其實從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就不應該是顧著叫賣、討價、數錢和摸包兒。不過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他們看見了一個人,握著一把帶血的彎刀,站在一具屍體的不遠處微微顫抖。
顯然,雲的目光有些呆滯了,腦裏一片空白,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彎刀,”他嘴裏叨念著,俯下身去拾起它,終於想到了他該做的事:“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