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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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資厚的冷汗順著鼻尖滴落在波斯地毯的鳶尾花紋上,喉結艱難滑動:\"屬下...願以死謝罪...可那些愚民像嗅到腐肉的禿鷲...\"他突然昂起頭,瞳孔裏迸出困獸般的幽光,\"他們押注的是東瀛的跛腳劣馬!是賽前腹瀉不止的廢物!而您的"黑鬱金香"、邵氏的量子戰駒——這些吞金噬鐵的神獸本該...\"
    銀製拆信刀破空釘入他耳畔的橡木牆板,刀柄猶自震顫。威廉的冷笑凝成霜花:\"所以你讓賭池變成了反向收割機?\"他緩步逼近,定製皮鞋碾碎地上散落的賬目報表,\"當鬣狗們開始啃食莊家的血肉,你覺得這是偶然?\"
    \"不,威廉先生,棋盤上的棋子可不會自己挪動。\"厲資厚喉間滾出沙啞冷笑,青筋在蒼白手背上遊走如冬眠驚醒的蛇,“是有人在暗中操控這一切。他們,就是那些贏得巨獎的賭客——江延年和莊家斌!”
    “威廉先生,您可曾想過,為何這次馬會的結果會如此異常?那些被看好的賽馬,為何會紛紛落敗?而那些原本無人問津的劣馬,卻突然爆發,贏得了比賽?這一切,難道真的隻是巧合嗎?”
    “我暗中調查過,江延年和莊家斌在前兩場次中也押中了巨獎。而且,他們每次押注的賽馬實際成績並不出色,跑完整場所需時間與優秀賽馬相比落後許多。然而,那些本應領先的賽馬卻仿佛被某種神秘力量所牽製,在比賽中任憑騎手如何鞭打也不敢超越,仿佛那些劣馬才是賽場上的主宰。威廉先生,您不覺得這一切太過詭異了嗎?”
    威廉摩挲翡翠扳指的動作驟然停滯。落地窗外,沙沙雨聲裏似乎還混雜著觀眾席山呼海嘯的殘響——賽道上自己的“黑鬱金香”、那匹喚作\"量子躍遷\"的愛爾蘭純血馬和“草原王”分明領先三個身位卻在最後彎道突然收蹄,任憑騎師馬鞭抽出血痕也不肯向前半步。
    \"三屆連冠耐力的"草原王"在泥漿裏打轉,價值千萬的汗血寶馬對著草料嘔吐。\"厲資厚從西裝內袋抽出兩張票據,油墨印著的\"江延年莊家斌\"在潮濕空氣裏滲出詭譎腥氣,\"可這兩位的投注單上,永遠押著瘸腿的老馬、哮喘的駑馬,甚至...\"他忽然壓低嗓音,宛如毒蛇吐信:\"甚至剛做完截腸手術的十二歲騸馬。\"
    “這就是江延年和莊家斌。”
    智能幕牆亮起,屏幕上顯示出江延年和莊家斌進入賽馬場時被監控拍下的照片。
    厲資厚的指尖重重叩在全息投影上,江延年的三維影像泛起漣漪般的波紋。\"這個憑空出現的幽靈,\"他喉結滾動著擠出嘶啞的嗓音,\"正在把香江攪成漩渦中心。\"
    智能幕牆應聲亮起刺眼藍光。畫麵裏,白衣少年在粉嶺球場揚起木球杆,銀白色球化作流星貫入雲端。慢鏡頭下,高爾夫球穿透闊葉林,在黃軍驟然收縮的瞳孔倒影中墜入杯洞。par5杆一杆進洞,打破曆史記錄。賭注金額在虛擬屏上瘋狂跳轉——最終定格的血紅色數字讓會議室響起一片抽氣聲。
    \"一千億美金。\"厲資厚扯鬆領帶,全息投影在他臉上投下詭譎的陰影,\"但這隻是他編織巨網的第一個繩結。\"
    畫麵突變。霓虹斑駁的深水埗巷弄,江延年斜倚在蛇頭紋身的加長賓利車頭,新義安話事人項樺強正躬身替他點煙;九龍城寨殘垣前,14k雙花紅棍崩牙钜將關刀橫舉過頭;銅鑼灣避風塘,和勝和坐館朝國強的遊艇甲板上,赫然可見少年翹腿啜飲紅酒的身影。三組偷拍畫麵以分屏形式劇烈閃爍,仿佛某種危險的摩斯密碼。
    “更詭異的是,\"梁董事突然插話,平板電腦在檀木桌麵劃出刺耳聲響,\"剛剛收到的加密郵件。\"屏幕跳出《太陽報》私人飛機舷窗外的抓拍——江延年正在翻看《禾記大廈產權轉讓書》,舷窗倒影裏,李超人慣用的龍紋雪茄剪泛著冷光。
    智能幕牆突然自主切換,高山劇場貴賓廳監控流出:少年和何洪生千金何綽蓮十指緊扣,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在馬會的貴賓廳,又與鄭益彤談笑風生以及許世辛被抬出電梯的畫麵;最後定格在投注窗口的廣角鏡頭,投注窗口的監控抓拍,買馬紙上清晰明了:
    麗春 獨贏,十億;
    麗春 瘸馬,t2 一億;
    麗春 瘸馬 金十八,t3 一億;
    厲資厚喉結滾動著關閉所有畫麵,會議室陷入死寂,唯有全息投影的電流聲滋滋作響。\"諸位現在該明白了,\"他扯下電源插頭,江延年的影像在數據流中扭曲成獰笑的鬼麵,\"我們麵對的,根本不是什麽新晉富豪——\"
    黑暗裏,打火機\"哢嗒\"燃起一簇幽藍火焰。
    \"而是正在吞噬香江的,黑洞。\"
    幽藍火苗驟然騰起,在威廉·羅斯柴爾德指間凝成搖曳的蝶影。忽明忽暗的冷光掠過厲資厚的麵龐,將他充滿媚笑的圓臉刻成青銅浮雕。全息投影殘留的電子塵埃仍在空中漂浮,方才江延年扭曲的麵孔仿佛仍在數據流中遊蕩。
    \"吞噬香江的黑洞...\"威廉的英式腔調裹著冰碴,“還真是名副其實。一人就裹走馬會接近一萬億!”
    \"一萬億。\"他忽然輕笑,笑聲驚醒了棲息在胡桃木書櫃頂端的青銅鷹隼擺件,\"足夠買下維多利亞港所有渡輪的汽笛聲——可惜江先生忘了,有些汽笛是給沉船鳴的喪鍾。\"
    暗紅色天鵝絨帷幔突然掀起氣流渦旋。阿諾德像從油畫《梅杜薩之筏》裏走出的幽靈,黑色戰術靴碾碎滿地月光。他行禮時脖頸與脊椎形成精確的135度角——這是白金漢宮儀仗隊訓練手冊第17章的標準姿勢,隻不過他袖口露出的陶瓷匕首反光代替了鍍金紐扣。
    \"知道維多利亞時期怎麽處理鬣狗嗎?\"威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水晶杯沿,琥珀色酒液在杯底泛起危險的旋渦,\"當它們撕咬女王獵犬的獵物時。\"他突然將整杯威士忌傾倒在燃燒的壁爐裏,竄起的藍色火舌將他的側臉切割成明暗兩半。
    阿諾德右眼瞼輕微抽搐三次,這是他在福克蘭群島中彈後留下的應激反射。他解下鉑金袖扣放進波斯地毯的鳶尾花紋路中央——行動倒計時開始的暗號。後退時戰術腰帶擦過維多利亞式黃銅門把,發出毒蛇吐信般的嘶鳴。
    \"聽說江先生訂了珍寶舫豪華包廂?真遺憾,他怕是趕不上吃夜宵了。\"威廉冰錐般的視線掃過保鏢腰間微微隆起的槍套,\"記得用他家鄉的方式。聽說潮汕人講究落葉歸根?\"